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借刀
第二天,
夏河縣城,魏府。
簡單樸素,但卻不普通的書房當中。
經過了一天時間,以魏家的能量,自然是打聽清楚了事情的前前後後。
原是那方武舉的表弟醉宿春樓,花光了銀兩,去四方賭坊借高利貸。賭坊的掌櫃齊一手知道這人身份之後,就想要謀算了方武舉的產業。
這種事情,賭坊以前也是做過的。
就算是借貸人還不起錢,但如果借貸人的親戚家富足的話,也會將錢借出去。
隻要借貸人最後還不起錢,到時候賭坊就會出動,到其親戚家催債。
這人是你的親戚,這是你做的擔保。
讓你還錢,豈不是天經地義。
這種手段不高明,甚至很是粗糙。但是卻很管用,因為隻要不要臉,隻要心夠狠,那麼就能夠將證據做實了。
衙門裡不也有屈打成招,冤假錯案嗎。
這種事情,自然是早就上下打點好了,就算是苦主喊冤告狀,衙門也是不會受理的。
又或者,‘證據俱在’衙門也會判對方賠錢。
凡是經營類似產業的,大抵少不了這麼做的。
無非就是,他們算計的隻是來賭坊,並且和賭坊放貸產生關係,還沒有後台,無權無勢的人。
隻要擦亮眼睛,不得罪那些真正有權有勢的人物,尋常的鄉下土財主,還不是任由宰割。
所以,這次齊掌櫃在知道了陳良的身份之後。
當即就心動了,畢竟方越一個殘廢,一個脫離了武館,並且唯一和他關係密切的方虎和張伯陽兩個,短時間之內還都回不來。
這豈不是天賜良機。
現在災情恢複,方越這個武舉人名下的田產價值可是暴增,這怎麼能夠不讓人心動。
殘廢的武舉人,家裡不過剛剛興盛兩年,還沒有根基。
這種人豈非是頂好的一塊肥肉。
魏禾自言,若是換做是他,站在齊掌櫃的位置上,隻怕也要心動。
“齊一手,我看是缺一手才對。都沒打聽清楚,就敢動手,真以為一個武舉人是好拿捏的!”
聽完手下的彙報,魏禾臉色當即鐵青。
實際上,之前這位齊掌櫃是給他請示過的。
隻不過當時他的心思都在姨娘身上,草草的打發了對方,隻知道這人設計對付了一個鄉下的土財主。
沒有細細詢問就將其打發走,誰能想到,這齊掌櫃竟是去對付方武舉了。
“更為可惡的是,此人沒有上報,就敢擅自行動,自高自大,活該落到這個下場。”
魏禾發泄完之後,抬頭看向王全,接著說道:“伱剛才說,齊掌櫃他們被扣在了大柳樹村給方越家種地?沒有做彆的事情?”
那齊掌櫃經營的四方賭坊,是他魏家暗中控製的。
實際上,夏河縣城當中,知道這件事情的並沒有多少人。
畢竟,魏家明麵上還是要顧全自家積善之家的門麵的,怎麼能夠和害人無數的賭坊有聯係。
但是,現在齊掌櫃被扣在了大柳樹村。
賭坊當中其他人不清楚和他魏家的關係,這齊掌櫃可是知道許多事情。
若是傳揚出去,對他魏家的名聲可是大有影響。
想到此處魏禾心中湧起濃重的殺機,但是很快就又收斂了起來。
現在還不能殺齊掌櫃,起碼現在還不能。
這些年,賭坊的張目全在此人手上,還有三成的收益也在其手上。
若是就這麼殺了,這筆銀子想要找到可就難了。
“你找人去報官,就說墨山餘匪要對大柳樹村動手,去將那些‘匪徒’都帶回來。”
魏禾想了想,現在魏家不適合出麵,他爹在府城活動,謀劃,要給他在衛軍當中謀個一官半職,若這個時候魏家傳出什麼不利的消息,影響了大事,可就不太好了。
這次,便找衙門的人動手。這些人拿了那麼多的孝敬,也是該出出力的。
“是,大少爺。”
王全躬身行禮,然後便退出了書房。
“該死的方越,你竟然好起來了!並且武道境界還提升了,武道四關易髓!”
四下無人,魏禾臉上原本的淡然和從容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嫉恨和怨毒。
他和方越是同一年考的武舉人,他還是武舉頭名,不論實力還是名望都在方越之上。
方越唯一能算得上優勢的就是此人年輕,比他還小幾歲。
後來,此人的表現,著實與尋常武人不同。
尤其這人做出了炒茶。
可笑那黃子由,還真以為那炒茶是白虎拳館搞出來的!
以為尋了幾個製茶師傅,就能夠搶占此物。
哪裡想到後來白虎茶行當即就出了反製措施,拿出來品級更高口感更好的炒茶,並且其營銷手段高明,短短時間就搶占了夏河縣所有的茶樓,酒樓,乃至於還將炒茶推進到了衙門當中。
尤其是最後衙門還專門給他們這些武舉人發了一盒炒茶。
如此,全城的百姓,乃至於四裡八鄉前來縣城的商旅,也都知道了這種炒茶的存在。
種種手段,說不定還是出自那方越之手。
所以,這樣一個人,若是不能成為朋友,那麼便要將其扼殺。
更彆說後來,他準備折節下交,對方根本就不給他麵子,不將他放在眼裡。
魏禾自然是將方越給恨上了。
隻不過後來還沒來得及對付方越,方越就出了事情,成了殘廢。
這個時候,魏禾自然熄了對付方越的心思。
畢竟,讓一個曾經潛力比他更強的天才,眼睜睜的看著他取得更高的成就。
這種事情,該有多大的成就和滿足。
“這次就先放你一馬,等這件事情做成了,再好好對付你。”
魏禾冷冷一笑,轉而便開始給自己的父親寫信。
大柳樹村。
方家大院。
“彘弟,你去勸勸咱娘,她這兩天都沒怎麼吃飯。再這麼下去身子怎麼撐得住!”
方成和方蘭來到村子外自家的田地邊上,對著正在監督齊掌櫃等人乾活的方越說道。
一開始,方越和方父,方成,便商量好了,這件事情的細枝末節,不能告訴陳氏。
不能讓陳氏知道,是他娘家哥哥和侄子,‘主動’坑害的方父和方成,就當做兩人也是被逼的就行了。
這就是害怕陳氏受不了這個打擊,畢竟,任誰這樣被自家的兄弟姐妹坑害,心裡頭肯定是要難受的。
陳氏今年已經四十餘歲了,這個年齡在這個時代,很多都已經算是步入了老年,甚至身子骨差的都活不到這個年齡。
隻不過,就算是方越該做的都做了,最後還是讓陳氏知曉了事情的真相。
聽聞發生了這種事情,陳氏足足哭了一天。
自家的哥哥和親侄子配合著外人要來謀奪她家的財產,甚至還要她的丈夫和兒子動手。
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巨大的打擊,誰能夠承受的了。
“好。”
方越這兩天大部分時間要去看著齊掌櫃等人,防止他不在的功時候,這些人鬨出什麼事情。
所以,倒是在家裡的時間少了。
隻不過,有時間,肯定是要來勸說陳氏的。
但是每一次他在的時候陳氏就好好的,他走了陳氏就又變得沉默寡言,不吃不喝的。
來到父母居住的院落。
方父愁眉苦臉的坐在院子裡,在他的麵前放著托盤,托盤上有粥和三個炒菜。
“爹,我娘怎麼樣了?”方越開口問道。
“還是那樣子,也就是你來了她還能吃點。”方父歎了一口氣。
陳氏要強,心善,這次出了這種事情,事後方越等人也沒怎麼怪罪陳康陳良父子兩個。
隻不過是兩家以後肯定不會來往了。
出嫁從夫,陳氏自是知道哪邊重,哪邊輕,她以後肯定是能不回娘家了。
陳氏甚至還和娘家徹底斷了關係。
隻不過,彆看這麼做了。
但是心裡頭承受的壓力,也就隻有自己知道。
方越點點頭,端起飯菜,進入到了屋子裡。
屋子裡沒開窗戶,還拉著簾子,很是昏暗。
不過方越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半靠在床上的陳氏。
“娘,該吃飯了,今天這頓可是我爹做的,我剛才嘗過了,做的可好吃了。”
“彘兒,你就放桌子上吧,我現在不想吃。”陳氏應了一聲,隻不過看樣子有氣無力,隻不過顯然沒有一丁點要吃的意思。
“娘,再怎麼也要吃飯,這可是你以前教我的。再說了你要是不吃飯,餓瘦了,以後小鐵蛋就認不出你了。”方越繼續勸說道。
小鐵蛋,正是他侄子的小名。
鐵蛋,總算是比他這個彘兒好聽多了。
“哎,你舅舅他們做下了這種事情,可讓我怎麼麵對你們啊。”陳氏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
這種事情,算什麼?
娘家人算計自己家,並且還是要往家破人亡上去算計的。
若不是彘兒身體好了,將那些人都抓住了,讓他們在田裡沒日沒夜的耕種。
那麼,反過來。
彘兒要是沒有好起來,這些人會怎麼對付他們?
根本就不敢想下去。
“娘,舅舅和表弟也是一時糊塗,他們也是受人蒙蔽。娘你可千萬不要因為這點小事,傷了自己的身體。”
陳康和陳良做的事情固然可惡可恨,甚至該殺。
但是在陳氏這裡,方越還是要顧忌一些的。
“娘現在什麼都不想,你以後也要不再管陳康他們,就當是咱們家沒有這個親戚。”
陳氏哀歎著,繼續說道:“娘唯一覺得可惜的,就是看不到彘兒成親生子了。哎”
“娘,你現在好好吃飯,肯定長命百歲。咳咳,至於娶親這件事得看緣分,緣分要是到了,就自然水到渠成了,娘不但能看到,還要給彘兒看孩子呢。”方越說道。
娶妻生子,起碼他現在心裡頭還沒有這個想法。
畢竟,他現在才多大,還不到二十五呢。
前世沒有個三十歲以上,誰會結婚呢。
“你還真準備等娘一百歲了,才結婚生子啊,哎,真是個不孝孩子啊。”
許是談到了方越娶親生子的事情,陳氏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轉頭凝視著方越道:
“不過,想要讓娘吃飯也行,就是這次有人給你介紹姑娘,你可一定得去看看,不能再推脫了。”
“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方越無法,隻能答應道。
陳氏這個時候,果然是心情好了不少。
有了食欲,開始吃飯了。
隻不過倒是方越,這個時候看著胃口不錯的陳氏,心裡頭有那麼一點懷疑。
他娘該不會是為了讓他娶親,然後才演的‘苦肉計’?
勸好了母親,方越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裡。
來到書房,攤開信紙,便開始寫信。
這是寫給白胖子的信。
給對方說一說現在茶園的事情,當然更重要的是,夏河縣城外的那一千畝茶園。
因為茶樹都是老樹,這些天已經完全恢複了過來,並且新葉已經開始生長。
顯然,用不了兩個月時間,估計能有新茶產出了。
這些茶葉肯定是要成為他們合作的生意的第一個重頭產品,所以得和白胖子商量出個章程來。
有些事情說在前麵,省得以後麻煩。
山陽府城,府衙當中。
“柳兄,你怎麼得罪了白大少,現在對方放出話了,你的事情誰都不敢辦。”中年官吏看著對方手裡的銀票,有些眼饞,但是最後還是克製住了心裡頭的念想。
有些錢能拿,有些錢燙手,輕重緩急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柳傳治此人得罪了白家大少,而且還是狠狠得罪了對方。
現在整個山陽府,誰都不想,也不敢給這柳傳治方便。
他自然也是不會做的。
否則,若是傳到了白大少耳朵裡,他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了。
“丘兄,再加五百兩?您看這件事情?”柳傳治努力露出和善的表情,低聲下氣的求道。
來山陽府城,他們家可是已經付出了很多。
尤其是村裡的田產,賤價賣掉,虧大發了。
現在住在府城,每日裡花錢如流水,若是不能將他爹的事情辦成,那麼他家怎麼可能撐下去。
“嗬嗬,這件事情是你做的不地道,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白大少,連著我也跟著吃掛落,你以後不要來找我,看見你真晦氣。”
中年官吏揮揮手,趕蒼蠅一樣將柳傳治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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