虎跳峽內,沒有多餘的廢話。
當滾石從高空落下之後。
慕容山就帶領最後的兩萬騎兵,驟然間殺了過去。
戰鬥在一刹那,就進入了近身廝殺。
此刻許元勝等人也加速朝著虎跳峽跑去,隱約間已經聽到了戰鬥的廝殺聲,眾人都沒有多說話,速度都默然的提了上來。
雖然每個人已經很累。
“堅持,堅持。”
“前麵就是虎跳峽,我們連夜出發,就是為了此地。”
“我們的同袍都在拚死。”
“他們在等我們的支援。”
一個個教習透著沙啞的聲音,還在艱難的想喊出心中所想,他們看著這些年輕的將士們。
很快到了虎跳峽。
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有可能轉瞬間就要倒在了那裡。
心在痛。
但讓將士們知道為何拚死,為何戰鬥,是這些教習們,最後能做的。
很快肉眼已經可以看到了廝殺的場景。
“看來滾石落下,阻隔了大批的蠻國騎兵。”
“可惜了。”
“此虎跳峽占據太廣,繞路是沒有機會了,要不然在南北兩個口子都擺上車弩,在這狹窄的虎跳峽通道內,他們必死無疑。”
許元勝有些許遺憾。
但這就是戰爭。
不可能事事都偏向於他。
“車弩裝滿弩箭了嗎?”許元勝沉聲道。
“裝滿了。”這個時候負責軍弩兵的許大牛沉聲道。
“好。”
“跑起來。”
“前麵就是戰場。”
“我們跑這麼遠,不是隻為了觀戰。”
“此戰對戰騎兵。”
“我等也有參戰的資格。”
“讓天下知道,因為你們的存在,隻有騎兵對抗騎兵的曆史過去了。”
許元勝沉聲道。
“是!”許大牛歇斯底裡的喊了一聲,然後翻身下馬來到了一個車弩旁,脫掉了甲胄,一手拽著拉著車弩戰車的戰馬,快速朝著前麵跑。
一個個車弩戰車,飛快的往前衝。
更像是人再拉著戰馬和戰車一樣。
護持車弩,原本有騎兵和步兵。
但此刻騎兵不在。
步兵也飛快的緊跟著跑去。
後方的重步兵,儘管身穿重甲,也是再做最後的拚命奔跑。
這一刻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好似血脈裡的力氣,驟然間勃發。
“許大人,更應該當教習啊。”
“三兩句,勝過我等歇斯底裡的千言萬語。”
“騎兵對抗騎兵的曆史結束了,今日重步兵和軍弩兵,注定大放異彩,他們的奔跑,是怕沒機會參與這場對戰天下最強蠻國騎兵的曆史性一刻。”
一個年輕教習臉露崇拜道。
很快十萬大軍速度在這一刻,竟是趕上了戰馬的疾馳。
速度很快的朝著虎跳峽南端出口飛快的趕去。
這個時候慕容山也看到了援兵來了。
他瞟了一眼滾石的阻隔,不斷的被扒開。
此刻己方三萬騎兵對陣蠻國三萬五千騎兵,因為前期的埋伏,襲殺,其實總人數並不懸殊。
一番血戰之下。
雙方的總人數依然持平。
和蠻國騎兵,一換一的打法。
足以自傲天下。
慕容山沒有興奮,因為這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換來的,他們才剛剛參戰,真正的青州府老兵並沒有集結。
這些新兵依然打出了如此赫赫戰績。
“再給一年的機會。”
“蠻國騎兵,何懼哉。”
慕容山心底暗道,知道很快就要撤出戰鬥了,因為軍弩兵和重步兵趕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
“給我抓住,那個小崽子。”慕容山指向一個方向,下達命令道。
足足六萬多騎兵混戰在虎跳峽南端出口附近,根本無法完全鋪開。
完全是拿人命一個個填油的戰術。
也就意味著,那個蠻國的小王爺,因為跑得最快,此刻依然處於青州府騎兵的兵鋒之下。
“給我衝。”
契合台臉色一變,必須要救回小王爺。
反觀此刻一個個青州府騎兵接到命令,完全不要命的往前衝,沒錯,已經無視防禦,完全進攻的衝法。
一匹匹的戰馬,一個個的身影,不斷撞擊的蠻國戰馬和兵士,使其不斷的往後麵倒退。
把那個鐵木鷹完全暴露出來。
“救小王爺。”一個蠻國騎兵大聲道。
不遠處的慕容山聞言,臉色一喜,好啊,竟然是蠻國的小王爺,十萬騎兵陪同一個小王爺。
不出意味,這應該是那位蠻國大汗的兒子。
“抓住他。”
“此戰他是首功。”
慕容山大聲道。
“該死!”
“混賬!”
契合台恨不得弄死那個剛剛喊話的蠻國兵士,這個時候暴露小王爺的身份,是嫌他死的不夠快嗎?
此刻那鐵木鷹,也完全怯懼了,不敢再往前衝了。
數萬人的混戰。
一個個人命死在眼前,落在地上,不是被砍掉腦袋,就是被戰馬踩踏而死。
鮮血四溢。
嘶吼聲震耳欲聾。
一個個腦袋,在鋒利的戰刀下,是四處飛起。
他何曾見過如此近距離的血腥。
早就懼怕了。
鐵木鷹緊緊的握著韁繩,驅趕著戰馬開始往後方拚命的退去。
那些護持他的蠻國騎兵,因為他的私自亂衝亂撞,又不敢動手,頓時陣型因他一人全部亂了。
跟隨護持他的一萬騎兵,連番血戰下,早就死傷慘重。
此刻陣型驟然亂後。
很快就迎來了青州府騎兵的衝殺。
頓時如山倒的不斷亂跑,再難組織出完善的防禦和進攻。
“該死!”
“該死啊!”
契合台緊握著韁繩的雙手,咯吱咯吱的作響,一將無能,害死千軍啊,這個鐵木鷹簡直是給對方送人頭來的。
還是蠻國精銳的人頭。
此刻鐵木鷹可不管這些,他們都是汗庭的兵卒罷了,本來就應該為鐵木家而死。
他隻顧著瘋狂的抽打著戰馬,一些擋路的蠻國騎兵,有時候也會被他一刀砍過去。
他一人,攪亂了整個蠻國騎兵的戰場。
“這樣的人才,殺了可惜了。”慕容山揮了揮手,讓人放下弓箭,如果這樣的人當上了蠻國的大汗。
那可是大勝之福。
但不得不說,鐵木鷹這麼一番亂跑,還真讓他跑掉了。
隻是換來的,卻是數千亂了陣型的蠻國騎兵的性命為代價。
“撤退!”
慕容山看了一眼軍弩兵已經擺好了陣型,那邊亂石擋路也快被扒拉開了,知道是時候撤退了。
很快青州府騎兵開始有條不紊的撤退,後隊變成前隊,從兩邊散去,一隊隊交錯著撤出戰場。
在青州府騎兵慢慢的撤去時。
那邊蠻國騎兵還沒有緩過神來,為何對方突然見好就收了?
難道是畏懼蠻國騎兵。
皆是嘴裡吆喝著勝利的口號,一副要追擊的架勢。
當最後一隊青州府騎兵散去之後。
忽然間上百具戰車顯現了出來,上麵擺放著早就塞滿弩箭,上千個光膀子的大漢渾身緊繃,緊咬著牙關,早就拉滿了車弩弓弦。
“放。”
許大牛站在一側,手中令旗一揮。
砰砰砰
弓弦驟然回彈的炸裂聲,上百具同時響起,是比剛剛滾石落下也絲毫不讓的恐怖聲響。
嗖嗖嗖
就看到漫天的弩箭,上百具軍弩,每具一次性可發射二十支厚重的弩箭,一次發射,就是至少兩千打底的弩箭。
那一支支長約三米開外,手腕粗的弩箭。
箭頭完全用厚重的精鐵打製,可洞穿戰甲,撕裂戰馬,打穿堅硬的城牆,簡直是無堅不摧之物。
此刻破空驟然間破空投射過去。
“盾牌陣。”契合台臉色大變,第一時間大喊道。
很快一層層厚重的盾牌,前排砸在地上,中間的盾牌一層層的支撐過頭頂,砰砰砰的在一瞬間把契合台等人保護的密不透風。
其他蠻國騎兵也都紛紛的躲在盾牌之後。
大部分蠻國騎兵,是沒有盾牌的,躲無可躲,隻能靠近山石旁邊,或是咬著牙硬撐,畢竟距離很遠,萬一射不到呢?
不過不管有無盾牌。
在車弩之下,沒有太大的區彆。
兩千多弩箭破空射殺過來,前排支起盾牌的蠻國騎兵,頓時被射穿盾牌,射穿身體,三米長的弩箭,強大的衝擊力,帶著他們往後麵倒飛,砸的後麵是人仰馬翻。
那些架起盾牌在頭頂的,也是被一道道弩箭,直接從頭頂洞穿盾牌來個透心涼,硬生生如石柱一樣,直挺挺的插在地上。
噗嗤,噗嗤
一道道弩箭如同死神的鐮刀,瘋狂的收割著這些精銳的蠻國騎兵。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弩箭射殺過去。
隻是一會的功夫。
就看到和慕容山一場惡戰下,原本還剩下的兩萬多蠻國騎兵,此刻隻剩下了不到一萬還能好好的站著。
而那些推開堵路的滾石,剛露頭的蠻國騎兵,也是被射穿了幾個透心涼之後,就乖乖的躲在巨石後麵,不敢再露頭。
契合台在盾牌的遮掩下,看著頭頂被洞穿的盾牌,那粗大的弩箭,隻差了一拳的距離,就要射穿了他。
地麵上咕咕咕流淌的鮮血,隻是一會兒的功夫,就猶如湍急的小溪一樣。
反倒是沒有多少哀嚎聲。
這是一瞬間死了多少人,才能如此?
契合台推倒頭頂的盾牌,那些支撐盾牌的蠻國騎兵,忽然硬挺挺的四散而倒,傍晚的涼風裹挾著血腥味,讓他清醒了許多。
他的目光看向四周,頓時遍體冰冷。
“怪不得大荒國,會輸。”
契合台喃喃道。
“契合台將軍,我們快點走吧。”一旁響起一道聲音,正是鐵木鷹,他臉色泛白,竟是沒有獨自跑,而是嚇的發抖了。
他的汗血寶馬被直接射穿了腦袋,他被戰馬壓在地上。
沒辦法跑。
也嚇破了膽,渾身沒了力氣。
“將軍。”
“將軍快走吧。”
一些沒有死的將領,紛紛的喊道。
契合台緩過神來。
“走,立即撤退。”契合台一個激靈,看著對方又在拉扯那恐怖的大殺器,頓時反應過來。
飛快的帶著餘下的人朝著後麵撤去。
還好那些高空滾落的巨石,沒有完全清除。
救了蠻國主力一命。
嗖嗖嗖
車弩再次拉滿,投射出去。
這次角度微微抬高。
弩箭依一個淩空的弧度投射下去,紛紛從高空落下,巨石後麵躲藏的蠻國主力,也被射的人仰馬翻。
嚇得巨石後麵的蠻國主力,紛紛的往後麵更遠出跑去。
“重步兵,出擊。”
許元勝沉聲道。
屍體遍地,加上巨石擋路,人比馬速度更快。
重步兵扛著盾牌,手持長矛,砰砰砰的快速衝了過去,一個個追殺著沒有來得及通過巨石擋路的蠻國騎兵。
紛紛捅個透心涼。
反觀一些蠻國騎兵的軍刀砍過去,不是被盾牌擋著,就是被重步兵身上的戰甲擋著,幾乎很難砍死這些重步兵。
反觀這些重步兵,手持長矛,在盾牌的掩護下,紛紛的洞穿了這些蠻國騎兵們。
“不要傷了戰馬。”
一個將領命令道。
依重步兵渾身的配屬,不管是長矛還是軍刀,都是重性兵器,能加入重步兵的,都是一一篩選的孔武有力的青年。
一刀下去,砍掉馬首。
都是輕而易舉。
這些重步兵剿滅了來不及逃跑的蠻國騎兵之後,就穿過巨石縫隙,朝著那些蠻國主力追殺了過去。
砰砰砰
重甲摩擦的刺耳聲,密集而快速的腳步聲。
這麼一群步兵,此刻在追趕著天下最強的蠻國騎兵精銳。
這一幕,若是說出去,怕是沒幾個人敢相信吧。
“可惜了。”
“這滾石反而救了更多的蠻國騎兵。”
慕容山滿臉的後悔,砸死的倒是沒有多少,反倒是因為這些巨石,影響了弩箭的發揮以及追殺的速度。
當當當
撤兵的鳴鑼聲響起。
那些追擊的重步兵,才是有序的撤出。
“戰爭就是如此。”
“哪怕準備再是充分,也總有遺憾。”
“若非虎跳峽的地形限製。”
“隻靠區區上百具車弩,也不見得能射殺這麼多敵軍。”
“下次想這麼殺戮蠻國騎兵。”
“機會就少了。”
許元勝平靜道,另外深入敵後,他也沒有帶太多車弩,總的來說,這場勝利有太多限製因素。
但還是勝了。
“大人,末將倉促出擊,沒有等軍弩兵和重步兵趕來。”
“連累騎兵戰損過萬。”
“請大人責罰。”
慕容山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道。
“我等未能留下蠻國騎兵。”
“請大人責罰。”
此刻剩下的近兩萬青州府騎兵,紛紛下馬,單膝跪地。
“何罪之有?”
“你們和天下最強的蠻國騎兵,能打出一換一的戰損。”
“這是大勝九邊重鎮從未有過的傲人戰績。”
“你們是南方朝廷的功臣,是大勝的功臣。”
“我為你們而驕傲。”
“大勝億萬民眾,為你們而驕傲。”
“都起來吧。”
許元勝望著一個個披甲騎兵,不少人渾身是血,戰甲破損可見之前戰鬥之慘烈,這樣從新兵一日之間成長的騎兵,必然是青州府和南方未來對抗蠻國騎兵的精銳。
軍弩雖利。
但隻靠利器,打不贏天下。
兵士的血性和勇猛,才是征戰天下的關鍵。
慕容山帶領的三萬騎兵,雖戰損近三分之一,但他們為全軍做出了表率,為這次南北交戰,打下了碩果累累的戰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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