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好像有人告訴山:你隻能這樣塌喔(1 / 1)

第96章好像有人告訴山:你隻能這樣塌喔

霍休小睡了兩個時辰,便起身。

精神尚未完全恢複,處理禁武司事務倒也能勝任。

尤其,呂不閒在。

“斷案詳情昨夜已至天譴,這是太保回函,大人請過目。”

“宛城滅門一案,縣衙上下全體出動,通告全城,效果很不錯。”

“滅門凶手業已行刑,助凶手藏身的乃一商賈,已被滅口。”

“渠城外山洞,經走訪調查附近村民,二十多年前就有人進出。”

“賀員外那邊也有新情況,他喜垂釣,數年前因垂釣結識一人,還曾請至府上,後查此人,再無線索。”

呂不閒說到這兒,霍休敲了敲書案,眾人全神貫注。

“這個釣人,絕對還有線索可查。”

呂不閒點點頭,提筆記下。

“不僅徐州府要查,整個徐州轄域都要查。”

“大人,是否興師動眾了?”

“涉及霸王破陣,就無小事。”

沈青雲點頭道:“官方可以組織個垂釣社,這樣更方便交流。”

霍休頷首:“此法甚好,小沈,你負責一下成社章程。”

“是,大人。”

呂不閒再次記下,又開始彙報。

“昨日損失已統計出,房舍毀壞兩百多處,民眾死百餘人,傷四百多人……”

霍休耐著性子聽完,歎道:“州府出麵撫恤,至於商鋪損失,不在其中。”

倒不是秦武不重商。

隻因商家損失不是小數額。

一旦開此先例,秦墨矩的子孫多半要挖他的墳。

沈青雲道:“若不管,也不是辦法。”

“小沈有想法?且說來聽聽……”

不遠處,拓跋塹聽得頭暈目眩。

“這啥啊都,完全聽不懂。”

拓跋天一直在哆嗦。

“我兄弟倆一介草民,如今旁聽禁武司議事?”

這是沾染霸王破陣還不夠,再來點兒強度?

他心頭不妙預感越來越濃。

杜奎眼神一直在沈青雲身上,想看出朵花兒來。

柳高升看不下去了。

“喂!你給我放尊重點兒,那是我沈哥!”

杜奎笑道:“禁武司議事,看上去和你沒什麼關係呢?”

“小柳過來。”

這不就有關係了嗎?

柳高升扭著多兩點的屁股上前:“大人,關於商賈賠償,我有幾點看……”

“伱帶他們出去,幫不上忙還說小話,太陽底下站著,曬曬黴氣。”

柳高升:“……”

待四人出去,沈青雲繼續道:“由州府出麵,設聯保製,邀全城商戶加入,府衙可出資部分,每家每年再出筆小錢,找專人運作盈利,府衙監管,若再遇此類人禍,可由此款項賠付。”

霍休笑了:“跟你外公學的吧?”

“家祖父教了我很多。”

“取之用之,此法甚好,”呂不閒也讚道,“小沈思維就是活躍。”

“記下來。”霍休沉吟道,“此法局限於煉體士造成的人禍。”

沈青雲佩服道:“屬下卻忘了這茬兒。”

呂不閒繼續揮毫:“最後一事,便是禁武司陣亡撫恤……”

不到一個時辰,諸事已畢。

霍休伸了個懶腰,起身朝外走去。

“一起曬曬。”

院中,柳高升四人站得筆直。

陰涼處,霍休三人躺得慵懶。

三人褲腿兒挽至胯,上半身躲著陰涼。

躺椅一搖搖的,把上麵的人搖成了浪。

“天譴都沒這麼好的日頭,曬進骨子裡了都。”

霍休呢喃一聲,又睡了。

院中。

“我現在十分懷疑,柳高升你是不是律部的。”杜奎開炮。

柳高升出了名的嘴硬:“你是沒見我舒坦的時候。”

拓跋塹扭頭問哥:“哥你這兩日見過沒?”

拓跋天搖頭。

“你倆草包懂個屁,官場上的事,和你倆說不明白。”

“官場?”杜奎淡淡道,“論官職,我可是雍州軍武毅將軍,從五品。”

“開什麼玩笑,你區區鑄體玉……”

“我若還是玉境,會來天譴找你?”

柳高升一怔,悔得捶胸跺足。

“我怎忘了這茬兒?他若進了律部,豈非比呂不閒官還大?我給自己找個了後爹?”

不行,絕對不行!

“其實叫你來也無事,就是讓你回去陪伴父母,不要滿腦子修行。”

“你信上原話是,想知道我為何這麼強嗎?”

陰涼處。

睡著的霍休,突然開口。

“把他們三人招進來,如何?”

呂不閒一怔,旋即恍然。

“難怪大人要他們仨兒也聽議事。”

不過這要招進來,就三個一等天賦,兩個二等,還有一個我。

我最特彆?

呂不閒陷入沉思。

沈青雲早有察覺,聞言也不意外。

“大人,想招杜兄弟,得和雍州軍溝通,難度不小。”

杜奎看似隻是武職散官,實則早被朝廷視為雍州軍下任主帥。

調入禁武司,大費周章。

“倒也不必如此麻煩。”霍休笑眯眯。

沈青雲疑惑道:“大人有妙計?”

霍休笑而不語。

又曬了會兒。

三人撤。

杜奎幾番想走。

但每次想邁步,腦子裡總閃過柳高升打挺時的夢話。

拓跋兩兄弟越發不安。

“喂,柳高升,你平日是不是經常被罰?”

柳高升眉毛跳了跳:“你瞎啊,我這是監督你們。”

“彆理他。”拓跋天扯了扯弟弟的袖子。

小睡一陣,霍休精神不見好,思路倒順了不少。

進了大堂,他表情也嚴肅起來。

“叫他們進來吧。”

沈青雲應了聲,不多時帶著四人進了堂。

“站著旁聽,再說小話,掰開了曬。”

四人齊齊一哆嗦。

霍休不再理四人,開口說出驚人之語。

“上麵的意思,趁霸王破陣根基淺薄,不惜代價,將其剿滅。”

不惜代價四字,如鐵錘砸在眾人心頭。

沈青雲認真問道:“敢問大人,不惜代價,指的是什麼?”

“集朝廷人力物力,包括我在內,都可為之死。”

一句話就能看出,朝廷有多想剿滅霸王破陣。

剿滅難度,也體現在此話之中。

“此事我們內部先聊聊,你們暢所欲言。”

內部?拓跋天如遭雷劈。

呂不閒最先開口。

“霸王破陣想鬨事,必然觸犯律法,可通令各州嚴查嚴辦,不給他們絲毫機會做大。”

霍休點點頭,看向杜奎。

“大人,我隻擅行軍打仗廝鬥。”

“從行軍打仗上說一說。”

杜奎簡單說了幾句,霍休看向拓跋天。

拓跋天緊張到咽口水,抱拳道:“草民……出身鄉野,實在……若聯合各宗門,可能會更好。”

霍休看向拓跋塹。

拓跋塹胸有成竹,毫不猶豫道出腹稿。

“我哥說的對。”

霍休無語,少頃吩咐道:“回去都好好琢磨,你們的意見不一定有用,但能參與進來,也是一番磨礪。”

眾人壓下心頭古怪,領下家庭作業。

“錢財,人員,物資,封鎖,宣傳,協同……”

沈青雲終於開口。

開頭幾個詞,杜奎還聽得懂。

後麵的詞,就壓在他眉頭上,又沉又重,還紮心。

“記下來,小沈慢慢說。”

“是,大人,錢財管控,每筆大額銀兩有來有去,皆有人作保,可與商行錢莊聯合行事。”

“人員方麵,徐州周邊幾個州,設卡設防,查過往行人,荒郊野路,亦要通知山民村民注意外來人,遇有異,須報告官府。”

“物資是重點,尤其是鹽……”

“以上幾項儘可能封鎖……”

……

沈青雲講了大半個時辰,喝完茶,又繼續沉思,顯然還有下文。

柳高升幾個聽得目瞪口呆。

“我們四個加起來都沒他長!”

呂不閒放下筆,揉揉酸痛的手腕,看著桌上三十來頁抄紙,沉默不語。

霍休拍拍手,打斷沈青雲的思路。

“放鬆一下,去演武場活動活動。”

年輕人走了,霍休拿著抄紙,一個字一個字看。

每一字,都像是勒在霸王破陣脖頸上的繩兒,根根要命,字字奪魂。

“記仇的小家夥。”

他甚至在字裡行間,看出了沈青雲所思所想——惹了我,你麻煩大了!

兩具屍體的慘狀再次掠過腦海,霍休笑了笑,拿起抄紙,揣入懷裡,朝演武場走去。

拓跋兩兄弟,被內部二字搞得神魂恍惚,心不在焉對練。

柳高升把石鎖甩得呼哧呼哧的。

沈青雲一動,所有人就停了下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拓跋塹嘴張得老大:“這又是啥啊?”

“可能是禁武司不傳秘法。”

拓跋天肅容道。

他和沈青雲在腰門對過線,多少知道點。

柳高升不想看,轉過身,繼續呼哧呼哧。

杜奎全神貫注……

卻越看越迷糊。

想了想,他走過去,一邊開口,一邊伸手:“沈大……”

噔噔噔!

隻是手搭在沈青雲肩膀上,杜奎就退了三步,不由愕然。

沈青雲還在琢磨霸王破陣的事。

“若能借朝廷的東風把這事辦了,省時省腦又省力啊。”

他琢磨得出神,沒發現杜奎對自己動手腳,隻覺……肩膀上落了片樹葉,抖了抖。

杜奎不信邪,再次上前,比上次更用力,馬步都蹲上了……

“沈大……”

噔噔噔噔噔!

連退五步,杜奎眼裡滿是驚愕。

“我用的力越大,退得越遠?”

柳高升夢話說的人,真是他?

“何其荒謬!”

一等天賦。

煉體數月。

修為可能迅速提升。

“瞬殺兩個脫胎境?”

開什麼修仙玩笑!

這時,沈青雲也發現不對勁,回頭一瞧,杜奎呆若木雞。

“杜兄,你找我有事嗎?”

瞧見此幕,霍休笑眯了眼。

“他自己都得往律部鑽,還用什麼妙計。”

站在演武場上,霍休伸了個懶腰,正打算來一套七彩陽光……

“通政大人,龐指揮使來函。”

霍休心中一跳,接過信函,眉頭皺得能擰出水。

“準備一下,去兗州!”

兗州。

離雍州一千六百多裡。

看似不算近。

若以天獸山脈來論,則是妥妥的近親。

天獸山脈占了雍州五分之三地界,猶自不滿足,腳一伸,大拇指捅進了兗州。

而這隻大拇指,還以險峻聞名,人不能登。

所以……

塌的山,還真不是什麼小山頭。

而是綿延百餘裡的,天獸山脈末端。

等律部一行星夜兼程趕至,已是第二天早上。

山塌場景映入眼簾,霍休幾人都忘了下馬。

“這種東西,也能塌?”

“說是天塌,也差不多了吧。”

幾百丈,可稱峰。

如今幾十個長短不一的百丈級山峰,跟木棍一般錯落疊在地麵。

看上去,像是巨人打架遺留下來的石器一般。

霍休一瞧,臉色就變了。

這種情景下,哪怕重生四境,也斷無生還之理。

“到底什麼情況?”

龐博還癱在地上,躺了一宿都沒緩過勁兒,聞言軟軟道:“追殺至此,遇山崩……”

“那賊人呢?”

龐博抬抬手,指了個方向。

霍休搭眼瞧去,隻見被自己重傷的賊人,跪在塌掉的山麵前,詭異得緊。

“你們留在此地,我去看看。”

呂不閒幾人聞言,立馬後退。

霍休略顯佝僂的背漸漸挺直,氣血漸沸,做好準備,這才謹慎前行。

不多時,他走到屍體附近,繞至屍體前方,表情頓時一怔。

屍體背麵,看不出什麼。

正麵……

雙眼萎縮,皮膚焦黑,七竅全是乾涸的血漬。

霍休猶豫少頃,正要伸手觸摸,猛地抬頭看天。

“是,是她?”

看清是誰凝立高空,霍休心驚肉跳。

再聯係到山崩之景,他更生惶惶之情。

“秦墨染,是在借此事立威?難道此地,真是霸王破陣老巢?好霸道!”

以舉國人力物力!

重生四境高手不惜身死!

小沈絞儘腦汁!

如此剿滅大計還沒開始……

“就,就在四境修士手裡,結束了?”

一時之間,霍休頭暈目眩,隻覺前路,一片黑暗。

沈青雲幾人沒事做,蹲下替龐博捏大腿。

“大人,您給我們說說唄。”

龐博癢得齜牙咧嘴,聞言臉色一正。

“若我所料不差,此人是要將我等引入埋伏,結果天道一怒引山崩,老巢都沒了,哈哈哈……”

“天道一怒?”

走回來的霍休,臉色難看,聞言喝道:“組織人手深入查探,確認霸王破陣老巢所在!”

見霍休語氣不善,沈青雲漸生不妙之感。

再瞥一眼山塌之象,他心裡咯噔一聲。

“難道,是大人口中的她……這就開始立威了嗎?”

路過此地的秦墨染看到這裡,帶著凝重離去。

“方圓數百裡山崩,卻不傷凡人分毫,門主怕都做不到。”

山塌看似自然偉力。

從高空俯瞰才知曉,山塌範圍,剛好就是山脈所在範圍。

塌得規規矩矩,好像有人告訴山:你隻能這樣塌喔。

“更重要的是,毫無出手痕跡……”

秦墨染一下就想到了隱居天譴的養鶴前輩,心跳不由加速。

十分抱歉,元子昨晚睡著了,醒來一點過,才寫2000多,這章補昨天的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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