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是如何看待商賈的?”房俊仿佛沒聽到孔明月的話一般,而是依舊看著孔穎達。
“所謂士、農、工、商,這商賈之道乃是賤業,無商不奸,商人奸黠狡詐,重利輕義,高賣低買,他們不事生產卻徒分其利!實乃國家之蛀蟲也!”孔穎達神色肅然道。
“那夫子是否想過如果沒有商賈,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果沒有商人,這貨物無法流通,國家的經濟如何發展?!
你們現在吃的、用、穿的哪一樣不是從商賈手上買的?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商人,沒有買賣的話,那這個國家離滅亡也就不遠了!”房俊道。
“房二郎此言是否太過危言聳聽了?無商便會亡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被稱為青山的士子冷冷一笑。
“危言聳聽?你可想過,如果沒有商賈,南方多餘的糧食賣給誰?南方的茶葉和瓷器賣給誰?沿海地區的鹽賣給誰?
商賈的本質就是買賣東西,把東邊的買賣到西邊去,辨貴賤、調餘缺、度遠近!
如果沒有商賈,估計你買件衣服都費勁!都說商賈是賤業,可那些世家大族達官顯貴又有哪一家手上沒有產業?
這還真是應了那句話,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世人何其虛偽也!”房俊挑眉說道。
“你……”劉青山頓時被他這話給噎的說不出話來。
“二郎,這商賈真的有你說的這般重要?!”孔穎達聽完之後,心裡也很是震驚。
“嗯,商賈的作用還遠不止表麵上看起來買賣東西那麼簡單,他們可以提供大量的就業崗位,可以給百姓們增添經濟收入和生計來源!
比如我房家現在做的蜂窩煤生意就招收了5000民工,解決了這5000民工的溫飽問題,他們每天十文錢還包吃三餐,如果節儉一點的話,他們還有餘錢帶回家過個好年!
當然除了能解決百姓就業問題,商賈還能調控物價,幫助到最底層的百姓!”房俊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在場眾人聞言,都不由陷入了沉思。
是啊,房家生意眾多,除了蜂窩煤還有香水、精鹽等,之前因為關東水災泛濫,大量災民湧入關中,要不是房家農莊接納這些災民,估計朝廷又得大出血賑濟這些流民。
至於調控物價,雖說這新鮮詞彙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但大概的意思他們還是聽懂了。
就比如這蜂窩煤,隻要兩文錢一個,一個就能燒一天,但你要知道現在的木炭可是賣百文錢一斤,而且這還是最普通的木炭,上好的木炭已經賣到了三貫錢一斤!
百姓大多都隻能勉強圖個溫飽,又哪有餘錢去買這麼昂貴的木炭?!
寒冬肆逆,貧苦人家能不能挨過嚴寒,都得看命!
而現在房家的蜂窩煤隻賣兩文錢一個,與木炭相比價格便宜了了幾十倍,價格如此低廉普通人家也能買得起。
隻要有了這蜂窩煤,那大家都能安然的度過這個寒冬了!
如此看來,商賈的作用確實極大!
眾人想到這,突然感覺對於商賈,自己也不是那麼排斥了。
這登徒子怎麼什麼都懂?
精通詩詞,還善醫術,連商賈之術他竟然也研究的如此透徹,難怪父皇說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看來還確實是這樣!
李麗質看著侃侃而談的房俊,突然感覺自己這妹夫比之前順眼多了。
“那敢問在二郎心中何為大道?”孔穎達雖然對於房俊剛才所說的話也有所觸動,但他畢竟是讀了一輩子聖賢書的大儒,對於這些他並不感興趣,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房俊心中的大道。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房俊臉色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鄭重,他將昏昏欲睡的小兕子輕輕的放在了李麗質的懷中。
接著,他站了起來,仰頭45度角看向窗外的天空,緩緩說道: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這就是我心中的大道!”
轟!
他此話一出,眾人的腦海中猶如響起了一道驚天巨雷!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孔穎達滿臉呆滯,反複的念著這幾句。
李麗質和李漱,李雪雁三女也是滿臉震撼的看著房俊,她們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房俊竟然能說出這等振聾發聵,驚世之言來!
而孔明月和那幾名書生士子則是滿臉羞愧的低下了頭。
房俊這四句話,真可謂鞭辟入裡,發人深省,直達大道真諦!
“此四句可流傳萬古而不衰!二郎之才,可為吾師也!”良久之後,孔穎達站起身來,朝房俊深深一躬。
“多謝二郎為我等解惑!”三名國子監士子見狀,也連忙起身朝房俊深深一禮。
“哎!夫子莫要折煞小子!您如此大禮,小子可擔待不起呀!”
房俊見到這位年逾古稀的老夫子竟然對自己行大禮,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閃到了一邊。
“學無先後,達者為先!二郎無需如此自謙!”孔穎達擺了擺手,沉聲說道。
什麼?爺爺竟然對他行師徒之禮!
孔明月看到這一幕,頓時整個人都傻了。
爺爺要是稱他為師傅,那自己豈不是得叫他師公啊?!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反應過來的孔明月,連忙上前將爺爺拉了回來,柔聲說道:“爺爺,您剛剛不是說好久沒聽到房二郎作詩了嗎?
要不現在就讓他作上一首?讓爺爺好好品鑒一番!”
“是啊,夫子,今日咱們不是來找房二郎作詩的嗎?眼下正是好機會呀!”劉青山連忙出聲附和。
開玩笑,要是讓夫子拜房二郎為師,那自己這些人可不就成了房二郎的徒子徒孫了嗎?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是啊,二郎,我也好久沒聽到你作詩了,要不今日你就作上一首?”李漱雙眸發亮的看著房俊。
“是啊,姐夫,咱們還是聊詩詞吧!”小正太李治也連忙出聲附和。
他雖然年紀小,但他從小在皇宮長大,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他自然看出了自家姐夫現在很是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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