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夜過後,《尚武二二三年仲夏禁武司實踐活動之——通往郢都的勝利之路方案》的第一日遊,完美收官。
“探索郢都百姓衣食住行,深入體驗民俗風情……”
為了讓方案的行程記錄看上去正經一些,沈青雲咬一會兒筆杆,寫一會兒字。
等霍休進入芙蓉帳暖洞,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大人,您怎麼來了?”
“睡不著,你寫你的……謔!”
探索衣食住行,指的就是入住水榭園,吃饕餮樓吧!
深入體驗民俗風情,就是大澤鄉了吧!
霍休發現沈青雲寫的,和自己的經曆不說八竿子打不著,那也是風馬牛不相及。
“但若不要臉,也能解釋得通……”
霍休感慨萬千。
“什麼叫妙筆生花?這就是了。”
要是小沈今晚在大澤鄉不搞那一檔子事兒,那就是個十全十美的人!
想著來意,霍休坐下,問道:“大澤鄉可有不妥?”
嗯?
沈青雲也給整懵了。
大人這是……發現大澤鄉有什麼不妥了?
“不愧是大人,比屬下強多了!”
如是暗讚,他猶豫著點頭。
“果然如此!小沈行事,素有深意,這回多半也發現了老夫未曾發現的……”
霍休振奮精神,問道:“發現什麼端倪了?”
啤酒超好喝!
沈青雲忍了一嘴,謙虛道:“大人何必明知故問?”
霍休張嘴。
“難道有什麼是老夫沒發現的,但在小沈看來,老夫理應發現……”
越琢磨越心虛,外加一肚子的龍米涎開始造反了,霍休眯眼頷首,起身笑道:“看來咱是不謀而合,既如此,你全權做主便是,老夫就一個指示……”
“請大人示下。”
“大膽施為,不要有所顧忌,”霍休正色道,“老夫永遠是你的靠山!”
沈青雲忙拱手:“大人如此信任,屬下更有信心了……大人好走。”
目送霍休離去,沈青雲一頭問號又多了個。
“大人怎走得這般快?”
思索無解,他摸摸鼻子,回了洞繼續行程記錄。
此時,眾小也沒閒著。
他們不是霍休,有五境修為的底子。
幾壺龍米涎下去至今,他們都沒停止對體內騷氣的鎮壓以及煉化。
甚至怕誤入歧途,做出不恥之舉,回了水榭園,大夥兒還聚在一起,行煉化之舉——括弧,杜奎另有單間。
“列位,沈哥行事,素有深意……”
“彆替他找補,他就是饞!”
“嘖嘖,柳哥你這般說沈哥,沈哥會傷心的。”
“我們還傷腎呢,”柳高升撇撇嘴,問道,“有沒發現,沈哥變了?”
眾小互視,齊齊點頭。
“在秦武,沈哥內斂溫良,來了楚漢,放開了不少。”
“尤其沈哥懟那個毛求賢的話,角度刁鑽,力道凶殘,堪稱懟中之王……”
“要我說,沈哥強成那樣,這種風格才正常。”
“你卻說錯了,”柳高升淡淡道,“隻因此地是楚漢,沈哥又不是菩薩,能沒點兒火氣的?”
拓跋塹突感不妙,苦道:“柳哥,這時候你提什麼火氣?白煉化了……”
見拓跋塹又開始運轉氣血,眾人蛋疼,物理意義上的那種。
“所以,終歸還是修為不夠,如大人那般……”
“大人?大人都流鼻血了好嗎?”
眾小齊齊看向拓跋天,皺眉道:“誰說大人流鼻血了?”
拓跋天瞬間如芒在背,張張嘴,無言以對,想了想,看向正忘我煉化的弟弟。
“我弟說的,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拓跋天你做個人吧!
吐槽歸吐槽,眾小也沒表示反對,確認栽贓成功後,便又繼續煉化。
少頃。
杜奎推門走出,隻覺廳內煙霧繚繞,伸手不見五指。
“這也太誇張了吧?”
咋舌之後,便是不屑。
出廳深吸氣,夜的幽香振奮精神。
杜奎的思緒,又回到了兩個時辰前的大澤鄉。
“那個雲裳,多半是為沈哥而來……”
眾小之中,就他最人間清醒,當時觀察得最認真。
“見沈哥而不迷,眼神清徹而不拉絲,就說明……”
此人理性得不像是個女人!
“既如此,她為何為沈哥而來?”
聯想到宵夜時,沈青雲和韓複的對話,以及緊隨其後的眾女,他嘴角漸勾。
“那個毛求賢,是想對沈哥用美人計啊……誒?”
杜奎蹙眉遠眺,隻見夜色之中,一大團煙霧衝天而起。
“嘶,是大人的夕陽紅居……走水啦,走水啦……”
杜奎那高八度的嗓子,直接刺破了夜,水榭園都開始震動。
眾小聞言,慌忙跑出,一瞅冒煙之地,大驚失色。
“不好,怕是有宵小針對大人,快去護駕!”
待眾人殺至,夕陽紅居滿是水榭園的人,卻也沒救火,反倒聚一起嘀咕。
“不應該啊,每處居所都被陣法覆蓋,彆說凡火,真火也燒不起來。”
“那咋這麼大煙霧?”
“聞著也不刺鼻,但……似乎有些騷味?”
柳高升聽到這兒,眉頭直跳,走上前罵那個騷味的人。
“給你一個機會,重新組織語言!”
騷味男忙告罪。
“愣著作甚,”柳高升繼續罵,“我義父有個好歹,園子給你們燒了!”
這話聽聽就成,水榭園的人也沒當真。
再者,入住水榭園的非富即貴,確認不是火災,便沒了闖入的必要。
此刻柳高升許可,他們自然不會阻止,管事立馬揮動陣旗,夕陽紅居的兩扇大門,緩緩退入牆中。
一開一退,蓬出濃濃煙霧。
“咳咳咳……”
柳高升首當其衝,眼淚都熏出來了,邊揮手邊衝入煙霧……
嘭!
巨響過後,柳高升倒飛而出,屁股著地,彈得更高。
嗖……
眾小的腦袋隨著柳高升的運動軌跡,劃出另一道拋物線,旋即聽得乒鈴乓啷一陣響。
“韓公子的支出,又要多一筆了……”
眾小正悻悻,霍休的聲音傳出。
“何人偷襲老夫?”
杜奎忙道:“大人,吾等見此地煙霧彌漫,懷疑被人縱火,故而前來,方才是柳高升入內查探情況。”
裡麵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再起。
“勞駕諸位多跑一趟,老夫無事。”
水榭園的管事忙道:“貴客無事就好,若有吩咐,拉動門鈴即可,吾等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眾人一走,眾小入內。
霍休正猶豫要不要叫人去找柳高升,聽得腳步聲響起,抬頭一瞧,沈青雲和柳高升一同來了。
“大人,不知有何要事,竟讓柳兄急成那般?”
一聽這話,再瞧瞧柳高升那鐵嘴,眾人便知是柳高升愛麵兒,說是大人派他去找沈哥。
“所以,柳高升砸破的,是沈哥的芙蓉帳暖洞了?”
霍休也是一愣,倒沒追究,反倒歎了口氣,注視沈青雲的眼神,欣慰又複雜。
“之前以為小沈在大澤鄉亂來,甚至懷疑他刻意針對老夫……”
這是霍休在大澤鄉的心裡感觸。
不過回想最近沒懟過柳高升,便知小沈沒有理由這般,繼而想到小沈行事風格,他猜測有深意。
“方才去試探小沈,確實如此,但沒想到……”
思緒至此,霍休感慨良多。
再環顧眾小,他凝聲開口。
“都煉化完了?”
眾小微羞,縱然除了杜奎都沒煉化完,也都硬著頭皮點頭。
“既然煉化完了,”霍休笑眯眯道,“感受如何?”
大人您也真好意思問!
眾小更羞了,麻衣悶聲道:“大人,屬下還是熱……順帶有點餓。”
“沒問你,”霍休無語,揮揮手趕走麻衣,又看向司馬青衫,“青衫呢?”
司馬青衫想了想,看向沈青雲。
“小少爺,我當有何種感覺?”
我說什麼感覺你就什麼感覺啊!
沈青雲氣得不行。
霍休也氣得不行。
“一個個不長腦子,”霍休斥道,“哦,看到小沈這般安排,便以為真出來遊山玩水的?”
眾小被罵個猝不及防。
“義父……”
“你閉嘴!”霍休氣呼呼道,“人小沈忙著行程籌劃,操心商會發展,甚至還不動聲色安排了一場機緣,爾等手握機緣,甚至不自知,老夫……哎!”
機緣?
彆說眾小,沈青雲本人都懵了。
“大人……”
“小沈,請等老夫說完……”霍休環顧眾小,一字一句道,“明日行程暫時變動一番,何時煉化完龍米涎,何時再戴小紅帽出去,滾蛋!”
意思是我等手握的機緣,就是那龍米涎?
“那玩意兒學名叫chun藥吧!”
眾小眼珠子暴突,一臉匪夷所思。
“都滾蛋!”
眾小連忙跑路,邊跑還邊看沈青雲,小眼神兒震撼又幽怨。
“沈哥果真有深意!”
“我也算開了眼,虎狼之藥,竟是機緣……”
“回去一說,我爹能打死我。”
“乖乖,沈哥這麼懂的?”
“這時候,我們也隻能選擇相信了,畢竟……大人喝得最多。”
……
眾小一走,沈青雲就獨享尷尬。
霍休多少也有點兒。
之前在芙蓉帳暖洞,他裝出一副我知道的態度,此刻卻又選擇暴露……
“倒不是老夫故意拆穿,”還好他找到了突破口,苦笑道,“隻是煉化龍米涎的動靜,著實瞞不住人的。”
沈青雲腦補→秒懂。
“大人之前沒點破,結果煉化完龍米涎,發現動靜瞞不住,這才公布出來……”
所以大人所謂的我之深意,就是哈啤酒了?
“若是可以的話,不知能不能再加上一個吃蛤蜊……”
此時此刻,沈青雲也隻能硬著頭皮道:“大人考慮得周到,屬下知錯。”
“開玩笑,這能叫錯?”霍休無語,想了想問道,“你怎知龍米涎對煉體有益?”
沈青雲認真道:“屬下聽永哥說的。”
“難怪,”霍休一聽就信,甚至唏噓道,“不愧是大宗門的,見識就是高。”
沈青雲忙道:“等見了永哥,屬下代為轉述……”
“就沒這個必要了,”霍休頓了頓,“你是不是和大澤鄉的說過此事?”
這我就不能否認了!
沈青雲自信道:“大人放心,屬下已請韓公子代問詢問,其實這龍米涎,重在龍米……”
霍休聽完點頭,踱步幾次後,凝聲道:“儘最大可能,拿下龍米種子!”
“屬下定當全力施為!”
等沈青雲返回,陳姐正指揮人修繕芙蓉帳暖洞。
“陳姐,實在不好意思……”
“跟姐客氣啥,”陳姐關切道,“萬幸沈弟未曾受傷,要不換個地方?”
沈青雲搖頭笑道:“卻也無傷大雅,對了陳姐,那件事……”
“正好要和你說呢,”陳姐低聲道,“白天姐讓人出去打聽,你開的條件也有人動心,但真要姐說的話,估計都沒什麼本事……”
“卻無所謂,”沈青雲笑道,“真要身懷絕技,我也雇不起不是?大約有多少?”
“人確實不多,”陳姐歎道,“估摸七八個吧。”
沈青雲奇道:“怎會如此?”
“要麼眼高手低,要麼盼著一夜成名,”陳姐冷笑,“那些個伶人,又有幾個腳踏實地的?”
沈青雲歎氣點頭。
一聽歎氣,陳姐心痛如絞,忙道:“沈弟放心,姐繼續找人去外麵拉人……”
“也不一定就外麵,”沈青雲笑道,“若園裡有一技之長的人,也可問問,至少姐更了解,我也放心。”
陳姐倒沒挖牆角的忌諱。
水榭園不同於大澤鄉那種地方,一般的夥計侍從無需經過長時間培訓,來去多自如。
點頭應下此事,姐弟倆又閒聊。
“什麼?沈弟你下午去了大,大澤鄉?”
“是啊,果真名副其實。”
“那,那你還回來?”
“不回來睡哪兒?”
陳姐眼神一下就軟了,越看越覺得這個弟弟值得自己親近。
“沈弟,姐姐還有些事……”
沈青雲笑道:“陳姐自去忙……哦對了,這個險些忘了給陳姐。”
拿著弟弟送的胭脂盒,陳姐至少年輕了一百八十歲,一蹦一跳,比大澤鄉的小姑娘還活潑。
等芙蓉帳暖洞修葺完畢,沈青雲呼呼大睡時,毛求賢也終於收到了回饋。
管事彙報完,就見三少嘴巴大張,至少有十來個呼吸。
“你再說一遍?”
“回三少的話,送出去的姑娘,被韓家三少送走了,並未去水榭園。”
“開什麼玩笑!”毛求賢無法理解,“喝那麼多龍米涎,他一個女人都不……誒?莫非水榭園……好家夥!”
老子的自留地,你不要命地耕?
想到被安排到水榭園乾雜貨的眾伎女,毛求賢臉色鐵青,拔腿就走。
“立馬帶人去水榭……”
話音戛然而止,毛求賢頓步眯眼。
前方,他大哥二哥肩並肩而行,窸窸窣窣議論著什麼。
毛求賢微微蹙眉,神識微放。
“三弟今日怎想起上衙了?”
“也是上了個寂寞,下午便早退去了大澤鄉……”
“嗬。”
……
一個嗬字,力量之大,不僅勝過千言萬語,甚至還逆轉了乾坤。
昨日沈青雲說的的胯下,嘗膽,辨糞故事三則,立馬從殺人的刀,變成了醍醐灌頂的真知灼見!
“哈哈哈,也是啊!”
“爹都死了!”
“他們還有何顧忌!”
“外加日日在陛下麵前伺候!”
“眼裡能有我毛求賢嗎?”
“能從大哥口中聽得三弟二字,我都要感恩戴德才對吧!”
“哈哈哈……”
……
開始他隻在心裡狂笑。
後來便在現實中狂笑。
他兩位哥哥聞聲蹙眉,齊齊搖頭,卻不停步,直往書房行去。
“大哥,沈六叔真那樣說?”
“你自己看吧,不僅如此,另外三家也都參與進來了。”
“但陛下那邊意態莫名,他們怎敢?”
“要麼陛下默認,要麼……他們有把握說服陛下。”
“那我們毛家……”
“按沈六叔所言,是要毛家也跟進,不過……”
“大哥擔心的是,父親戰死,戰神之名未定……哎,遍數仙朝過往,亦不乏戰神之名外傳先例,可惜三弟他……”
“希望陛下看在毛家的苦勞,能讓父親瞑目吧。”
“那無線商會一事……”
“跟進看看,但不必深入參與,權當賣六叔一個麵子……”
“我覺得可行,便如此吧。”
……
翌日。
眾小於夕陽紅居彙聚。
“小沈,天衍子道友他們……”
“回大人,諸位前輩昨晚未歸,卻也無需擔心。”
霍休點點頭,環顧眾小,笑眯眯問道:“感覺如何?”
柳高升搶先拱手道:“大人所言不虛,屬下煉化一夜,發現龍米涎有精進修為之功,在這裡,我想代表諸位,感謝沈哥……”
“柳兄何須客氣,”沈青雲忙道,“即使沒我,大人也不會讓大家錯失這機緣的。”
麵對眾小崇拜的眼神,霍休保持淡定的模樣,淡淡道:“既然都煉化完了,今日便再出行,但須知,行事有的放矢。”
眾小齊拱手:“屬下謹記。”
說完戴帽走人。
“不準再去大澤鄉。”
眾小頓步。
拓跋兄弟臉色一苦,但轉過來後,又是一副悉聽尊便的恭敬樣兒。
“謹遵大人之命。”
霍休目送眾人出廳,又看向沈青雲。
“小沈今日有何打算?”
“呃,估計還要去一趟大澤鄉……”
“要不要老夫陪同?”
廳外。
眾小麵麵相覷。
“憑什麼?”
“要不我幫你問問大人?”
“哎,隻能說沈哥太變態,不在風月場混,卻能在風月場輕易找到機緣……”
“多說無益,柳高升,我們去哪兒,給個主意?”
“誒?杜奎,你膽子怎突然大起來了,敢問我這樣的問題。”
……
霍休能問出需不需要陪同,那就是需要。
這點兒含蓄的活兒,甚至沒經過沈青雲腦子判斷,耳朵就給辦了。
老小重歸大澤鄉外,剛好碰到韓複。
“沈哥,”韓複輕聲道,“今晨沈少卿一行已抵達郢都,入宮複命,稍時便到,可能要等一等。”
沈青雲笑道:“無妨無妨,正好我們先喝點兒。”
還來啊!
韓複昨晚陪喝了半壺,腰酸腿痛,轉念一想……
“今日我估計隻是三陪四陪……沈少卿,您諸位今日要受累了……”
一麵鏡花水月,呈現的便是沈青雲二入大澤鄉的一幕。
至於昨夜發生了什麼,鏡花水月前的雲裳,業已知曉。
所以她臉上,帶著些許不解。
“莫非是求賢公子送的那些女子,不入他眼?”
想想沈青雲那張臉,她下意識點頭。
就在此時,另外一個聲音響起。
“有沒可能,此人隻是對龍米涎感興趣?”
雲裳聞言,瞬間恭敬,跪伏在地,出聲卻又是滿滿自信。
“陛下,威武如您,也難逃溫柔鄉,奴家相信,世上沒有例外。”
“嗬嗬……”
輕笑過去良久,劉信才繼續開口。
“你若能讓他沉湎於你的溫柔鄉,對你而言,也是莫大的一樁造化了。”
雲裳聞言,一改恭敬之色,似嗔似怨看了眼半空虛影。
“奴家的溫柔鄉,隻為陛下您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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