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爐淘汰賽落幕。
幼兒組柳經曆拿下第二個魁首。
沈青雲四人雖大受震撼,但深知柳經曆,所以走得早。
白小蓮師徒也大受震撼,但不知柳經曆過往,留下來試圖更進一步了解二聖中的二……哦不,是二聖中的另一聖。
柳高升第二個魁首,引發不少爭議。
煉丹賽場眾裁判和裁判長還開了個小會。
商議片刻,一條臨時出爐的規則,以極快的速度上報運動委員會。
規則飛傳,非議重重。
“禁止選手在比賽過程中交流,違者直接紅牌罰下?”
“這也太嚴苛了吧,我準備了倆月的垃圾話,劍指魁首,這就沒用了?”
“聽說是有個身高八尺的禍害,去參加幼兒組比賽,專出盤外招,弄哭好幾個了。”
“哼,無恥之尤,沒有下限!”
“下限你卻想都想不到,聽說這貨還報了煉丹一條龍!”
……
惡言惡語傷人心。
白小蓮師尊感覺很不好。
“小蓮,你怎麼看?”
白小蓮沉默良久,才緩緩道:“且不論手段,本事是有的。”
“嗬嗬,”大修笑開顏,“哪個有本事的沒點兒怪癖,按為師的觀察,此人的怪癖便是好為人師。”
白小蓮疑惑道:“師尊,此話怎講?”
“他的心其實是好的,”不知是說服自己還是說服徒弟,大修聲音頓挫得稍顯刻意,“隻是見身旁二童本事一般,便想傳授些經驗,卻忘了這是比賽……”
感覺師尊的智商,突然出了些問題呢?
當然,無傷……我之大雅。
白小蓮點頭道:“師尊分析的是……那還看下去嗎?”
“看!”
運動會第一日的比賽,多是修士項目,旨在讓秦武人進一步了解修仙界,了解修士。
沈青雲四人繞了小半圈兒,發現修士大項都有幼兒組。
“時間還都錯開的?”
“沈哥,你要說這不是為柳哥專門設計的,我不信!”
我信!
沈青雲摸摸鼻子。
大人沒給他明言,他也不好和眾人說什麼,隻是點了句。
“小六和擎天都是賊人目標,卻也不可大意,說不定這裡的眾奶道,同樣是。”
仨兒連連點頭。
“沈哥,索性我們就留在這裡?”
“一邊搜索可疑人物,一邊還能暗中保護眾奶道。”
“沈哥~~~~”
……
拓跋兄弟還正常找借口。
杜奎來了個七八個彎彎的沈哥,沈青雲從腳到脖子扭了七八下,忙道:“我沒意見!”
仨兒一笑,異口同聲道:“那便辛苦沈哥分擔了!”
“應該的,應該的,走先!”
接了仨兒的任務,沈青雲先去找娘。
見秋悲和花長老守著,他心頭略安。
但見擎天,他又有些心驚肉跳。
“青雲勿憂,本王在暗處。”
“狼王前輩?多謝多謝!”
“嗬嗬,青雲客氣。”
沒敢多聊,見爹沒來,他甚至都沒敢上前詢問,遠遠看了幾眼,扭頭出賽場,回天譴。
呂不閒已回司。
司裡空蕩蕩的。
呂不閒正閱覽剛送來的各種資料。
“也不是沒人,”他邊看邊道,“仙部眾同僚皆在,小沈你若要用人,找他們就行。”
沈青雲驚道:“今日全是修士大項,他們咋想的?”
“這得問秦指揮使了,”呂不閒遞過一份資料,“馮玉部分人際交往,看看。”
沈青雲接過。
其上寫了二三十人,沒一個是當官的,商賈居多。
“呂哥,軍魂峰後,馮家情況如何?”
“陛下沒針對馮家,家財自是無恙。”呂不閒歎道,“但馮玉淨身出戶,全給旁係分了。”
沈青雲好奇道:“是主動不要的?”
呂不閒點點頭。
“那就奇了,”沈青雲指了抄紙上幾排大額消費,“淨身出戶,以教習為生,但這幾項加起來,不下百金。”
“我也發現了,”呂不閒疑惑道,“沒淨乾淨?”
呂哥你這話要傳到宮裡,上萬太監找你拚命你信不信!
沈青雲搖頭道:“按馮玉的性子,不至於這般。”
想想馮玉那傲嬌的小脾氣,呂不閒微微頷首:“百金來源可疑,錢莊那邊要查查了。”
“難,”沈青雲道,“加起來百金,驚動不了錢莊。”
呂不閒眉頭微蹙。
沈青雲道:“百金來源是一個,呂哥你發現沒,他買的這些東西……”
呂不閒接過抄紙:“城西小宅一套,車馬一套……這是打算重新安家?”
“可能還不是,”沈青雲搖頭,“之前讓李飛去過,他住城南一小屋,布置得還不錯,看上去並無搬家之意。”
呂不閒指了指城西小宅:“我們先從這兒查起。”
“呂哥也要去?”
“當然,”呂不閒微微一笑,起身道,“正是你缺人手的時候……彆看我是僉事,基層這些我也懂……”
謔,大佬下基層都這調調的嗎?
沈青雲心中暗樂,想了想,也去仙部找了倆相好的。
一徐青,一季哥。
“沈哥,啥情況?”
“有任務,”沈青雲一頓,“話說,仙部難道沒報名嗎?”
二人心頭一顫,齊齊搖頭:“都報了。”
沈青雲奇道:“那什麼情況?”
“咳咳,”季哥做了半年生意,嘴皮子薄了不少,翻得飛快,“主要是想不走尋常路,挑戰一下自己的極限。”
重在參與的運動會,你不走尋常……嘶!
沈青雲倒吸一口涼氣:“你你你……你們不會報的煉體……”
“誒誒誒,”徐青忙攔道,“沈哥,莫要喧嘩,被其他人知道了,影響不……”
正說著,錦鯉湖嘩啦啦。
仨兒一扭頭,大胖浮在水麵。
拳頭大的眼珠子裡滿是——哼哼,我知道事情真相了!
徐青臉色大變:“沈哥,殺魚滅……”
話音未落,大胖吐了個大泡泡,把自己崩老遠,再呲溜鑽湖裡,遊得飛快。
“放心放心,”沈青雲勸慰道,“左右不過一條大魚,能傳什麼謠言,快走快走,呂哥還等著呢。”
季哥一愣:“呂僉事也要去?會不會不太合適?”
“正好季哥說上了,”沈青雲放低聲音,囑咐道,“待會兒出去,辦案什麼的都小馬嘍,關鍵注意保護呂哥。”
四人出司,直奔城西。
順著資料找到牙行,牙人哆哆嗦嗦領路。
小宅偏遠,即使沒運動會,也人煙稀少。
幾人走完一條巷子,硬是一個人沒看到。
牙人恭敬解釋道:“此巷破落,之前的住家都搬走了。”
“此人何時買下的宅院?”
“回官人,大概兩月前。”
沈青雲笑道:“具體一點。”
“容奴想想……哦,想起來了,”牙人賊眼一亮,“三月初六!”
算算日子,兩月差幾天。
沈青雲對了對時間線,不由看向呂不閒。
呂不閒輕聲道:“大祭後。”
沈青雲繼續盤問。
“買賣時,可有異常?”
“官人所謂的異常是……”
“有無講價,有無認真查看宅子,簽契時,可有認真閱讀契約,給銀子爽快與否……”
沈青雲說了一大堆。
牙人一個個回答。
待回答到一半,他倒吸一口涼氣,驚恐看了眼沈青雲。
沈青雲笑道:“記性不錯,繼續回答。”
“是是,官人,小的知無不言……”
徐青和季哥還沒反應過來,呂不閒被牙人的表現提醒,沉吟少頃,恍然大悟。
“單就小沈問的這些,不僅能側麵反應馮玉為人,更能描繪出馮玉當時的心情……”
待至小宅,沈青雲心裡對當日的馮玉,已有比較清晰的輪廓。
“直奔小宅,並未看其他待售宅院,且無任何查看,進正廳,問價格,先給錢,再簽契……”
初看,是一位豪客。
卻不符合淨身出戶的馮玉。
“隻能說明,馮玉當時心思很重。”
沈青雲給出觀點。
徐青和季哥愣住。
呂不閒點頭道:“錢財來源不明,購買小宅對他而言也無意義……倒像是按計劃辦事?”
“這也是個方向,”沈青雲打量小宅,神識不露,也不著急進宅,繼續問牙人,“可有人居住?”
牙人此刻對沈青雲敬畏莫名,苦道:“官人,牙行隻負責買,至於有無人居住……”
沈青雲笑道:“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
牙人受寵若驚:“不敢不敢……”
“小沈,”呂不閒思忖道,“日後售賣房屋,著牙行行十日監視之舉,如何?”
牙人聞言,臉瞬間綠了。
沈青雲笑道:“呂哥,不至於監視……”
牙人聞言,臉又恢複了。
“還是這位官人是個人!”
他正想著,沈青雲又道:“說到底,還是牙行的經營之道不完善,心中隻有錢財,沒有顧客,服務意識有待提高。”
彆說牙人,徐青和季哥都聽傻了。
呂不閒連連頷首:“小沈說得對,所以……”
“所以牙行一道,需加強素質培養,提高服務意識。”
沈青雲都不帶想的,出口成章。
“其他的回頭我寫個初稿給呂哥過目,至於監視……不如為牙行新增一個售後服務,售賣、租賃房屋後十日內,日日上門噓寒問暖,十日後,由顧客給出好評……”
小宅門未關閉。
徐青季哥神識初探後,表情略有驚訝。
“沈哥,有人……”
沈青雲推門而入,見一年輕男子。
其麵容,和馮玉有幾分相似,身形略消瘦。
見有人闖入,此人麵帶驚色,正要失聲大叫,又愣愣注視沈青雲。
“認識我?”
沈青雲心頭一跳,還未開口……
“沈,沈青雲?”
沈青雲強忍驚悚,微笑拱手:“敢問閣下……”
“我,我竹竿兒啊!”
竹竿?
呂不閒下意識看向沈青雲。
沈青雲先懵逼,後恍然,最後瞪眼張嘴:“你是……馮玨?”
馮玉,崇明坊學堂,舊日同窗,卻不是沈青雲親手送走的那種。
“沈青雲,你這是……”稍作寒暄,馮玨沒敢忘此事,邊兒打量呂不閒幾人邊兒問,“有事找,找我?”
沈青雲先暗歎口氣,隨後笑道:“你認識馮玉?”
聽得馮玉二字,馮玨麵色一變,雙眼漸紅。
“他是不是……死了?”
幾人心中一震。
呂不閒皺眉道:“你知道得挺多啊。”
“馮玨,”沈青雲介紹道,“這位乃禁武司僉事,有話就說,莫要隱瞞,更不要誆騙。”
馮玨莫名一笑,情緒有些低落,看上去人也恍惚。
“不敢隱瞞,我……其實是馮家私生子,與馮玉同父異母……”
沈青雲是沒想到,人馮雙都為國捐軀了,事後幾月還能聽到這八卦。
“馮玨的娘是妓女,偶然懷上馮玨,馮雙暗中照顧,也拜托給了馮玉……”
總結完八卦的主要內容,沈青雲給馮玨留了點兒時間平複,隨後才開口。
“你方才問馮玉之事?”
馮玨的淚,此刻才掉下。
“兩月前,他帶我來此,讓我把這裡當成家,還留了幾十兩金,讓我做買賣……離開時說了句,若有人上門問他,便是他死了。”
這就有些莫名其妙了。
沈青雲微微蹙眉,又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沒有……”馮玨沉默良久,“自馮……馮家巨變後,他就沉默寡言起來,變了不少。”
呂不閒問道:“這段時間,他找過你多少次?”
“就那一次,後來沒見過他。”
“你沒去找過他?”
“他不讓。”
“不讓你就不去?”
馮玨不說話了。
沈青雲起身走到呂不閒身旁,低聲說了兩句。
“行,小沈你和他聊,”呂不閒轉身出屋,“我們到處走走。”
屋裡二人。
自幼內向的馮玨,漸漸輕鬆下來。
沈青雲沒開口,心中感慨萬分。
一個五軍都督府左都督的曾孫女。
一個馮指揮使私生子……
“還以為我身為首富外孫,就是潛藏的神人……”
格局還是小了!
“待有空,必須要來次同窗大摸底。”
“沈青雲……”這回是馮玨先驚訝開口,“十幾年沒見,你……在禁武司乾活?”
沈青雲唏噓道:“混口飯吃,你呢?”
“我就慘了,做啥啥不行,我……我爹有心給我找差事,我也不敢去……”馮玨有些氣餒垂首,“渾渾噩噩的,先送走了娘,又……”
沈青雲聞言,心頭微酸,寬慰道:“隻要你肯乾,總會好起來的。”
“借你吉言……”猶豫良久,馮玨囁嚅問道,“馮玉他……”
“你真想知道?”
“……想。”
“想知道什麼?”
“他,他怎麼死的……”
“萬一被人殺的呢,你會怎麼做?報仇?”
“我……我不行。”
“那你想知道嗎?”
“……想。”
“那就行,”沈青雲認真道,“此後或許還有些事會找你,你越配合我們,真相來得越快。”
馮玨忙道:“我一定好好配合。”
“沒事彆出門,”沈青雲起身走人,“反正你哥給你屯了一年的吃食。”
出門彙合,徐青和季哥皆搖頭。
“是一點兒修士氣息都沒找到……”
沈青雲也不知該失落還是慶幸,想了想道:“回去……誒?牙人呢?”
呂不閒道:“他說沒事兒的話就先走了。”
沈青雲皺眉:“不應該啊,牙行最怕官了。”
徐青和季哥聞言振奮:“追!”
四人剛到牙行外街口,就見之前帶路的牙人背著包裹,步履匆匆。
幾拐幾拐,回了自個兒家,開始大喘氣兒。
“謔!”
“還真有問題!”
“沈哥,這次逮到大魚了!”
沈青雲也沒想到,撲朔迷離的局麵,竟然有可能從一牙人身上獲得突破。
“每逢大事有靜氣,”他傳音囑咐,“哥幾個且鎮定,莫要打草驚蛇!”
呂不閒興奮得臉色通紅,聞言點頭,雙唇都因用力閉合而發白。
牙人喘勻了氣兒,從地上爬起,眼睛也紅了起來。
走入正廳,眼淚已開始滴落。
四人互視交流,八隻眼裡都寫滿了大魚二字。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牙人邊哭邊抽邊點香,隨後持香拜正廳北牆的雕像。
四人定睛一瞧,是個綠了吧唧的雕像。
“祖師容稟,今日弟子逢不幸,帶來滅門之禍……”
四人心跳加速。
“沈哥,還是個有門有派的!”
“知道禁武司查到他頭上,性命難保,難怪要跑路!”
“跑?之前那條大魚放了,這一條,我季哥必須咬死!”
“沈哥,我先提前說聲謝謝,沒想到這種大案臨頭,你還想得到我徐青……”
“所以我就喜歡給沈哥乾活呢,好評不斷,還有小費!”
“客氣客氣,兩位誇了。”
……
三人交流。
牙人哭訴。
“禁武司那倆傻逼,辦案就辦案吧,非得找事兒!”
罵我們?
呂不閒眯眼。
沈青雲忙傳音安慰:“呂哥,敵人罵得越狠,說明我們做得越對!”
是這麼個理。
呂不閒一下就開心了。
徐青和季哥不開心了。
“為何是倆?”
“當我倆不存在的?落我手裡,有他好瞧!”
牙人繼續。
“祖師啊,被那倆傻逼一搞,咱牙行這行當是徹底完犢子了啊!”
“牙行不虛抬物價低買高賣壟斷行情都算給子孫積德了,他倆還整個什麼售後,還提高服務意識……嗚嗚嗚……”
四人如遭雷劈。
牙人嚎了一陣,插香進爐,又開始拱手。
“祖師,我先跑了,要被掌櫃的知曉是我引來的大傻逼,那我就完了!”
“但請祖師放心,就算我改了行當,一日為祖師,終生為祖師,咱山高水遠,後會有期!”
拱手扭頭。
牙人匆匆收拾一番,出巷出坊出城,不帶一絲留戀。
徐青和季哥神識不夠用,送了二十裡就悻悻互視。
“六師兄,必須是兩人!”
“我堅決同意,律部乾的事兒,和我們仙部有什麼關係?”
沈青雲的神識,可以把牙人送出大半個秦武。
“但那樣的話,會錯過呂哥的大喜之日吧……”
而且我腳趾頭也堅持不了那麼久。
活動下酸爽的腳趾頭,他正待開口緩解現場的尷尬,呂不閒先開口了。
“小沈,這能讓他走?”
呂哥睚眥必報的?
沈青雲眼珠子一轉,肅容點頭道:“就這素質,牙行素質果真是該提高了。”
“我同意,”呂不閒淡淡道,“就從此人開始提高!”
沈青雲拱手和道:“謹遵呂僉事之命,我把人追回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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