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陛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1 / 1)

第379章陛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走吧!

進入城門,秦墨矩和霍休都有些恍惚。

秦武皇帝來了近倆月,霍休近月。

此時此地,距離徐保兒最近。

要說艱辛,之前尚不覺得。

過了城門,唏噓上冒,變成一句——在家日日好,出門萬事難。

“陛下,終於進城了!”

“是啊,做大事嘛,有難度正常。”

“好在老臣找到了陛下,否則老臣要入城,不知還要躊躇多久。”

“話不能這般說,此番入城,乃你我君臣攜手努力……”

……

互相打了會兒氣,二人精神了不少,東瞅西瞧,哈喇子都流了出來。

老苟看得下意識抹嘴。

“我自詡見多識廣,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人!”

如是想著,他納悶開口。

“兩位,哪兒的人?”

霍休賠笑道:“六千裡外,河縣人士。”

“真夠遠的,”老苟看了下牛的蹄口,“盤纏花完了?”

霍休聞言,給了老苟一個莫欺老年窮的眼神。

得,是我冒昧了。

老苟摸摸鼻子道:“既初入城,當先學規矩,莫要犯了事還什麼都不知道,城裡規矩比較多……”

隨意說了幾句,他又去了隊伍後方,點人頭去了。

目送老苟離去,二人束音成線。

“他是不是覺得,我們要小偷小摸?”

“陛下,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不過替人跑腿,擱秦武,也就牙行的夥計,不入流。”

“朕覺得,他是不看好我們。”

“那是他狗眼看人低,陛下既出,乾坤當定!”

這種事實,朕就不必反駁了。

秦墨矩歎了聲,頗有高處不勝寒的落寞,以及鄉巴佬進天譴的窘態。

“日後的天譴,想必也是這般。”

霍休聞言,更為自信了,笑嗬嗬道:“陛下,咱天譴隻會比北洲郡城更好。”

“何以見得?”

“就拿天上那些靈舟,看似各行其道,管理有方,實則……”霍休想了想,“處處充滿特權的臭味。”

秦墨矩業已發現此點,若有所思道:“卻也符合弱肉強食之道。”

“陛下是在考究老臣?”霍休笑嗬嗬的,“弱肉強食那是對外,咱秦武對內,就是以法為本,至少目前看來,做到這點並不難。”

秦墨矩點點頭,還待說什麼,想到禁武司紅牆上的十個大字,又想到了沈青雲,繼而……

“北洲雖好,卻無灌湯包。”

陛下這神鬼莫測的思緒,老臣簡直跟不上啊。

霍休聽得一愣一愣的。

跟不上不要緊。

“要緊的是千萬不要接話茬兒……”

摸了摸壓衣角的兩顆碎銀,霍休沉默不語。

“所以霍休……”

“陛下,老臣在。”

“眼下的關鍵,還是要賺些銀子,或是靈石。”

把刺殺徐保兒這個大目標拆分下來,首要目標就明確了。

待一隊人馬入了西南城角一處大莊園後,霍休找到了老苟。

“老丈,我等的工錢是日結?”

老苟沉默少頃,摸出十來顆靈石。

霍休心跳加速,接過靈石還問了句:“一人的?”

“不是看在你歲數上,我……”老苟手揚了一半,旋即放下,歎道,“算我私人接濟你二人的,想賺靈石不難,休息會兒,馬上要考核各自技藝,通過考核,自然有……伱又作甚?”

看著出現在身旁的瘦子,霍休橫移三步,表示和自己無關。

瘦子對老苟諂笑道:“前輩連凡人都願接濟……”

“滾!”

瘦子扭頭就走。

霍休想了想,朝老苟拱了拱手,也回了。

“接濟?”秦墨矩瞥了眼又開始忙碌的老苟,“還以為是個油子。”

霍休也點點頭。

“修士不接濟,反倒接濟我倆個凡人,觀其相貌,非善,陛下,這……”

正說著,瘦子拐彎抹角靠近,並給了二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秦墨矩上下一打量:“想服侍朕,得先淨身。”

一旁眾人哄笑。

瘦子鬨了個麵紅耳赤,罵道:“你他媽腦子有問題吧,吹個牛吹得自己不能自拔了?”

秦墨矩淡淡道:“現實和演戲,朕還是分得清的。”

滿堂破口大笑之際,老苟小心翼翼捧著留影石進來。

“笑什麼呢?”老苟淡淡掃了眼瘦子,“就從你開始吧。”

瘦子瞅了眼留影石,心中暗凜,忙上前道:“請前輩吩咐。”

“不用緊張,”老苟按沈青雲教授的法子,留影石對準瘦子,“開始你的表演。”

瘦子小煉氣一個,還沒出煉氣前期,某種程度上可歸為凡人。

未踏足修行前,乃俗世戲台班子的人,擅四功之一——武打。

老苟話音落,瘦子臉上的諂媚消失不見。

眼角似被誰提了起來,精神不少。

嘴裡給自己唱著鑼鼓拍子,手上一個起式,便開始有板有眼地轉圈圈。

轉了兩圈,動作漸快,卻又不慌,看似眼花繚亂,實則動作清晰,神情貫注。

隨著口中一聲重鑼,他眼神一凝,動作一定,頗有一副……巾幗英雄的架勢。

“不錯,”秦墨矩微微頷首,“賞。”

霍休心口一疼,默不作聲丟出一塊靈石。

瘦子本能接過,臉色立馬黑了,告狀道:“前輩,此人……”

老苟放下留影石,看看瘦子,看看秦墨矩。

“不錯,你二人海選都過關了。”

這都行?

大廳內,眾人都想起義了,但轉念一想,又坐了下來。

“瘦子是唱戲的。”

“那人是吹牛裝逼的!”

“媽的,還真給他裝成了……”

“他這嘴……活到眼下挺不容易的。”

“沒見他臉色蒼白,肯定經常被人打。”

“他爹臉更白呢!”

……

霍休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家陛下就入選了。

但這並不影響他發自肺腑的崇拜。

“陛下之高明,老臣真是想都想不到啊……”

“嗬嗬,雕蟲小技耳,”秦墨矩輕笑,“這種事,借勢而為乃上策,無人配合,當屬下乘。”

“陛下所言甚是。”

霍休琢磨少頃,發現還真是。

但這樣老臣怎麼誇?

“誇陛下會裝?”

霍休抬頭,感覺天雷滾滾,自家六境還沒找到路,大劫卻已蠢蠢欲動了。

一輪海選結束,耗時不過半個時辰,老苟拿著留影石走人。

瘦子瞅準機會,黑著臉又來了。

“你們倆凡人,在羞辱我?”

霍休聞言,又心疼了:“閣下若不想要靈石,可以還給我的。”

謔!

這老頭也是個會來事兒的!

見此狀,廳內眾人索性不管之後的事兒了,津津有味看戲。

瘦子眼中掠過殺機,冷笑兩聲,扭頭走人。

眾失望。

一刻鐘後,老苟返回。

“點到名的出列。”

廳內眾人打起精神,忐忑等待命運。

共計八十多人,被點到名的不過三十出頭。

瘦子和秦墨矩都在。

至於混在其中的霍休,老苟也沒說什麼,招手道:“出來,剩下的各自離去。”

距離徐保兒,更近一步了!

君臣互視。

秦墨矩看到的是仰慕和崇拜。

霍休看到的是從容。

自瞞著沈青雲出發至今,霍休懸在喉頭的心,此刻微微回落。

跟著老苟,數十人來到莊園另一處廣場。

廣場準備充分,有各種技藝展示所需之物。

瘦子掃了一圈,眼睛就挪不開了。

霍休瞅了眼,發現是戲班的行頭,不由撇嘴。

“老夫麾下麻衣,一根繩兒足矣。”

這才是天生的戲子啊……

暗暗感慨一句,他繼續掃視,眉頭漸漸蹙起。

“有了專業的物什,他們表演精進,但陛下全靠一張嘴……”

如是想著,老苟開口。

“第二輪考核,規矩有些不同。”

眾人聞言,收斂心緒,靜靜聆聽。

老苟繼續道:“成功通過考核者,受聘,除了賞賜,亦有工錢可領,失敗者,也無需離開,尚有一次機會,不過這機會就不限於各位所長了……”

眾人聽明白了。

失敗之人的複活機會,需練習老苟提供的各種技藝,若能通過考核,則受聘成功。

“陛下,這一輪考核,旁人有了外物相助,怕是……”

霍休擔憂的話未說完,老苟舉起留影石。

“秦王,你先來。”

霍休聞言,心中更是猛跳。

“這是專門針對陛下的?”

眾人也明白了老苟的意思,不由幸災樂禍。

“上一輪這貨借瘦子成功裝了一把!”

“這輪直接從源頭給他拿捏住!”

“嘿嘿,看他怎麼吹……”

……

秦墨矩輕笑道:“你叫朕來,朕就來?一個牙人也配跟朕談?你查一下朕什麼天賦,你拿什麼跟朕談?”

眾人如遭雷劈。

老苟也是嘴巴大張,良久回神,神識掃過秦墨矩,無語道:“查了,五靈根,無修為,凡人一個。”

眾人聞言,捂臉的捂臉,抹淚的抹淚,瘦子更是樂得原地翻了幾十個,還沒停。

“這把完了!”

霍休隻覺天旋地轉。

考核沒通過也就罷了,關鍵……

“陛下要這麼被淘汰,我作為一個親眼目睹的證人,下半生怎麼過?”

惶惶間,秦墨矩的聲音響起。

“嘻嘻,居然沒唬住你,行,朕第一個來。”

嘻嘻?

眾人眼珠子都掉了下來。

霍休在笑意爆發的第一時間,拚著受內傷,逆行氣血!

“陛下真可謂彈簧身子螞蟥腰,能屈能伸第一人啊!”

老苟半晌回神。

“你這麼玩兒是吧……”

他心頭複雜。

要說對方罵人,好像是在罵人。

但將對方的一技之長算進來,對方又像是在考核。

“總而言之,就是考核的同時,把我給罵了……”

思忖少頃,他淡淡道:“待定,下一個。”

居然沒淘汰?

霍休隻覺喜從天降,見秦墨矩還想努力一把,忙把人拽了回來。

“陛下,真有你的!”

秦墨矩還不滿意:“未儘全功,待朕再補上一句……”

“可以了可以了,陛下您這高度,必須給他一定的反應時間啊,時間短了,他根本體會不到精髓之所在……”

好說歹說,把秦墨矩勸住了,二人又開始旁觀。

“娘的,還真沒說錯,有了這些物件,他們的技藝展示,水準提高了不少……”

霍休老眼眯起,一邊打量,一邊……詛咒在場的各位。

瘦子上場時,他甚至動了當回陰間裁判的心思。

“陛下可以失敗,瘦子絕不能成功!”

也就是陛下想贏得光明正大,哎……

這次考核人數更少,耗時卻更多。

一個時辰後,結果出爐。

成功受聘的人有二十二人,瘦子在其中。

敗者十一人。

待定,一個。

目送老苟離去,霍休的心又懸了起來。

秦墨矩見狀,安慰道:“無妨,朕是有把握的。”

“老臣自然相信陛下,而且即使失敗了,也還有一次機會……”

“朕自是不需要。”

瘦子又走了過來,眼中殺意墊底,戲謔衝鋒。

“有能耐賭一把?”瘦子似笑非笑道,“就賭你二人的靈石。”

霍休笑眯眯道:“閣下身無長物,除了……”

瘦子被霍休視線瞅得夾緊大腿,他冷笑道:“仗著口舌之利還想混出個頭?從現在開始,小爺便是徐家的人了,識相的跪地認錯,否則……”

正說著,老苟回歸,身旁還多了六位二境修士。

人未走近,他便宣布:“秦王,失敗。”

瘦子嗬了一聲,背脊挺得筆直,搖頭不屑走開。

霍休心裡咯噔一聲,不敢抬頭。

“陛下,是他們不識貨……”

秦墨矩不言不語,心裡翻江倒海,五味雜陳。

“就此留在郡城,似乎也算成功?”

“但若考核失敗,朕即使進城了,又如何接近徐家?”

“單靠霍休一人,怕是徐府都闖不進……”

“好事多磨啊……”

……

諸般念頭,最終彙聚為一。

在此念頭驅使下,他和另外十一人,站在了老苟麵前。

霍休看看陛下背影,心中不好受。

“老夫平日若多學點兒雜藝,也不至於讓陛下……”

苦澀能壓下,壓力卻也因此增大了不少。

“入個城都這般艱辛,遑論刺殺……”

就甭提刺殺徐保兒了!

如何進入徐府?

如何接近徐保兒?

“也就是我和陛下修為精深,要換成其他煉體士,怕是剛進城,就會被發現……”

念頭掠過的同時,也帶出了沈青雲三字。

霍休心頭一動,旋即苦澀搖頭。

“即使小沈陰差陽錯成了修士,但想在北郡做事,也夠嗆啊……”

聽得老苟出聲,他連忙趕走雜念,眯眼看去。

“機會隻有一次,諸位好生珍惜。”

老苟揮揮手,六位修士上前盤坐。

隨著體內靈力運轉,配合掐訣,六座小型呈影陣法迸發靈光。

靈光收攏,演變成一張透明光幕。

光幕四尺方圓。

“稍後,光幕中會呈現各種技藝,看完後自行選擇一項或多項,練習三日,再行考核……”

介紹一通,老苟瞥了眼沉默不語的秦墨矩。

“個人建議,隻選一項,技藝貴精不貴多,行了,開始吧。”

聯通留影石後,六塊光幕發生變化。

十二人二人一張,互不影響。

秦墨矩深吸一口氣,眼神灼灼。

待光幕清晰,霍休也湊了上來,還沒開口,嘴巴就張得老大。

“我日!”

光幕中,出現一人,蒙著麵。

即使蒙著麵,也瞞不過精通煉體的兩位大佬!

“這是……男人?”

“陛下,老臣,老臣就沒見過這般妖嬈的男人!”

“朕對瘦子都沒起殺心,沒想到……誒?朕這是要學他的技藝?”

“陛下,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走吧!”

……

二人還沒來得及跑,光幕裡的男人就開始跳了。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媚。

二人也算有容人之量,看了半截還沒吐。

隔壁五張光幕前,人都吐了一地。

老苟一瞅這狀態,就知不是跳媚的料,畫麵一轉,換成下一曲了。

霍休一瞧,疑惑道:“我們這怎不換?”

“你們還沒吐,”老苟淡淡道,“說不定是塊料子。”

霍休氣得不行,見身旁的人看得屁股都後撅了,一絲正義的氣血躥了過去……

“吐了吐了!”霍休指人喊道。

老苟想了想,把這人弄到第五張光幕前。

君臣互視,咬牙繼續看自己的媚。

“陛下,都是老臣無能,害得陛下……”

“無妨,忍辱負重,從來都不是什麼羞恥之事!”

“陛下大量,但老臣實在……可恨這賊人,簡直有傷天德!”

“說起這個,打聽打聽,朕難得動了替天行道的心思。”

“包在老臣身上……”

……

好不容易看完媚……

接下來又是科目三。

霍休恨不得把眼珠子摳出來洗。

秦墨矩見狀:“你不用看了,避一避吧。”

“老臣告退。”

整整一個時辰過去……

另外十一人都選定了才藝各自去練習了,秦墨矩還紋絲不動。

“這般沉迷的?”

老苟納悶上前,卻見秦王視線的焦距,根本不在光幕上,魂兒也不知去哪兒了。

“咳咳,選得如何了?”

霍休走上前,沒好氣道:“還用選?簡直是有辱風……”

“那個,”秦墨矩打斷道,“此事,朕自有主張。”

“可……哎。”

霍休歎息退下。

他本不想回顧方才看過的歌舞。

但秦墨矩分明下了死心……

“也不知陛下會選哪個……”

去他奶奶的!

“老夫雖沒看完,但哪個都不能選啊!”

霍休又切齒,又忐忑,不多時,秦墨矩返回。

君臣互視,霍休眼圈兒都紅了,也不敢多嘴。

“萬一傷了陛下的心,我萬死難辭其咎……可我為什麼又辣麼辣麼想知道?”

我這該死的好奇心!

霍休不問。

秦墨矩不說。

二人之間的狀態,就好像妻子出去偷腥,回家被丈夫逮個正著,卻你不言我不語,提都不提。

尷尬歸尷尬,日子還是要搭夥過下去的。

“接下來,霍休……”

“老臣在。”

“你便在城中搜集消息。”

“老臣遵旨,老臣……現在就去。”

目送霍休跑得沒影兒,秦墨矩表情漸漸複雜。

“還好隻有霍休來了,若是……”

被楚漢國運劈得九死一生,他沒後悔。

看完呂老師幾十出歌舞,他後悔了。

“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秦墨矩眸光突然一定,“不能擊倒朕的,終將使朕變得強大!呂老師……恭喜你成為朕真正的宿敵!”

正念叨著,老苟上門。

“準備好了,走吧。”

二人邊走邊聊。

“秦王,我很看好你。”

“嗯。”

“這一門歌舞,乃呂老師獨門絕技,隻傳你一人。”

嗯?

秦墨矩腳都挪不動了:“就……朕一個人選?”

老苟笑道:“往好裡想,沒有競爭對手不好嗎?”

秦墨矩壓下心頭震天響的退堂鼓,艱難邁步。

一天過去。

外出打探消息的霍休,悄咪咪返回。

得知秦墨矩在莊園後的小院子,他下意識前往,走到半道,又停了下來。

“這一去,是陛下死,還是我死?”

重重一歎,霍休抬頭看了眼,又是一怔。

“小院兒豎那麼高一根杆子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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