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藍玉的那些義子們,都站在外麵的廣場上,他們是沒資格站到奉天殿內來的。
“李新,藍玉的話你聽到了?”
朱標看著李新,道:“你可不能信口胡說。”
“殿下,臣句句屬實,六個官家,都被我抓起來了,這些話就是管家們親口說的,他們是藍玉義子們身邊的親近的人,他們喝酒之後說了些什麼,自然是一清二楚。”
李新跪直了身子,手指著天花板,大喊道:“臣對天發誓,這些都是真的,臣嫉惡如仇,看不顧罪惡竟然能發現在我金陵城外,我有義務和責任,來維護大明律,維護大明官員在天下百姓心中的形象!”
“就算他們是藍玉大將軍的義子,也不能如此為非作歹!”
“而且藍玉的義子人數,已經多達一千多人,這些惡徒,天理難容!”
李新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看的眾人都有點佩服,沒想到他竟然是這種人,連藍玉都不怕,在武將當中,不怕藍玉的,也就那幾個等同地位的公爵而已。
一千多個義子?
這個數目著實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藍玉也太離譜了,竟然收了一千多個義子?
齊泰瞥了一眼李新,感覺這一套操作有點熟悉,他好像也乾過,這一套話術,好像也說過類似的?
他想著,不留痕跡的看了一眼皇太孫,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齊泰立刻又道:“陛下,臣建議誅殺藍玉和其義子們,這已經是藐視陛下和大明律了,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場麵逐漸凝重起來,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都是目不轉睛的看著陛下。
“太孫,您應該是相信我的吧?”
藍玉咬牙切齒的瞪了齊泰,然後把目光看向朱雄英,眼中充滿了異樣的神色,想要朱雄英給他說說好話,不然他是真敢相信,陛下會處置他的。
朱雄英接觸到藍玉的目光,自然知道藍玉什麼意思,不過他沒有回應,而是目光看了李新一眼。
李新接觸道皇太孫的目光,立刻喊:“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但是事情千真萬確,藍玉,你不能憑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就可以如此張狂,還企圖用親戚的關係來為你赦免罪過!”
“即便,那些話不是你親口說的,那也是你管教那些義子無方,你的那些義子們已經藐視陛下,藐視所有人,你藍玉的縱容之罪已經坐實!”
“陛下,臣認為,其他勳貴不法,理當按律處置,退回強占百姓的田地,處罰那些惡仆,自己罰俸一年即可!”
“而藍玉和他的那些義子,是侮辱君上的重罪,理當全部處斬,以正國法!”
“而且,藍玉還想去強暴前元帝的皇後,但是被馮勝發現了,所以沒有成功!”
李新說完,吞了一口口水,其實這些罪證,都是真的,他自己都驚呆了,還想著要不要編一些假的出來配合一下皇太孫,沒想到一經過他的調查之後。
好家夥,藍玉的那些義子們,平日裡做的事,比他想的還要過分。
齊泰:“臣附議,一定要誅殺,以正國法!”
詹徽:“臣附議!”
“臣等附議!”
又有十幾個文官站出來附議,文官要死,那麼武官犯了錯也要一起死,他們才平衡。
此刻,已經沒有人為李善長求饒了,不然就要一起饒了藍玉那幫人,他們有點不爽,這幫武將,平日裡實在是太囂張了,文官們早就看不慣了。
“藍玉,你說,你有沒有說過大逆不道的話?”
朱標問道。
“太子,我沒有!”
“那麼有沒有教你那些義子去做那種惡事,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我沒有!”
“那你有沒有平日裡有教導他們不要亂來?”
“這個我有!”
“那就是你的那些義子們,自己驕縱慣了?”
“他們是自己驕縱,但是其他武將不也一樣驕縱嗎?”
“那也沒有你的那些義子們這麼無法無天,明目張膽的,是不是?”
“這……是……”
朱標沒有再說話,而是無奈的搖搖頭。
“來人,三法司按大明律,處置所有犯事的人!”
朱元璋憤怒的一拍桌子,就對所有犯事的文武官員定下了罪,按大明律來定罪,那就全都是死罪了。
朱雄英聽到藍玉竟然有一千多個義子,他都皺起了眉頭,要是這些義子一起造反,起兵人數,恐怕有七八萬之多。
“皇爺爺,孫兒有話說。”
朱雄英拿準時機,就站了出來。
“你說。”
朱元璋道。
“雖然李善長,跟藍玉都有罪過,但是也有功勞,孫兒認為要處罰,但是也要念他們的功。”
朱雄英說著,繼續道:“無論是李善長還是藍玉,都是開國元勳,功不可沒,我大明朝想來是賞罰分明,所以應該可以功過相抵,憑一封信,就武斷的認為他們謀反,實在是不能讓天下人信服,但是不處置,也確實會讓天下人內心動蕩。”
“那你想怎麼辦?”
朱元璋順著朱雄英的話,又道:“如果你說的有理,咱可以考慮一下。”
此言,一處藍玉驚喜的看著朱雄英,所有人也都意外的看著皇太孫。
“有功之人,除了賞賜之外,應該還可以抵一些過錯,不然大家拚死為大明立功,如果犯了一些錯就要處死,那麼也不妥當,雖然藍玉和他的那些義子們,犯的錯夠多了,但藍玉也都是一些可以饒恕的小錯誤。”
朱雄英說著,繼續道:“依法治國,也是要講究人情的,銘記功臣,是皇爺爺寬容,也是大明的寬容。”
“哎……”
朱元璋忽然雙手撐著桌麵,長歎一聲,然後回憶著,自言自語道:“藍玉啊藍玉,你當年……”
“還有你們,當年打陳友諒,打脫脫,打方國珍,張士誠……”
“李善長當初給咱出謀劃策,後勤也被他管的井井有條……你們都對咱不離不棄,咱也是記得的……”
“記得在濠州城的時候……打金陵……詐降……最危險的時候,你們都很英勇……”
“可是,你們自己捫心自問,大明開國這二十多年來,自己倒地有沒有做錯事,有沒有無視咱的話,依舊去做那些讓人憎恨的事情來……”
“還記得小時候嘛,北元那些官員,就是今日的你們……”
“咱當初承若你們的,咱也都給了,世襲爵位,田地,莊園,宅子,都給了,為什麼你們總是覺得不夠,還想要更多,甚至不惜去做那曾經欺壓過你們的那種惡官?”
“如果不夠用,可以給咱說,咱可以再給你們,何必要……哎……”
朱元璋捂著臉,聲聲歎息,顯得很悲傷。
“陛下,上位,我們錯了……”
一眾武將紛紛感動的差點落淚,陛下的話讓他們想起了起兵的那段日子,他們很單純,就是想打贏每一場仗而已。
站在右側的幾個親王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因為這些不關他們的事,但是說起勳貴的不法行為之時,感覺又好像,不止是在說這些武將們,他們王府以前,好像也是如此的。
不自覺的,他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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