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在三天內,完成了所有軍隊調動。
這一幕瞞不住其他人,也沒有想隱瞞。
很快青州府境內戰況,就被其他人進一步獲悉。
中都,軍政處。
“我那學生,不容易啊。”萬樹森輕歎一聲。
“是啊,從巡檢司傳來的消息,青州府境內城外遍布墳塚,兩個月內死去的人,超過之前數年了。”
“戰爭之下,青州府硬生生的扛住了,實屬不易。”
……
“對了,不如從戶部給青州府再發過去一筆銀子?”
唐晏廷說道。
“元勝已經拒絕了。”
“他說這種銀子,就不必了。”
“青州府的犧牲,是為了境內百姓,也是為了南方社稷。”
“想要銀子,憑戰功獲得。”
“在這一塊上,青州府無需接濟。”
萬樹森搖了搖頭道。
“元勝是有底線的。”
“看來要儘快南北和談,爭取更多資源的同時,也讓戰爭真正的落下帷幕。”
唐晏廷沉吟道。
“嗯,我已經安排人知會宋家。”
“想來也就最近兩日。”
萬樹森眸光內透著一抹深邃,這次許元勝帶回來宋天德,可謂是讓談判的主導權完全掌握在了南方。
青州府方麵。
許元勝不但拒絕了中都朝廷給予的一些撫恤。
就連一些其它行省捐助的物資,也一並拒絕了。
“為何要拒絕了?”張方平不解道。
“那才多少一些東西。”
“等南北和談之後,憑借我們青州府的付出,能從北地宋家撈到更多的好處,還能拿的理直氣壯,不好嗎?”
許元勝搖了搖頭道。
“也是。”張方平點了點頭。
“現在大軍已經回歸青州府。”
“具體怎麼安排,兄長定奪吧。”
許元勝說道。
“好。”
“元勝,你要走?”
張方平感覺到了許元勝好似想離開的動向。
“青州府將士們回歸。”
“在境內替換他們的新兵,還問題不大。”
“在渭河平原上,那些新兵能否堪大用,不好說。”
“我要儘快安排軍內訓練。”
“提升他們的戰鬥力,不求趕超青州府兵士的戰力,也要不弱太多才好。”
許元勝沉吟道,因為一旦渭河平原上第八關的糧食豐收之際,肯定是要有一場戰爭,規模多大,不好說。
總的來說,還要看將士們的戰力如何了。
若戰力不行,哪怕想擴大戰果,也做不到。
張方平點了點頭,軍內訓練是大事,大批新兵換下來經曆過戰爭的老兵,不有所改變,真遇到戰事,就麻煩了。
稍後。
許元勝又待在府城內一晚上,才是離開溫柔鄉。
“這是我們的一些心意。”方柔指了指門外驢車上的布匹。
“這麼多?”許元勝看了一眼,足有上百輛驢車。
“生意很好,也有賴於青州府的商路環境好。”
“是將士們的付出換來的。”
趙婉兒輕聲道。
“有心了。”許元勝點了點頭,其他人的捐助沒有收,不過她們的還是要收下,算是貼己的心意。
兩女送許元勝到了院外。
許元勝上了馬,揮了揮手就帶著人離開了。
後續布匹會有人慢慢送往關外。
等許元勝來到了城門口時。
送行的民眾以及一些回歸的將士們,都聚集在了城門口,黑壓壓的一片,近乎令許元勝等人行動不便了。
“大人!”侯坤驟然緊張道,這個時候若是出現敵人,那可就麻煩了。
“無妨!”許元勝擺了擺手。
這個時候張方平也帶著差役們趕了過來,有差役約束民眾,顯得不至於那麼亂糟糟的。
“老朽恭送大人。”
“大人一戰穩定西線邊關,令我西川行省得享太平。”
“請大人保重身體。”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突然跪在了地上,雙手顫抖的舉起一個筐,裡麵盛滿了雞蛋。
“恭送大人。”
很快密密麻麻的身影全部跪下了,近乎都帶著一些吃的用的,高舉過頭,令人目光觸及難掩一抹暖流湧動。
“鄉親們。”
“都回去吧。”
“若要報答我,就養好身體,多添子嗣,壯大我青州府。”
“元勝在此,多謝諸位的盛情。”
……
“青州府將士,何在!”
許元勝拱了拱手,最後沉聲道。
“在!”
“在!!”
……
“在!!!”
一道道身影從人群裡昂然站起,他們回歸屬地,按照軍令已經脫下軍服回歸家裡,暫做休整。
但此刻一聲令下,立即不約而同的紛紛起身,是那種隨時可應招入伍,再戰一場的架勢。
看著一個個挺拔的身影,雖然沒有穿軍服,但依然透著昂揚挺拔的戰意,一眼看去,他們就是老兵。
這些人有年紀大的四十多歲,年輕的十幾歲。
但無疑都是參加過曆次戰爭的老兵了。
“我走後。”
“你們應該怎麼做?”
許元勝沉聲道。
“守護家鄉!”
“守護家鄉!!”
一個個兵士不約而同齊聲道。
沒有什麼豪情壯語,隻是簡單的為了家鄉而戰。
質樸而有力。
“好。”
“家鄉有你們,在。”
“我放心。”
“扶起家人,立即回家,好好享受你們打下的太平日子。”
“爭取回歸軍中時。”
“家裡都給我多生幾個兒子。”
“這是我最後給你們的命令。”
許元勝說道。
“是!”
“若有戰,召必回。”
眾兵士齊聲領命,隨後攙扶起身邊的家人,紛紛的離開了城門口。
不大一會。
黑壓壓的人群就散去。
“兄長,走了。”許元勝拱了拱手,然後一揚韁繩,策馬出了城門。
身後帶領的上百名兵士紛紛騎著馬跟上,朝著良山穀底的方向而去。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
來到了良山穀底。
卻看到還有不少熟人的。
“你們怎麼都來了?”許元勝蹙眉道,發現是許廣誌,許大彪以及王五,慕容山等人,青州府的上層將領都在了。
“嗬嗬,訓練新兵怎麼能少的了我。”
“大人是覺得,還有人能替代我慕容家的練兵術嗎?”
慕容山笑著道。
“大人。”
“家裡生兒子,不缺我們幾個吧。”
許廣誌苦笑道。
許大彪也是咧嘴一笑。
其他人也一並跟著笑,這幾日號召生兒子的告示,可謂是鋪天蓋地。
“你們來就好了。”
“怎麼還帶來這麼多兵。”
許元勝無奈一笑,看著在他們身後竟還有足足上萬兵士。
“他們自發來的。”
“我們也勸了,非要留下來。”
慕容山搖了搖頭道。
“即然來了,進屋談談。”許元勝從馬上下來,就領著眾人一起去了屬於他在良山穀底的房屋內。
此刻的良山穀底建了不少房屋,近乎等同於一個縣城的配屬。
但都是為了利於將士們生活。
很快眾人進了屋。
許元勝洗了洗手,擦了擦臉,喝了一杯水才舒坦不少。
“即然大家都來了。”
“那就談一談,這些新兵應該怎麼操練。”
“按照當初新兵打一仗就成老兵,機會暫時是沒有了。而且那個方法也太糙了,犧牲太大。”
許元勝直言道。
“我看了一下。”
“大人是從非青州府境內,調撥的周邊臨近四府的新兵。”
“不過因為軍屯製的關係,大部分在境內已經操練過了,已經比之前初入戰場的青州府新兵,更熟練軍列戰陣了。”
“缺的隻是一個膽氣和戰意。”
慕容山說道。
“不錯。”
“要練膽,鑄戰意,最好的辦法就是打一仗。”
“可惜現在機會不大了。”
許大彪沉聲道。
其他人也都點了點頭,在他們看來,流血才能成長,要不然私底下操練再久,都沒有用。
“你們的意思,還是實戰?”許元勝掃過眾人一眼。
眾人都是默然。
這是事實。
但一開始許元勝就否認了,加上確實沒有戰爭了,他們也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該練的戰陣,都練了,確實沒有好方法了。
“青州府兵士能夠在初戰,就展現出強大的戰意,取得不菲的戰果。”
“我覺得原因就兩點。”
“一,為何而戰。”
“二,令行禁止。”
許元勝說道。
眾人點了點頭。
“大人的意思是?”慕容山蹙眉道。
“知道為何而戰,就必須派人進行宣講,我提議在各個隊伍裡安排一個文官,最近朝廷正打算準備科舉。”
“我會從一些寒門學子裡,選拔一批過來。”
“至於令行禁止。”
“日常操練加大強度,讓令行禁止深化到本能反應上,我需要一支個人戰力不需要頂尖,但令箭射出來,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整齊劃一衝過去的隊伍。”
“關外偌大的草原。”
“拉出去好好練,也讓草原上的大荒國族人好好看一看,屬於大勝軍人的威嚴。”
“也讓他們從骨子裡,明白我們的不可戰勝。”
許元勝隻是說兩點。
“是!”眾將領紛紛起身拱手領命。
“另外關於兵種配屬上,也要進一步區分。”
“騎兵歸屬於慕容山將軍統領。”
“步兵是主力兵團要進一步細分,輕步兵,重步兵,盾牌兵,攻城兵,弓箭兵,長矛兵,後勤兵……以及擔架和軍醫等兵種。”
“前幾次戰鬥,我們還有很多不足之處。”
“很多兵士,完全一個兵,當幾個兵種來用,他們不是全才,擇優發展才是最合適,也是最能發揮其戰力的。”
“更有一些傷兵,得不到及時救治而犧牲。”
“趁著這段時間,好好的規劃一下。”
“另外關於弩箭方麵,我決議完全成立一支軍弩兵,兵力暫定為五萬人,配備獨立的騎兵,步兵,後者完全為保護弩箭而生。”
許元勝說道。
這些兵種等同於後世的兵團配屬。
讓一個兵士的長處,在一個位置上發揮最大,才是戰爭的進階版,之前戰爭來的倉促,很多人沒有參與過戰爭。
倉促安排兵種劃分,很難落實到位。
現在就是契機了。
這也是許元勝放棄府城的溫柔鄉,趕來關外的原因。
“是!”眾將領們眼前一亮,這麼一說,他們發現能做的事竟然還有很多,一個個腦海裡都開始思考,若是如此的話。
下次戰爭,操控起來對於他們將領而言,就簡單多了。
“去選兵吧。”許元勝擺了擺手。
很快眾將領也離開了。
侯坤沒有走,留在旁邊依然站著,卻有些欲言又止。
“怎麼?”
“也心癢癢了?”
許元勝看了一眼侯坤。
“大人剛剛的分配,讓我對黑冰台有了一個更全新的認識。”侯坤點了點頭。
“說說看。”許元勝嗬嗬一笑。
“黑冰台雖然也是擇優委派任務,但現在看來每個人的本領,都太過獨特,很難完全做到完全互補。”
“若是讓黑冰台進行一場整訓。”
“各個能力進行互補。”
“我想戰損會大大的降低。”
侯坤說道。
“不錯。”
“各司其職,彼此互補,對於黑冰台執行危險任務,尤為重要。”
“往深的說。”
“要想辦法從我們這邊,就開始斬斷各方的一切非必要聯係,才能做到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不會影響大局。”
“另外加大各個隊伍的匹配和統一訓練,才能讓黑冰台不至於出現斷層,像一些出類拔萃的人才,有時候他們去執行任務帶來的收獲,遠不如在境內訓練更多的人才,更有助於黑冰台的發展。”
“十萬黑冰台成員。”
“另外人數配比方麵,五三二配屬即可。”
“五成負責後勤潛伏,完全隱藏於暗處,除了少數一些人之外,要儘可能的讓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
“他們就像是大樹的根須,深深的紮根在敵人所屬的地方。”
“他們紮的越深,獲取的情報才越會真實,越不會被暴露。”
“黑冰台才能做到野草燒不儘,一茬又一茬的令敵人絕望。”
“三成是負責情報的運送,情報能送出去,才是檢驗任務是否成功的關鍵。”
“隻有兩成人,負責暗殺,營救等實戰派,足矣。”
許元勝說道,在他看來,黑冰台無縫不鑽的滲透,比殺人更令人恐懼。
“大人的話,令我醍醐灌頂。”
“卑職一定按照大人的教誨,嚴格執行。”
侯坤沉聲道。
“我隻是提個建議。”
“你自己揣摩,按照自己的路線走。”
“現在是一段相對和平的時期,但對於黑冰台而言,卻是最危險的時候,越是沒有戰爭,對內的鋤奸就會越嚴厲。”
“你要上心。”
“不要讓境內再增太多墳塚了。”
許元勝說道。
“卑職明白。”侯坤沉聲道。
許元勝看了一眼外麵,已經天黑了。
關外的星空,甚是明亮。
夜空下反倒是大批的兵士,紛紛的調動之中。
除關外各城少量駐紮之外。
大部分新兵都在良山穀底等待分配兵種。
總兵力達二十萬之眾。
也就是說,替換下來的青州府老兵也有二十萬,且可隨時召回。
許元勝一手掌控的兵力達到了四十萬之眾。
一旦眼下的新兵完全訓練成形,憑借他一人手裡的兵力,就可以單挑此刻的兩江重鎮。
“接下來的時間。”
“各方肯定拚命增加兵力,提高戰力。”
許元勝喃喃道。
都在為新一輪大戰,而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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