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哢嚓!”
正規醫院的手術室,確實比急救帳篷來的東西齊全的多。
隨著開關的撥動,手術台上的無影燈燈泡,儘數亮了起來,把手術台上的人照的是清清楚楚。
閃著銀光的醫用剪刀鋒利無比,沿著破洞的邊緣,伴隨著清晰的喀嚓聲,不論是中山裝還是毛線衣,都迅速的一分為二。
粘連著血液的貼身衣服,在被分開後,大拇指粗細的傷口徹底的暴露在了無影燈下。
一旁的護士早已夾好了酒精棉,在傷口四周擦拭,把影響視界的血液,給收拾乾淨。
一個接著一個的酒精棉,墜落在消毒後的垃圾桶裡,原本潔白的棉球,已經變成了暗紅色。
“病人李峰,男,23歲,胸膛中槍,彈頭應該是擊穿了肺部,失血過多,目測失血1400毫升,心律105!”
“之前已經兩輪腎上腺素注射,總劑量2.5毫克!”
推床進來的搶救大夫補充道,這些消息,搶救是必備的,主刀大夫必須儘可能的了解清楚,才好下手。
“化驗單出來了沒,先控製血量,不然打開後,人也不行了
主刀醫生雙手彎曲九十度,掌心朝向自己,任由器械護士給自己帶上橡膠手套,整理手術服,聽到判斷出的出血量,口罩下的神色,已經迅速的難看了起來。
“B型血!”
“血庫已經調血,大概十分鐘左右能送來!”
推門而入的女大夫,通知著化驗室帶來的消息,隨後乾脆的擼起了自己的袖子。
“我是O型血,先抽我的用著!”
手術室裡的大夫還有護士,看著她虎裡虎氣的樣子,主刀大夫皺了皺眉頭。
“丁秋楠,彆胡鬨,他的家屬沒有來麼?”
“他的家在京城,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來到這裡,但我認識他!”
丁大夫沒有絲毫停頓,說話間,白生生的胳膊肘,已經露了出來,牙齒一咬,左手一拉,壓脈帶就緊緊的捆住了胳膊的上端。
“彆愣著,趕緊抽趕緊輸,我才體檢過,血液沒問題,再等下去,他人就不行了!”
直接一腳勾走麻醉醫生的凳子,背靠在牆壁,丁秋楠看著手術台上的那個年輕人,準備抽血的右手狠狠的攥緊成一個拳頭。
16號針頭,可比注射腎上腺素的可粗的多,紮進丁大夫的靜脈那一瞬間,這個姑娘腦袋稍稍往旁邊偏了偏。
暗紅色的血漿順著泵吸管道,源源不斷的流進了經過消毒後的玻璃瓶中,原本晶瑩剔透的瓶子,不一會兒變成了深紅色。
小姑娘本來還有些血色的臉頰,隨著血液被抽離後,此時儘顯蒼白。
相反,隨著帶著體溫的血液進入到李峰體內時,剛才紮針都不流血的皮膚,則慢慢有了一絲血色。
“開胸~,手術刀!”
眼看傷口再次一咕嚕一咕嚕冒血,主刀大夫迅速的在麻醉後的傷口處快速的剌上了一刀,與戰地醫院相比,他們則一板一眼的按照教科書來,選擇暴露手術視野,尋找儘可能需要縫合的傷口。
“右側第七第八肋骨斷裂,有碎骨插進肺下葉!”
“止血鉗,胸腔鑷!”
看著已經正式開始搶救,捂著胳膊的丁大夫嘴裡有些苦澀,感覺戴著醫生帽的腦後的又開始了隱隱做痛。
沒想到,自己從京城躲到了滬上,還是沒能躲開這個冤家。
時間一晃,大半年了,她當初手術被剃的乾乾淨淨的頭發,此時已經重新長了出來,但也剛剛到耳邊,習慣性撩自己的麻花辮,結果,撩了個空。
推車下的步槍,枕頭下染血的證件,此時都靜靜的放在觀片燈下麵,她其實也挺好奇的。
“他,不是軋鋼廠運輸科的,怎麼會受到了槍傷,還是在滬上,這些東西,跟他的工作生活,應該是兩條平行線,絲毫不會交叉的啊?”
丁大夫現在一肚子問號,這個非常熟悉的男人,此時怎麼會顯得又如此的陌生,陌生到,她的內心,好奇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就看一眼!”
捏起按壓靜脈的消毒棉,看到出血點已經凝固,小丁同誌大大方方(鬼鬼祟祟)的站了起來,把棉球扔進了桌旁的垃圾桶裡,放下袖子後神色自然的背在身後,扶在了觀片台的桌沿,距離黑本本咫尺之遙。
轉過身子後,小丁看著已經被染成紅色的本本,柳葉般細長的眉毛,緊緊的糾結在一起,光看見封皮,就壓抑的有些喘不上來氣。
“ZGZY調查部,京城局……!”
看到了開頭的幾個字,小姑娘的內心,已經撲通撲通跳了起來,睫毛忽閃忽閃,隨後趕忙把證件本給合上,躡手躡腳的樣子,好像偷東西被人發現了一樣。
“怪不得~!”
回憶起去年正月後的一係列像是做夢一般的場景,丁大夫此時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他能去那個地方當車隊隊長,還能把自己帶進去,原來……!”
一切的一切,在小姑娘的心中,瞬間真相大白,如同拚圖的一般,反正圖是拚起來了,至於裡麵的圖形有沒有在相應的位置上,那已經不重要了。
“小丁,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這人,真的立過一等功麼?”
負責拉鉤的大夫,注意到這一幕,看著眼神有些不對的丁秋楠,好奇的問了出來。
其實不光他好奇,手術室內其餘人,也很好奇,不光是兩人認識的關係,還有李峰這麼年輕,是怎麼獲得一等功的。
“我,我不知道一等功的事,但去年兩會,所有車輛工作,就是他安排的,我也是他管著的!”
攪動著手指,丁大夫現在不忍心轉過頭看著開膛破肚的手術台,一年前大家朝夕相處的那一幕,仿佛幻燈片一樣,又在腦海裡浮現。
“嘶,這麼年輕的啊!”
結合桌上李峰的證件,加上小丁去年確實是隨診醫生的身份參與了兩會,才能來到這裡學習,兩相一呼應,在場所有人越發覺得賣力了起來。
“嗡~滋啦啦,戚大夫,我是洪明桂,接到上級部門的指示,不惜一切代價,這個病人也得搶救回來。!”
手術的通訊喇叭,難得的響了起來,所有參與手術的人,身形瞬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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