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粱老村長的吼聲,老人家是著急了。
剛剛吵鬨的村長,都為中年男子。
其他一些年老的村長也是冷哼了一聲,隻差說這些後生不懂得敬老。
“大人。”粱老村長拱了拱手,十分恭敬。
“粱老村長請說。”許元勝直言道。
“大人,村民想要逃離,也是不懂府衙決策的好處,更是習慣了聽從縣衙的安排使然。”
“若大人信得過。”
“還請大人借百匹馬,我可派親近子侄把臨近縣城的村長,接過來。”
“再有大人闡述其利害關係,加上我等作證。”
“我想大部分村民是萬萬不想逃離的。”
“如此總好過,各自瞎胡鬨,反而耽擱了大事。”
粱老村長拱了拱手直言道。
其他老村長也是點了點頭,談及人脈,他們活了這麼大歲數,周邊縣城都是走動過的,認識的人比那些年輕娃兒隻多不少。
那些中年村長們滿臉苦笑,卻也不敢辯駁。
尊老,在大勝是有傳統的。
“我看不如這樣。”
“你們各自商定,劃分好需要聯係的村子,我再安排馬匹給予你們。”
“凡是出力的村子,我都會一一留意,事後絕不虧待。”
許元勝笑著道。
“大人的建議,甚好,甚好。”粱老村長連連點頭。
很快許元勝吩咐人拿來一份周邊縣城的詳儘地圖,這些鄧源早有準備。
大概半個時辰不到。
那邊村長們就安排好了。
一匹匹馬也都牽出來了。
“粱老村長,我和你聊兩句。”許元勝看出了這位老人家,是想幫梁家村謀未來,本人也確實有威信有智慧。
“大人,請。”粱老村長連連點頭,拄著拐杖急忙陪同許元勝到了一旁安靜處。
“老村長,開陽縣處於兩府交界處。”
“不知有無隱秘的路線,可以直通對麵。”
“最好能秘密進入村子裡的那種。”
“若是能從對麵拉過來一個村子的人口,我可保證,誰拉攏的村子就可並入所在的村子,若人數相當,這個村子可免夏銀秋糧稅三年,另拉一人並可得賞銀一兩。”
“所在村子若願入伍,十人成隊,伍長從這十人出。”
“百人成隊,管隊就從百人出。”
“兩百人成隊,把總就從這兩百人出。”
“千人成隊,千總就從這千人隊伍中。”
“當然前期肯定要好好整訓,隻要忠心不改,我的承諾不變。”
許元勝直言道。
“大人,我明白了。”
“小老兒確實知道一些秘密道路,其實我們這裡販賣草藥,多數都是入淮陽府紫陽縣,那紫陽縣擅長炒製草藥,收的價格會高一些。”
“周邊村子幾乎都掌握一些隱秘的道路,可入紫陽縣村子裡。”
粱老村長直言道,他渾濁的眸光內透著坦誠,他心裡明白眼前的大人在乎的不是偷偷的販賣草藥,而是在乎對麵的人口。
“以後草藥,青州府城依高於淮陽府價格一成來收購。”
“把他們帶來開陽縣,此地就能形成草藥種植,炒製的源頭,你們收益會更高,也不用再冒險。”
“我也可以幫你們在各個縣城乃至是府城,配備店鋪,讓你們自己經營。”
許元勝又補了一句承諾。
“大人,我……不是擔心那條財路。”粱老村長急忙表態,但內心卻砰然心動了。
“我曉得,不過我的宗旨,能力範圍內儘量不讓村民吃虧。”許元勝笑道。
“大人放心。”
“等忙完這邊的事,我立即著手安排。”
粱老村長低聲道。
“辛苦老人家了。”
“青州府底子薄,唯有如此。”
“但請放心,過來的村民,我們一定會善待之,不會讓他們埋怨你們,關於落戶事宜也會妥善安排好,不會讓他們成為流民。”
許元勝緊緊的握著粱老村長的手。
“大人,是好官。”
“他們日子也不好過。”
“我雖然年紀大了,沒有大本事。”
“但我這雙眼睛,不會看錯人,我相信大人會善待他們,並給予他們更好的生活。”
粱老村長指了指渾濁的眼睛,一臉正色道。
很快粱老村長等人就開始安排村子裡的人,騎馬離開了,他們也轉身回了村子裡,把本村的事安排好。
許元勝望著那一個個背影。
“他們或許沒有遠大抱負。”
“但是他們明白。”
“你對他們好,他們就會不遺餘力的報答你。”
許元勝平靜道。
一旁的鄧源心裡深深的震撼,原來事情還能這麼做?
這些穿著樸素,幾乎不識大字幾個的村民,竟然能輕而易舉就能解決府衙花費五千兵力,每日耽擱都是幾千兩銀子軍費的事。
“大人,接下來我們……在此地,還有事嗎?”鄧源苦笑道。
“自然有事。”
“萬一把淮陽府逼急,打過來了。”
“總不能讓這些手無寸鐵的村民,擋在前麵吧。”
“對戰博弈,還是需要我們出手的。”
許元勝嗬嗬一笑。
“是!”鄧源長舒一口氣,若是一戰不打,灰溜溜的離開,還真是有些無臉回去的。
許元勝看向四周,若是這裡建有瞭望塔就好了。
可惜啊,北部官道沒有修葺,靠驢車運青磚到這裡至少半個月。
交通。
在古代也是製約發展的最大軟肋。
當日傍晚的時候。
粱老村長那邊傳來消息,周邊兩縣的村長已經全部聯係到並朝著這邊趕來。
“去梁家村。”許元勝不打算在這裡碰頭。
若是對麵的淮陽府守備軍知道三縣被平定,掉頭離開邊界線回去了,那可不利於自己以後偷對方家的安排。
許元勝隻是帶了百人隊伍,前往了梁家村。
等到了梁家村時,粱老村長已經在村口等待了。
“大人,請。”粱老村長客氣道。
“請。”許元勝點了點頭。
很快來到了梁家村的祠堂處,這裡已經聚集了不少村長,皆是開陽縣的居多,隨著天色漸漸的暗下來。
祠堂四周打起了燈籠,人也陸陸續續的趕過來了。
許元勝完全不急,和粱老村長坐在一旁商量著如何偷淮陽府家的事,不得不說,家有一老若有一寶。
村有一老,可保此村百年富足。
粱老村長幾乎不看地圖,就把附近幾條路線詳儘的說給了許元勝聽,以及怎麼接頭,怎麼規避邊界處的守備軍兵士等等。
都說的一清二楚。
“我已經安排人在山裡安排了一些糧食。”
“到時候讓他們先在山裡待下,如此就能最快時間,搬空一個村。”
“等對麵發現,哪怕追進山裡,也彆想找到人。”
“這些人會從大青山裡,往南走,然後繞路從我們背後進入村子裡。”
“即能避免人多被發現,也能確保不激化矛盾。”
粱老村長低聲道。
“老村長,想搬空一個村子,隻憑關係還不行吧。”
“是否需要銀兩?”
許元勝直言道。
“銀兩,倒不是最重要的。”
“像我們這些村民,所求不過是孩子們能有個未來。”
粱老村長如實道。
“放心,差役和守備軍名額,不會缺了有所付出的人,不止是他們,還有你們。”
許元勝直言道。
“我代替他們感謝大人。”粱老村長臉露感激,起身深深拜下。
“差役自然是人人都希許。”
“兵士,並非人人都願意當兵。”
“老村長,到時候要和大家說清楚。”
許元勝扶起對方。
“大人的兵,是保家護村,做的是守護老百姓的事。”
“而且聽南部回來的孩子們說了,大人的兵隔三差五的吃肉,俸祿沒有克扣,這個兵就當的值。”
“其實保家衛國我們也懂。”
“但朝廷募兵,多數是不把孩子的命當命。”
“大人的兵,不一樣。”
粱老村長直言道。
過了沒多久,各個村的村長紛紛的趕來了,密密麻麻的人影,足有三百多人,大多數都互相認識,起初來時還擔心,但看到了不少熟人,反而都踏實了。
“大人,請。”粱老村長起身道。
“老村長,請。”許元勝點了點頭。
兩人起身走到祠堂正前方。
粱老村長看了一眼許元勝,後者點了點頭,他便會意。
“諸位村長能來我梁家村。”
“大概路上也知曉是為何了。”
“在這裡先給大家看一份府衙的決策文書。”
粱老村長停頓了一下,很快就有人把一份份謄抄好的文書一一的發放下去,大多數村長還是識些字的。
或許也是當村長的條件吧。
很快下方就議論紛紛了起來。
“好了。”
“這些都是真實的。”
“我梁家村和周邊幾個村的孩子們,為了驗證,也親自去了一趟府城南部。”
“讓孩子們給大家說一下吧。”
粱老村長招了招手,十幾個漢子就紛紛走上來。
一一說了所見所聞。
這一下大家多半就信了。
“這位大人,是青州府府丞許元勝大人。”
“此次許大人帶兵過來,也是為了阻止我等被蠱惑背井離鄉去了淮陽府,到最後白白糟蹋了孩子們的前途,給彆人做了嫁衣。”
“這裡畢竟是我們生養的土地,能不走,誰願意走。”
“萬幸府衙決策英明,許大人及時趕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我等迷途知返。”
“我小老兒大道理懂得不多。”
“但這雙眼睛,至今還沒有看錯人。”
粱老村長沉聲道。
“我們相信粱老。”
“是啊,粱老和我爺是一輩的,我爺爺去世之前,就說大事不決問粱老,小事自己瞎捉摸就行。”
“粱老的話我信,我們村其實也不想走,去淮陽府那邊,對方還能把我們當人看啊。”
“不錯,那邊日子也過的不咋樣,到了那裡哪有田地給我們耕啊。”
“即然粱老說了,府衙文書也寫的清楚,那還擔心個錘子。”
……
一個個村長紛紛表態。
連同高平縣和平南縣的村長們交頭接耳,也紛紛點頭。
稍後許元勝被請了上來。
在場的村長們,紛紛的行禮。
“諸位鄉親們。”
“多的我就不說了,粱老村長以及剛剛的鄉親們說的都很清楚了。”
“府衙決策文書寫的很清楚,也會在一個月內如約進行。”
“另外開陽縣,高平縣和平南縣,這三縣衙門和守備軍有失責之罪,事後府衙會統一處理。”
“鑒於此,三縣衙門和守備軍,肯定要進行大的變動。”
“差役和守備軍兵士,會一改過去全部從城內民眾找招募,改有從在座的村子裡進行招募。”
“也希望三縣官府和諸位,未來能夠同進退。”
許元勝沉聲道。
在場的村長們驟然一驚,紛紛起身,直直的看向許元勝。
“大人,說……說的是真的?”一個村長顫顫抖抖道,威風凜凜的差役,把守城門的兵士啊,未來有朝一日會從他們村子裡出來?
這種震撼和歸屬感,讓在場的人都是心底一驚,旋即滿臉的激動。
“我為青州府府丞,自然一言能決之。”
“另外我本身也是從村子裡走出。”
“能明白城外村民的樸實和簡單。”
“大家所求不過是,安心耕作,努力能有所回報。”
“這一切現在的青州府,能給予諸位。”
……
“其實!”
“在我看來青州府能否強大和富饒,一多半是看城外的一個個村子和如同在場諸位般數以萬計的村民,所以我願和諸位一起努力。”
許元勝點了點頭道。
“大人,我請求給你當親兵,誰敢動大人,老子砸碎他的腦袋。”一個魁梧的村長一躍而起,竟是平地跳了出來。
嚇得不遠處的鐵血軍兵士一驚,還以為有人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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