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小雷家。
對於陳濤的到來,雷東寶異常欣喜。
因此儘管正忙於即將到來的春交會,他還是抽出時間,叫上韋春紅,請陳濤和梁思申二人吃了頓飯。
吃飯時,他完全沒提陳濤離婚的事,隻是誇梁思申,催兩個人結婚。
梁思申聽了很高興,表示如有需要,她可在外貿方麵提供一些幫助。
雷東寶越發開心了,哪怕陳濤喝得少,他自己一個人也喝得十分儘興。
久彆重逢,小舅子和他難得沒吵架,這對他而言,比掙大錢還高興。
其實宋運輝批評他,真是為了他好,和當年給他講解政策是一樣的。
可惜他這“雷老虎”一向剛愎自用,覺得我最牛嗶,你們都得聽話。
也就老徐能勸一勸。
老徐如今已經進步至鄰省一省之長,之前過來調研,還特意來小雷家看望了雷東寶,指點他做外貿,順便給他站台。
陳濤這次過來,其實也是先去祝賀老徐,隨後才順路來這裡瞧一瞧。
而他勸是沒用的。
倒不是因為官小,而是雷東寶認為自己的小舅子,應支持並順著他,不然就是因為姐姐宋運萍出事,對他有意見。
哪怕宋運輝解釋自己沒有這個心思,雷東寶也不相信。
他心裡有坎兒,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這就沒辦法了。
飯後。
由於時間不太夠,陳濤也沒去小雷家的電纜工廠,就在韋春紅安排的鎮上小旅館、和梁思申過了一夜,然後於次日一早開車返回東海。
雷東寶又特意送了他。
韋春紅有點吃醋,因為她能感覺到、丈夫心裡最重要的還是宋運萍。
這沒什麼好說的,但凡宋嫂子還在,自然就不會有她韋嫂子什麼事。
至於後來的那個小三馮欣欣也過於二嗶,一手好牌,卻打了個稀爛。
不但長得像宋雲萍,還懷上了孩子,竟然都能輸掉,你會不會玩啊?
還是那句話,針尖兒小的大眼睛裡,隻有利益算計,不為男人著想。
雷東寶不敢信任她,寧願把經濟大權給韋春紅掌管。在這種情況下,她能上位才怪。
她很作,恃寵生嬌,還喜歡聽閨蜜的話,想要拿捏、並給雷東寶立規矩。
這說明她甚至沒試著去了解雷東寶,不然敢這麼做?
雷老虎不是宋運輝,性格非常強硬,他固然要孩子,但能生的女人,難道隻有你麼?我既然能搞你,就可以搞彆人,你還想要挾我?
話說回來,馮欣欣和程開顏確有相似之處,都一邊倒聽娘家人的話。
而她倆也都因為一個女人而出了事。
這個女人不是彆人,正是梁大小姐。
正是因為雷東寶用三輪車載著梁小姐“兜風”,被馮欣欣的表哥看見、並誤會,積累的矛盾才爆發了。
由此可見,梁小姐有一點紅顏禍水的潛質。
陳老師必須築好大壩,以免她出去禍害人。
四月十七日清晨,陳濤築完了之後,正準備抱著禍水睡會兒回籠覺。
忽然電話鈴聲響了,是雷東寶打來的報喜消息,說他們儘管沒能去春交會現場,但依然在附近的白鷺酒店,跟老外達成了一千萬美元生意。
這掛給他開的……
陳濤表示了祝賀,讓酒後初醒的雷東寶十分愉悅。
而若換作宋運輝,估計會在祝賀之餘,說些讓雷東寶覺得不中聽的話。
等通話結束之後,梁小姐有些感慨道:
“我小瞧了姐夫,沒想到他能做成這麼大的生意。”
陳濤嗬嗬笑道:“小瞧了他沒關係,不能小瞧我,不然我給你好看。”
梁小姐咬了他一口:“就知道欺負我!我沒回來之前,你是不是也換著花樣欺負你的那位前妻小貓啊?”
她會知道“小貓”這個愛稱並不奇怪。
因為昵稱原為“貓貓”的小丫頭也知道老爸之前一直這麼叫她媽媽。而她知道,就等於梁小姐知道。
梁小姐有點兒吃醋。
陳濤搖頭:“我發誓,自從九一年給你打過電話之後,就再也沒主動欺負她,僅有的幾次都是她主動纏著我。”
又打趣道:“我這幾年也算是為你守身如玉,你是不是該獎勵我呢?”
梁小姐已經信了,但還是嬌嗔道:“我才不信呢!以你現在的習性,根本就不像是耐得住寂寞的人。”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太漂亮,我才耐不住?”
“嗯,有這個可能,畢竟我確實很美。”
“太自戀了吧?”
僅看臉蛋,梁小姐的五官基本上無可挑剔,仍然保留著那種傳統婉約的美,而絕不像那些所謂高華的像貌,讓陳濤這個審美趣味低級的人、完全欣賞不來。
但身材麼,她也就隻有一雙長腿有些看頭。
好在有外掛的強化,還有陳濤的鍛煉,這才讓她也漸漸地二次成長了。
“我自戀?,作為領導,你是不是應該要做到實事求是?你怎麼能枉顧事實,說我自戀?”
梁小姐翻身而起,居高臨下地說:
“趕緊檢討、承認我是你見過的最美的美人,沒有之一!”
陳濤哼道:“作為一個堅定的鬥士,就算被你這個女特務嚴刑拷打,我也絕不改口!玉碎不改其白,竹焚難毀其節,你趕緊動手吧!”
梁小姐撲哧一笑,俯身摟住他的脖子,喃喃地說:“我真的好喜歡你,當年就不該聽你的去美國留學,這樣你肯定就隻屬於我一個人。”
她這麼說,倒也不是因為介意程開顏,或者小引,她隻是單純的示愛。
她甚至慶幸拿下老師的女人是程開顏,而不是一心一意對他好的女人,要不然她可能就得抱憾一生了。
當天下午,陳濤送梁思申上了飛機,隨後返回了廠裡的研究所工作。
在他的主導下,洛達方麵沒有多少話語權。
主打一個你們不乾,有的是小鬼子、四德子想接盤。
比如一意孤行致一分廠出現安全事故的總工詹姆斯,陳濤根本就沒要他,而是指定另一個老實的工程師,輔助自己。
他才是總工程師、研究所總負責人、相關催化劑研發團隊的帶頭人。隻要他願意,老馬就得靠邊站。
但他沒有一把抓,反而給予老馬等人足夠的尊重,無論做什麼決策,都會在會議上跟他們幾個溝通。
因此,老馬等人也尊重並願意配合他,不會掣肘,相反還會大力支持。
比如研究所經費,研究人員的工資,基本上都是按照陳濤的意思來。
就算有人抱怨,老馬都願意親自去做安撫工作。
如此協力同心,再加上陳濤自帶的強運,預計最晚到明年初就出成果了。
搞科研、做實驗固然沒有捷徑可走,但若是運氣好,也可少走彎路。
轉眼到了六月份。
十三日這天上午,程家是賓朋滿座,客廳內洋溢著熱火朝天的氣氛。
一般而言債主就算彆的時候不要債,每到逢年過節,也總是會要的,不可能讓欠債的安心過年過節。
而今天是端午,所以程家熱鬨一些,並不奇怪。
程開顏黑著一張臉,陪在爸媽身邊,跟一幫親戚朋友以及社會人士、大眼瞪著小眼,心裡特彆難受。
這次不是因為前夫,而是因為哥嫂。
她再怎麼傻嗶,也隻會恨前夫無情,不肯幫忙。而不會覺得哥嫂身上背的債務,是前夫逼他們借的。
至於哥嫂至今未歸,也是他們不孝,讓一把年紀的爸媽麵對債主們,整天長籲短歎,日子很是煎熬。而不是因為前夫把他們抓起來,不許他們回家。
所以,程開顏也對他的哥嫂有意見了。但意見再大,到底也是她親哥,比她那出軌女學生的前夫更好。
袁湘的三叔,先是看了一眼程開顏,有心讓她也替哥嫂還一部分債,但一想到她的前夫如今的地位,還是不敢開口,隻好壓抑怒氣,勸說老登夫婦:
“老程,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千裡、袁湘他倆到底躲在哪兒?你就讓他們回來,一起想辦法,難道不是更好嗎?”
老登為難道:“我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八個月了,他和袁湘一個電話都沒打回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報了警,到現在也沒找到啊!”
說完,就嗚嗚的哭了起來。
在場的所有債主,沒一個相信他的話。
他們認為,程千裡夫婦是卷款而逃,這會兒應該是在哪兒過好日子,不肯再回金州。
至於為什麼倆混蛋連兒子都沒帶走?又不是每個父母都舍不得孩子。
沒孩子,有那麼多錢,他倆過得更爽啊!
他媽的,真是畜生啊!
就在一群債主,繼續逼老登夫婦時,兩個警察,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你們在乾嘛?”
高個警察見到十幾個人聚集在一起,麵色不善,下意識地以為這幫人在搞事情。
“警察同誌,我們都是來要債的,沒有亂來。”
袁三叔說著,還用憤恨的眼神瞪著老登夫婦,認為是他倆不講無德,報了警。
高個警察要事在身,隻是點了點頭,便移開了目光,向眾人詢問道:
“誰是程千裡的家屬?”
“我,我是,我是程千裡的爸爸!你們找到我兒子了?他在哪兒?”
老登連忙舉手,心裡是既喜且憂。
喜的是能見到兒子,憂的是擔心兒子被抓取吃牢飯。
高個警察見老登此時已是滿頭白發,臉上溝壑縱橫,心下有些不忍,但還是儘責道:
“我們已經收到了你兒子的消息,請跟我們走一趟。”
老登喜道:“好,好啊!”
矮個警察嘴唇動了動,也很不忍。
“我們也去!”
袁三叔叫道:“他欠了我們那麼多錢,這次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跑掉!”
眾債主紛紛附和。
高個警察厲聲道:“等需要找你們了解情況的時候,自然會叫你們,這會兒不要吵,先回家過節去!”
袁三叔同他對視兩眼,然後提議道:“我們不吵不鬨,就是去看看。”
高個警察哼道:“不要這麼多人去,隻許去一個,你們商量一下吧!”
這一手玩的漂亮,眾債主頓時吵了起來。
而老登夫婦、程開顏,就先跟警察去了局子。
二十分鐘後,老登夫婦又被送去了醫院。
程開顏哭哭啼啼,給前夫的辦公室打了電話,但得知前夫去了京城出差,可能要等到周五才能回來。
她傷心之餘,隻能先去醫院陪爸媽。
沒過多久,袁湘的爸媽也趕了過來。
三天之後。
老登出院回家,給兒子兒媳處理後事。
“他回不來就算了,你去接小引。舅舅、舅媽出事,她應該回來。”
事已至此,老登隻能先壓下悲痛情緒,為小孫子的將來做一些打算了。
程開顏搖頭道:“小引也在京城。”
老登一聽這話,頓時大怒:
“離婚不跟我們說,女兒你也不想要,你太不孝了!當初我叫你不要急著讓他幫忙,你偏不聽我的話,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孝女?你哥嫂出事,你也有責任!”
程開顏張大嘴巴,不敢相信一向愛護自己的老登、竟然會怒聲訓斥自己,一時間,腦子裡一片空白。
程母抹乾眼淚,也很吃驚地看著丈夫。
老登繼續叫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跟宋運輝修複關係,讓他以後給我孫子找條好出路,不然你就不要再回我們這個家!去,打電話求他帶女兒回金州!”
程開顏邊流淚,邊照辦。
當晚,賓館內,陳濤接到秘書的電話,得知大舅哥成了凶案的受害者。
按理說,人死如燈滅,應該去慰問一下。但可惜的是,他真的沒有時間。
明天一早,他就得和團隊一起去美國交流,隻能打個電話慰問了。
程開顏卻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很冷血,憤懣地說道:“我哥嫂再不好,你再討厭他們,現在人都沒了,你也該消氣吧?”
話音剛落,老登竟就一把推開了她,打招呼道:“不要聽開顏胡說!你既然沒空,就不要特意過來,工作更要緊。”
陳濤不悅道:“你這是唱的哪一出?他倆出事,跟我有什麼關係了?彆給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我的忍耐,就算再多也有限度!”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老登氣呼呼的,瞪著自己的女兒:
“讓你求他,你那是求人的態度?你還以為你什麼廠長的女兒啊?一無是處,不是我給你打算盤,就憑你自己也能跟宋運輝結婚?”
老登不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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