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權路某小區,某樓,某套三居室。
客廳內。
電視上,東南衛視台此時正播放一部叫《天外飛仙》的古偶仙俠愛情劇。
陳濤以前看過,現在當然沒有興趣再看,隻是電視打開之後就是這個台。
而既然不是購物台,那做背景聲就合格,不必再換。
他正在擼貓。
懷裡這隻貓,就是當年偷看他和立夏的那隻。
之後就被他逮住,送給了便宜奶奶養。如今這小東西長得是膘肥體壯,儀表堂堂,有一隻三花貓女友,十分愜意。
還是要跟對人啊!
南湘跟著席城一路來到了這個小區,接著又順利地來到了這棟樓下,坐電梯上樓,來到濤哥家門口,按響了門鈴。
陳某人不動如山,但伸手拍了一下皮卡丘的貓腦,讓它過去開個門。
為啥又叫皮卡丘?因為鐘曉芹的那隻金漸層,實在是讓他印象深刻。
這隻皮卡丘也聰明,屁顛顛地躥過去,跳抓住把手,以自己雄壯之軀,拉開了屋門。
見到是一隻貓開門,而今天要見的正主正靠著沙發,笑著向自己揮手致意,席城和南湘二人都是吃了一驚。
而當皮卡丘又猛虎下山般回到了懷裡,陳濤才笑道:“不用換鞋子了,快過來坐吧!”
他今天的穿著以四娘的描述的方式來描寫,就是穿了件古馳的米色polo衫,一條同品牌的深紅色帆布短褲,以及一雙lv的棕色牛皮樂福鞋,還配了一塊百達翡麗的運動表、也就是還沒有大火的鸚鵡螺型,整個人混身充滿了金錢味……
不對,用四娘的話說,應該叫貴族味。
儘管席城本人對奢侈品的了解很有限,但陳濤的氣場他可以感受得到,同時又想到今天來這邊是為了讓南湘幫助他和濤哥成為好哥們,從而令濤哥對他履行通財之義,當下便也不禁感到了有些緊張。
他可以欺負南湘,甚至敢給顧裡下藥。但是在麵對濤哥這種身高體壯、氣勢不凡,張口就要睡他女友、侵略性強,實力雄厚的狠人時,他很從心。
他和南湘坐在了沙發上。
陳濤指了指在茶幾上放著的幾瓶洋酒、水果拚盤,笑道:
“不要這麼客氣,想喝什麼自己倒吧!酒都不錯,幾樣水果也很新鮮。”
說完,又擼著貓。
皮卡丘打個哈欠,憊懶得就像要睡覺,仿佛剛剛來回狂奔的貓不是它。
南湘低頭不說話。
席城乾笑了兩聲,有些猶豫地問道:
“這個、陳大哥,這會兒天色也不早了,是不是?”
確實就是陳大哥,但具體什麼名字,席城不知道,也沒有尋根究底。
南湘也沒告訴他。
陳濤聞言,盤腿而坐,注視著低頭的南湘,認真問道:
“你是怎麼想的?如果你不樂意,我絕不會勉強。”
南湘猛得抬起頭,流淚道:
“我願意!他都願意,我為什麼不願意啊?”
席城心頭火起,但還是按捺著沒發。
陳濤斜視了他一眼,對南湘說道:“那就去洗澡吧!”
“我洗過了!”
“今天的天氣挺熱,路上肯定會出汗,你再泡個澡,調整一下心情嘛!”
“……”
席城一聲不吭,南湘終於徹底失望,站起身來,跟著陳濤去衛生間。
大約兩分鐘後,陳濤又回到了客廳,倒了杯酒,和好哥們舉杯共飲。
喝完,他笑道:“這房子是我上周買來的二手房,哥們你覺得怎麼樣?”
席城咋舌道:“上周?難道是為了……”
“有這方麵的考慮,但也是為了投資。今年的股市、基金風險可不小,樓市也不行,但相對而言更穩,你如有閒錢,也可以多買幾套,以後會大賺。”
我他媽的要是有錢,怎麼會把女友送給你?屮你媽,站著說話不腰疼!屮!
席城心裡大罵,俊臉上卻堆起笑容道:
“大哥,我對這些個賺錢門道一竅不通。以後、以後我能不能跟著你混?”
“好說,好說!”
陳濤哈哈笑道:“出來混還是要靠兄弟,單打獨鬥基本很難有什麼作為。等咱們多相處幾次加深了解後,我肯定會考慮請你來幫我的忙!”
席城倒也沒白混,聽完便眉飛色舞地給濤哥倒酒,陪笑著舉杯敬他。
喝了兩杯,陳濤估摸著南湘已經進了浴缸,便起身道:
“兄弟啊,你先喝著,我去撒泡尿。”
席城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知該說什麼好,也就隻能情緒複雜地點了點頭。
陳濤笑了笑,走向衛生間。
等他的背影消失,席城便給自己倒酒,這幾千塊錢的好酒喝起來多爽,乾嘛不喝?如果能喝醉就好了。
當他倒滿一杯,陳濤也走進了衛生間,隨即便傳來了南湘的一聲驚呼。
之後便很安靜。
他也淡定喝酒。
直到第二十五分鐘,傳來了南湘那婉轉多情的歌聲。以前這樣的歌,就像玉漱隻為蒙毅而跳的舞蹈,也隻為他而唱。而今為了彆人,明顯能聽出她歌聲中的不情願,但又沒有辦法,有時不得不唱。
陳濤也很喜歡唱歌,手頭雖無樂器,也能鼓掌相和。
衛生間的門忘了關,席城也能聽到。
他聽了一會兒,不知怎的感覺胸悶,便不再聽,溜到樓下透氣去了。
乾脆又去買煙,邊抽,邊壓著馬路。
兩個半小時後,正值夕陽落山之時,他才回去。
大門依然沒關,但主臥的門還沒開。
又過了幾分鐘,陳濤拿著衣服出來,見到他後,並無一絲尷尬地說:
“我先衝個澡,你還去客廳等我吧!”
席城木然離開。
房內。
陳濤先去床頭喝儘剩了一半的礦泉水,接著將瓶子扔進一旁的垃圾簍,然後去衣櫃內的保險箱拿東西。
南湘並不看他,就蒙著自己的臉裝睡。
陳濤也不打擾,拿完東西就出了房門,去客廳,找他的好哥們商量事。
把東西放在茶幾上,在沙發上坐下後,陳濤一開口就讓席城繃不住了:“我想了想,手表暫時不給你。”
席城此時其實已經是一肚子的怒火了,一聽到這話,腦子裡也沒多想,勃然色變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說好的你敢不給?那我就讓我的女友告你強……”
濤哥歎了一聲,拆開茶幾上的木盒,拿出雪茄、剪開、並點燃之後,才解釋道:
“席城兄弟,咱們交朋友最需要什麼?需要信任!乾大事又要怎麼樣?又要冷靜。這兩樣你現在沒有,但沒關係,看在南湘的麵子上,我會等你。你不要這麼不服氣,彆的不說,你說要讓南湘告我,告得了嗎?我隻是品個茶而已,罰個幾千,再拘上十天半個月,也就這樣。而你卻是個組織者,要判刑的,估計得要三年起步,這又何必?”
席城呆了呆,隨後又情緒激動地問道:
“那你什麼意思?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怎麼反悔?”
陳濤咬著雪茄,伸手拉開從保險箱內拿出的包,將裡麵的東西取出來,並且分成兩份放在了席城麵前。
其中一份,是兩捆共貳拾萬元的現金,最上麵還放了一小疊三千塊錢。
而另一份則是那支鋼殼的迪通拿手表,以及發票、證書等各正品文件。在它旁邊,也放了一疊兩千塊。
等席城看了幾眼後,濤哥才笑著解釋:
“我挺喜歡南湘,想讓她再陪我十次。如果可以,那每次我多給一千,到時候一次性再給你這貳拾萬,作為你以後做生意的啟動資金,咱倆從此就當一輩子的好哥們。如果不行,那這支表和兩千塊,你拿走吧,咱們也不要再見了。”
席城會怎麼選?
當即陪笑道:“大哥,是我誤會你了!”
陳濤吐了煙圈,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點頭道:“文化知識固然重要,但若沒人提攜又怎能一飛衝天?兄弟你啊,你就是缺一個貴人。”
說著,便又取出了一支雪茄丟給席城,微笑道:“就算名牌大學畢業,以後也未必就能抽得起這種賣到三百美金一支的古巴大雪茄吧?快嘗嘗吧,熟悉一下它的味道,這種感覺,相信你很快會愛上。”
席城有些尷尬:“哥,其實我並不是那個大學的學生,我很早就輟學,現在是混日子,過一天算一天。”
陳濤擺了擺手:“這又有什麼關係了?你跟著我,以後還能混不好麼?”
陪笑一陣,席城拿起大雪茄在鼻下嗅了嗅,還沒抽就已經為淡淡的煙草味、不對,是被金錢味所深深陶醉。
他就是缺個貴人,所以南湘必須幫他,幫她自己。
畢竟他如果有錢,又怎麼會毆打南湘,逼她要錢?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一時委屈,又能算得了什麼呀!
哥倆吞雲吐霧間,背靠牆根偷聽的某人淚流滿麵。
傍晚,六點一刻。
席城拿著三千塊,開開心心地下了樓,去瀟灑了。
陳濤也關掉了播放著《財經報道》的電視,拿出手機,撥打電話。
南湘沒接,而是直接來了客廳這邊,問道:“臭人渣,你還想乾嘛?”
陳濤指了指周圍,態度冷漠地說道:“打掃一下。”
南湘抹著淚珠兒,委屈巴巴地打掃。
房內也沒有落下,比如喝空的水瓶,用過的毛巾、麵紙和刮刀之類,都得收拾嘍!
全部收拾妥當後,她再次來到客廳。
陳濤拍了拍沙發,讓她來自己身邊。
南湘猶豫了片刻,終究是挪了過去。
陳濤拆開一捆錢,從中取出一萬塊,遞到她眼前。
她流著眼淚叫道:“我不要這種錢!”
陳濤淡淡道:“這是你打擾衛生的報酬,不能要嗎?哭唧唧得裝給誰看?真沒出息!”
南湘吃驚道:“你、你是故意讓我……”
話未說完,俏臉上便已露出了感動的神色。
而陳濤卻嫌棄道:“從你的表現看,你真的不是因為已經喜歡上我、所以才順水推舟答應陪他過來?”
南湘搖著頭、手上也拉起了手風琴:“不是!我一點兒也不喜歡你!”
陳濤挪動了一下:“說話就好好說,保持一點距離,湘湘鼻子很靈,彆把你的氣味、再沾到我身上,我不想洗澡了。”
湘湘?
南湘捂臉大哭。
和另一個湘湘相比,她算什麼東西?
另一個湘湘的男友,雖然也很花心,但對她多好啊?含在嘴裡怕化,捧在手心怕摔,對她掏心掏肺,誰看了不羨慕?
反觀自己這個湘湘,男友也找女人,而錢從哪兒來?好多是跟她要,不給或拿不出,還得挨他打罵!
就這樣,她竟然還是不爭氣地忘不了他,以至於今天徹底地突破了底線。
哭了好一陣,她乾脆就鐵了一條心,趁濤哥一時不備緊緊抱住了他。
而既然已被抱到,總歸要再洗一次,考慮到自己今晚可能要飛港島,沒必要回家,濤哥也就沒躲開。
次日中午,南湘回到宿舍。
顧裡此時不在,但很快吃完了午飯,回來休息。
打量她幾眼後,顧裡不免有些好奇:“他這次沒打你?你又給錢了?”
南湘真不知該怎麼說,就隻好點頭。
此時她還沒有說氣話,讓席城若有本事就去糟蹋顧裡。
顧裡現在自然也就不會因為不知自己是被席城下了藥、反而自覺酒後睡了閨蜜的男友,而倍感心虛,隻得受席城要挾,給他封口費。
儘管如此,她依然對南湘被糾纏感同身受,甚至就類似於皇帝不急太監急、對席城的痛恨比南湘還來得多。
她無奈道:“南湘,你就聽我的吧!不要搭理他了!好男人多得是,乾嘛非他不可?我真擔心將來哪天忽然聽到你被他打死的消息!”
南湘竟然嗯了一聲。
顧裡頓時來了精神,欣喜地問道:“你真的同意了?”
南湘卻又搖了搖頭。
她跟席城的關係暫時還是沒法厘清,也不願多考慮。
但是和濤哥的關係,她已經想清楚,就是絕對不能陪對方達到十次,讓席城順利地跟著他後麵廝混,從而永無寧日。
席城要打她就打吧!
她並不介意陪濤哥。
且在濤哥叫湘湘時,也能自我欺騙,把自己當森湘,或把他當席城,得到一時安慰。
但之後她會很難受。
相較之下,被席城打反倒不那麼難以接受。
因此以後還是讓她和席城兩個人下地獄吧,真的沒必要再把濤哥牽扯進來。
再美的夢也終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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