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慚愧啊,其實老臣並未做什麼(1 / 1)

第232章慚愧啊,其實老臣並未做什麼

薛柱國一案,三日內塵埃落定。

借助五境靈舟之便,二州聯保製涉案之人悉數被抓。

此案並未對外公布詳情。

沒資格知道的,隻覺柱國府莫名其妙就空了。

有資格知道的,看著柱國府變空之餘,也看到了秦武這架馬車,終於沒了內部羈絆,正刨蹄,欲狂奔。

沈青雲麵無表情上衙。

迎來過往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鎮部眾人還好,律部同僚居然衝他笑。

沈青雲腳趾微動,視而不見。

即將經過通政公房,他表情微變。

正欲施展貓步,無風而過……

霍休捧著一個托盤,自己走出公房,攔在麵前。

他表情也不好看。

尤其想到三日前,那個沐浴秋日,在錦鯉湖中騎魚馳騁之少年的英姿……

“怎苦著個臉?”霍休滿臉詫異,“被陛下當眾誇讚,何其榮幸?這不得樂個大半輩子。”

沈青雲想了想,笑了個。

“大人誤會了,屬下是誠惶誠恐,深怕有負浩蕩皇恩,對不起陛下一片苦心……”

身後,律部眾人麵麵相覷。

“都這樣了,沈哥還能拍?”

“對沈哥而言,世間事,沒有不能拍的。”

“我當時看到,陛下都在握拳頭了啊。”

“有可能是想為沈哥喝彩吧……”

……

正說著,傷愈的司馬青衫出現。

眾人聊的,他不感興趣。

從沈青雲旁邊錯身而過,霍休都給他無視了。

對這腦回路清奇的秦武當代“第一”煉體天才,霍休也沒啥好辦法,任憑他走過。

司馬青衫卻又停了下來,回望沈青雲。

“小……沈哥,誰欺負你了?”

霍休和眾人齊齊一個戰術後仰,眼鼻齊瞪,嘴巴大張,腦海中也掠過裘經曆、秋落水的音容相貌……

“這,這是要幫沈哥欺負回去?”

沈青雲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臉chua一下綠了。

“沒有!絕對沒有!青衫莫要誤會!”

“我見沈哥不高興的樣子……”

“有嗎?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沈青雲沉默少頃,嘴張開,“哈哈哈……”

見小少爺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司馬青衫點點頭,走人。

眾人沉默揮手,送走大佬。

沈青雲抹抹淚,如釋重負。

直到司馬青衫進了……茅廁,霍休太陽穴開始跳。

“上衙頭件事,就是上茅廁?”

沈青雲趕緊找補:“大人,江州人喜辣。”

“嗯嗯,老夫便當真的聽吧,”霍休無語點頭,轉過身,淡淡道,“禁武司律部判官沈青雲,接旨。”

來了來了來了!

沈青雲心裡苦得發麻,臉上還感激涕零,躬身拱手。

杜奎等人耳朵立得筆直。

“開天辟地頭一遭啊,沈哥也有今日!”

“我要好深記下這一幕,老了講給玄孫聽。”

“可惜柳哥不在,不然得上房頂敲鑼打鼓……”

“不會判個監斬候吧?”

“這話誰說的!”

“廉判官……”

……

眾人看向廉戰。

廉戰眼角帶著冷笑,絲毫不懼。

見這位資深公人不知何時把嘴都塞嚴實了,眾人悻悻挪開視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好,很好,屬實讓朕大開眼界,特敕沈青雲飛魚將軍,賜飛魚服、魚竿……”

飛魚將軍?

“秦武有這個封號嗎?”

“以前沒有,以後……或許也沒了,曠古絕今啊。”

“嘖嘖,沈飛魚?這要傳出去……”

“誰笑今晚誰請客!”

……

眾人齊齊繃住嘴巴,腦子裡想的,全是自家悲傷之事。

沈青雲沉聲道:“微臣接旨。”

霍休把聖旨放托盤上。

托盤底部放著的,便是疊成方塊兒的飛魚服。

哪怕隻是方塊,沈青雲都看到了至少三十條大小不一的魚。

“飛魚服,名副其實啊……”

他眼角微微抽搐,心裡鬆了口氣。

前世的飛魚服,是一條帶翅膀的龍頭帶魚,和此服不同。

“確認了,咱家陛下不是穿越者……”

如是想著,他又連連感恩,最後擲地有聲道:“此飛魚服,沈家必將好生嗬護,世代永傳……”

“大可不必,”霍休笑眯眯道,“陛下的意思是,睡覺都可以穿著。”

咕咕咕……

沈青雲回頭眯眼,沒發現笑的人。

“是拓跋塹在笑,老夫看到了。”霍休古道熱腸。

拓跋塹臉色一跨,表情似笑非哭。

沈青雲感激道:“多謝大人指點迷津,屬下這就去換。”

不多時。

換上飛魚服的沈青雲走出公房。

眾人眼前一亮。

飛魚服上,紗、緞、絹皆有,全以妝花成紋路。

其上,魚不下三百,大小形態各異,卻不顯淩亂詼諧,反倒和諧莊重。

而沈青雲+飛魚服的效果……

這麼說吧,在場有極個彆人,已被掰彎。

“沒看到補子,這算賜服?”

“那肯定。”

“穿賜服上衙,是否太過招搖……”

“有騎魚招搖?”

……

聽到眾人所言,沈青雲心中冷笑,指了指胸前一塊地方。

“補子在這兒呢……”

“哪兒呢哪兒呢?”

“隻有聰明的人才能看到,你們……應該都能看到吧?”

眾人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沈哥剛說完,我就看出來了。”

“唔,不錯不錯,這補子看似很難,實則不簡單!”

“巧若天工,渾然天成,好手藝,好心思!”

……

霍休瞅了半天,都開始懷疑自家智商了。

沈青雲見狀不對,連忙岔開話題:“大人,不知禦賜魚竿……”

霍休從袖中掏出一根棍兒。

棍兒長一尺,一頭接著根線,線盤成圈兒,圈兒上擱著鉤。

魚竿長度且不說了……

眾人看著魚鉤,陷入沉思。

“我若沒看錯,這鉤是直的。”

“怕是忘記掰彎……”

“咱合計合計,要不沈哥釣魚時,咱下水,給他掛上去?”

“呸,馬屁精,羞與你為伍!”

……

人靠衣裝。

看著帥出極限的沈青雲,霍休都略感安慰。

“行了,騎魚之事,就此結束。”

沈青雲又驚又喜:“大人,您不生氣了?”

“嗬嗬,”霍休笑眯眯道,“多大個事兒,都忙去吧。”

至於飛魚服是不漏鏡的補償一事,他沒說。

一番皇恩浩蕩。

沈青雲被蕩得心曠神怡。

“陛下啊,犯人你要打打,要罵罵,帶他看我騎魚作甚?”

他一臉悻悻,握著魚竿,又想到了自家的錦鯉。

“吃飼料都長不了那麼快吧,莫非又有奇遇?”

下次這種事,衝我來!

壓下羨慕之心,他起身張手低頭轉圈,打量身上的飛魚服,有些滿意。

“就是飛魚服三個字,有些……我是不是還差一把繡春刀,再來個銀鎁瓢方袋……嘶!”

想到霍休曾說過的皇權特許,先斬後奏……

“齊活了?”

正歪歪著,走廊又傳出動靜。

“聖旨到!”

沈青雲一驚,趕緊湊門後聽。

腳步聲並未接近,而是停在……

“大人公房外?”

“律部通政,霍休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霍愛卿於聯保製一案功勞甚巨,有匡扶社稷之功……”

霍休喜不自勝。

“多少年了,陛下終於又下旨誇老臣,慚愧啊,其實老臣並未做什麼,隻是會識人,會用人,再加上剛正不阿……”

沈青雲也鬆了口氣。

“多半是要升大人的官了,至少得來個正三品吧?祝……誒?不能祝,好難受!”

宣旨太監小順子誇完霍休,表情就古怪起來,輕咳繼續宣讀。

“特賜霍愛卿……乘坐禁武司祥瑞飛魚一次,望愛卿……”

沈青雲都沒聽完,打開門撒丫子就朝後花園跑。

等霍休“感激涕零”接了旨,拍了馬屁,抹著淚走出公房時,隻看到沈青雲公房兩扇門一開,一合,一開,一合……

“老夫之前,好像說過……多大個事兒這種話?”

邪魅一笑,霍休抹去老淚,捋直了摳地的腳趾頭,疾步如風,殺向後花園。

呂不閒呆滯半晌,手一揮。

“趕緊去瞧瞧!”

眾人臉早都憋紅了,此刻聞言,沒一個敢動。

麻衣此刻都開竅了:“老子這一步跨出,不是哄堂大笑,就是哄堂大孝!”

待霍休殺至寫碑處,隻見沈青雲正裝模作樣寫碑。

“哈哈哈,就算你在寫聖旨,老夫此番都……”

霍休怒笑未完……

沈青雲開口疾書——

“秦武高宗,逢時感召,律法方開,禁武正辟,鐫刻此律,昭告天下。尚武二百二十二年十月二十八刻!”

寫完最後一字,沈青雲丟了筆和律冊,轉身見霍休,喜極而泣,躬身拜道:“大人,屬下幸不辱命,終於鐫刻完禁武三十六律法!”

霍休都沒反應過來……

天譴城風起雲湧,似有天變將生!

雲倩倩皺眉望天。

周伯更是瞬間出現在高空,俯瞰天譴,又覺不夠,身形再次拔高萬丈,正要竭力外放神識……

“不必了。”

“夫,夫人?”

“秦武國運之變,無礙。”

雲倩倩語氣平靜,神情卻詫異。

秦武三十六律法,成書了幾百年,要真對國運有影響,早影響了。

“所以是吾兒寫碑文所致?”

再觀碑文,字字如法,她若有所悟。

“極致法度的字,引得天地有感,故而國運暴漲……”

思緒如電,頃刻間,雲倩倩明白了更多的東西,最終歎了句——

“借律法漲國運,卻也受律法羈絆,就看秦武如何把握了。”

此刻。

秦墨矩已出現在禁武司上空。

仙部眾修,連帶閉關的衍宗,養傷的裘屠,悉數出現。

“國運將變,源自何處?”

“不會是因為柱國府……”

“柱國府有這能耐?”

“國運暴漲,或立國,或開疆,或引天地有感……”

“師尊?”

……

秦墨染凝神打量片刻,指向後花園。

“應是那裡了。”

說完,仙部眾人落地。

裘屠瞅了眼沈青雲,便被碑文吸引,一瞅,驚道:“禁武三十六律法?”

眾人麵麵相覷。

“寫碑文導致國運暴漲?”

“不太可能吧……”

“主要這字,感覺比律法更有法度?”

……

秦墨染眼中有震驚。

自古文無第一。

說的便是評判詩詞書法全憑主觀。

但此刻,天地充當裁判,給沈青雲評了分……

“所以孤的字,不如他???哼哼,怕是老天也以貌取人吧……和這身衣裳也脫不了乾係!”

秦墨矩一直閉眼。

身為皇帝,哪怕此刻隻是國運之變前兆,他都能清晰感受到一些東西。

“此前朕就有預感,碑成之日,或有大變,卻沒想到……”

半炷香的功夫,他感受完畢,始睜眼,心中震驚。

“此次國運劇變,將持續五年,至少能漲五倍!”

秦武建國。

勵精圖治。

開疆擴土。

三者加起來,是一。

沈青雲寫個碑,便是三者的六倍!

“禁武三十六律法早有,天地無感。”

“沈青雲寫碑,因極致法度,將其呈現給天地,引天地有感。”

這一點,秦墨矩心知肚明。

但打死他都沒想到,影響會如此巨大!

“國運如斯,我朝煉體士人人如龍,修行事半功倍!”

“一心體國者,能得國運護佑!”

“若國運加身……再來個木神子,朕一人可誅之!”

……

國運暴漲的好處,一個個在他腦海掠過。

“而這一切……”

秦墨矩深吸口氣,看向沈青雲,笑容漸生。

“但霍愛卿似乎有些不滿?”

眉梢一挑,他落在沈青雲麵前。

霍休一個激靈把自己搖醒,手剛拱上,便聽秦墨矩問道:“霍愛卿騎完了?”

“霍大人騎什麼?”秦墨染疑惑。

秦墨矩朝錦鯉湖揚揚下巴。

秦墨染眼睛亮了。

霍休臉唰就紅了:“老臣,老臣尚未……”

“嗬嗬,趕巧了不是,”秦墨矩溫和笑道,“去吧,讓朕看看愛卿乘風破浪的英姿。”

律部眾人剛跑過來。

聽到這話,調頭就走。

“來都來了……把衛愛卿他們也叫來吧,共襄盛舉。”

秦墨矩輕飄飄一句話……

劉謙把馬場的馬,都趕到了錦鯉湖畔。

一時間,禁武司萬人空巷。

相隔三日。

湖中騎魚的,變成了霍休。

沈青雲根本不敢看。

他陪侍皇帝身側,倆眼珠子都在外眼角擱著,彰顯自己的清白。

“聽霍愛卿說,你打算去羅午坊市?”

“呃,回陛下,微臣有這打算……”

“那……便後日出發吧。”

“啊?為何,為何是後日?”

秦墨矩溫和注視沈青雲。

“因為你明日需進宮,朕要看看你辦公體操練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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