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陸遠滿意笑著點了點頭。
“璃煙，沒想到你不僅歌舞出眾，治理起府縣來，也是一把好手。”
“既然如此，聊城的事，我就全權交給你負責怎麼樣？”
“等到秋後豐收了，便到你這裡來，喝上一碗麥香粥。”
“我才不要嘞！”
蘇璃煙卻果斷搖了搖頭，沒好氣道：“我隻是看夫君最近比較忙，幫你在這裡支應幾天。”
“怎麼你還真想一直都將我栓在這裡？”
“我才不要天天守著田畝莊稼，要每天都跟在夫君的身邊，和夫君在一起！”
麵對蘇璃煙不依不饒的撒嬌，陸遠心中一陣苦笑。
這女人明明都已經是實力不輸給靈雎多少的大妖，怎麼還那麼黏人？
不過，這樣也好。
要是身邊的女妖們，全都是靈雎似的冰山美人。
天天二十四小時呆在一起，都說不了三句話。
那自己還不得被憋瘋了？
“主人，要不讓我留在這裡吧？”
海妖躍躍欲試道，“我還沒體驗過當知縣是什麼感覺呢！”
“想都彆想。”
陸遠黑著臉說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個鬼丫頭是怎麼想的。”
“要是我真放手將這偌大一個聊城都交給你。”
“你還不得將天都給捅破了？”
瑰蜀怯怯道，“主人，要不讓我留下？”
“嗯……不妥。”
陸遠仍然不滿意地搖了搖頭。
他並不是信不過瑰蜀。
隻是怕瑰蜀控製不住自己的本能。
現如今聊城全麵複耕，第一年的收成猶為重要。
因為自己先前的昭示中，是免去首年的田畝賦稅的。
所以，這一年收成的糧食，全都歸老百姓所有。
必須讓百姓們從糧食中看到希望，往後才能再接再礪，更加拚命地乾活。
而瑰蜀，可是一隻大老鼠修煉成精。
對於糧食的抵抗力，幾乎為零。
先前她正是餓急眼了，跑到鬆江府衙的糧庫偷糧米吃。
才導致被那個大妖給抓住，將自己折在了吳康父子手中。
陸遠摸著下巴，下意識看向靈雎。
靈雎聳聳肩道，“我留下？”
“呃……算了。”
陸遠立刻搖了搖頭。
靈雎可是自己身邊的最強武力。
而且人狠話不多，說讓她揍誰她就揍誰。
這麼一個金牌打手，肯定得帶在身邊。
留下來當縣長，有點太可惜了。
陸遠左思右想，總覺得聊城這邊必須要留一個人。
猶豫了好一會，才將目光投到媿靈的身上。
“媿靈，你留下怎麼樣？”
“你以前就在聊城住過很長時間，一度還被稱之為神人。”
“我覺得，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
然而，媿靈卻仍麵無表情，沉默不語。
臉色倏然變得陰沉，將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怎麼了？”
陸遠嚇得一個激靈，急忙訕笑道，“你就算留下，也不需要向以前那樣住在山洞裡啊。”
“每天住在縣衙，州專門的庖廚，想吃什麼都可以給你做，多好啊。”
“當然，如果你不想留在這裡，那就算了……”
陸遠話未說完，便見媿靈撅著小嘴，滿臉不悅道。
“不高興。”
“這裡土地被打理得那麼周正。”
“都沒有蝗蟲可吃了。”
陸遠、蘇璃煙微微怔了怔，頓時忍俊不禁。
包括向來冷峻的靈雎，也不由啞然失笑。
這媿靈，真是個地地道道的純吃貨啊。
……
既然自己已經來了聊城，那就沒必要急著離開。
次日清早，陸遠在蘇璃煙等人的陪同下，先到廠房轉了一圈。
廠房處。
數百號工部的主事和議郎，全都化身土木老哥。
每天搬運沙石木料，幫著陸遠打造著一間又一間廠房。
工部尚書李進，已經完全接受了包工頭這個角色。
身臨工地指揮調度，乾得無比投入。
而其中一座最大的自行車廠，兩日前便已經竣工。
蘇璃煙仍然沿用當初陸遠的製度，招鐵匠、力工和學徒三個工種。
豐厚的條件，吸引了不少已經返鄉，但不願意種地，或者無地可種的百姓。
短短兩天內，便招募到五百多名工人。
“世子爺，在聊城開建廠房，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蘇璃煙笑著說道，“這些廠子，不僅可以讓聊城的經濟繁榮富饒。”
“還為一大批百姓，解決了就業問題。”
“簡直是全方麵地推動了聊城的經濟！”
陸遠淡笑著點了點頭，“我當初便是這麼想的。”
“要將聊城打造成一個長遠的基地，光靠種地是遠遠不夠的。”
“按照我的預期，最晚五年之內。”
“我的聊城的富饒，便要超越皇城，成為烈乾的第一重鎮。”
一旁的李進等人，聽到陸遠的話，頓時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嘶。
世子爺的野心不小啊。
哪怕現在，聊城在他的扶持下，已經全麵複耕，百廢待興。
但仍然有不少百姓，連飯都吃不飽。
世子爺就想在五年之內，超越天子腳下的皇城？
嗯……
那估計他們這些人，都得累死不可。
逛完香水廠，陸遠又來到了聊遠河。
按照他先前的吩咐，河邊已經建造了好幾處碼頭港口。
其中最大的一處碼頭，規模不亞於海港，能同時容納上百艘貨船。
當然，現在還一艘都沒有。
“見過世子爺。”
負責監修碼頭的工部主事吳越，來到陸遠麵前。
“這些碼頭，都是按照您當初的要求建造的，您還滿意吧？”
陸遠微笑著點了點頭，“非常滿意。”
“吳大人，你辛苦了。”
“下官為世子爺辦點事，不算辛苦。”
“隻是……”
吳越有些疑惑地問道，“世子爺，您修建這些港口，究竟圖什麼？”
“聊城物資匱乏稀少，不會有哪個地方的商客，願意派船來進行貿易。”
“難不成……世子爺還打算向皇上要船？”
這幾日，吳越的內心可謂忐忑不安。
朝廷所有的船隻，都握在他們工部的手裡。
換句話說，羊毛出在羊身上。
萬一世子爺真的獅子大開口，向皇上索要船隻的話。
那這筆銀子，得從他們工部的口袋裡掏啊。
“當然不是。”
陸遠笑著搖了搖頭，“朝廷的每一艘船，都是記錄在工部名冊上的。”
“我又豈能提這種無理要求，讓皇爺為難？”
“那就好。”
不等吳越微微鬆了口氣，陸遠便將一遝圖紙塞到他手裡。
“咱們自己造，不就是了？”
看著陸遠那人畜無害的笑容。
吳越嘴角微微一抽，陷入久久的緘默。
世子爺……
您不覺得您這個要求，有點更無理嗎？
憑他們幾百號人，自己造船？
那得造到猴年馬月去？
一瞬間，吳越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錯覺。
他們工部幾百號臣工，究竟是被世子爺借來聊城乾活的。
還是他們犯了什麼事，被判流放聊城的？
“對了，還有這些。”
陸遠想到什麼，又取出好幾份圖紙，一一交給吳越。
當初收服海妖，獲得了《航海》之後，陸遠便命人將這些圖紙都設計了出來。
什麼船炮啦，集裝箱啦，泊口啦，陸地橋啦……
總之，《航海》中記載的，自己用得上的東西，陸遠都設計了出來。
就是為了在聊城，實現自己的宏圖大誌。
“吳大人，加油，帶著兄弟們好好乾。”
陸遠揮了揮手，笑嗬嗬道，“等回頭完工了，我請你們喝酒。”
吳越手中捧著厚厚的一遝圖紙，滿臉欲哭無淚。
世子爺，這是喝一頓酒的問題嗎？
得加錢！
……
回到城中，走在聊城的大街上。
迎麵不少百姓，都熱情地向陸遠打招呼。
“世子爺，您來啦！”
“俺家娃娃今天過生日，來喝杯酒啊！”
“哈哈，恭喜恭喜，酒就不喝了。”
“世子爺，俺們家今日正好買了些肉。”
“晚上燉肘子，來一起吃點吧！”
“不用了，你們吃吧。”
鄉親們熱情的態度，讓陸遠有些受寵若驚，就像回了老家一般親切。
“沒想到，我連麵都沒露過幾次，便已經在聊城如此深得民心了？”
“那是自然的。”
蘇璃煙笑著點了點頭，“想當初，多虧世子爺的明察秋毫。”
“不僅除了一個貪官汙吏，還解決了蝗災和旱災。”
“更彆提後來開倉放糧，架設粥棚，拿出銀兩召集百姓回鄉，還建立這些廠房，給百姓們提供了穩定的工作。”
“毫不誇張地說，現如今在聊城，世子爺你的名聲，比皇爺的份量還重呢。”
陸運頓時額頭冒出一絲冷汗，“璃煙，這話可不敢亂說。”
也得虧自己的皇爺是永樂帝。
倘若換做洪武爺當朝的時候。
保不齊這話，就讓某個擎蒼衛給聽了去。
直接將自己抓起來，然後死在大獄裡了。
走著走著，他們便回到縣衙門口。
卻見門外，一名爛醉如泥的青年躺在地上。
相隔幾百米遠，都能聞到刺鼻的酒味。
“昏昧，昏昧啊！”
青年手中拎著酒葫蘆，一邊往嘴裡灌酒，一邊不停地大喊大叫。
“萬世基業，向來以教為先！”
“為何世子爺願意花那麼多銀子興荒地，開工廠。”
“卻不願意掏出一點點銀子，來教育可憐的孩子們！”
“真是鼠目寸光，短淺愚昧！”
“若是不注重科教興國，聊城便是經濟再富庶，也不過是一群行屍走肉！”
蘇璃煙瞬間臉一黑，“怎麼這個狂徒又跑來撒潑？”
“來人，將他叉出去！”
兩名衙役衝上前，一左一右將青年架了起來。
“昏官，昏官啊！”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哪怕都被衙役抓住，青年仍然毫無畏懼，大罵不已。
“可憐大好山河，又要毀於一旦了！”
“且慢。”
陸遠擺了擺手，笑道，“璃煙，他是何人？”
“他名叫司馬南，是這聊城中一個不及第的秀才。”
蘇璃煙解釋道，“夫君剛走的轉天，他便到府衙來找我，讓我撥出兩千兩銀子，供他在聊城辦學。”
“當時各方災民都在陸續返回，開荒播種，正是用錢之際，哪裡有多餘的銀子浪費給他？”
“我拒絕他之後，他便每天都跑到府衙門口鬨事，成天借酒撒潑，我又拿他沒有辦法。”
蘇璃煙越說越氣，走到司馬南麵前，厲聲道，“司馬南！”
“平日裡，你在我麵前撒潑打滾也就算了。”
“今日世子爺來了，你還敢撒潑鬨事？”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世子爺？”
司馬南微微怔了怔，醉醺醺地看向蘇璃煙身後的陸遠，瞬間滿臉激動。
“你便是世子爺？！”
“世子爺，在下司馬南有事稟報！”
“求世子爺為了聊城百年基業，撥出三千兩白銀，讓在下於城中辦學，種樹育人！”
蘇璃煙眉毛一擰，“嗬，前幾天來兩千兩，今日世子爺一來便是三千兩？看不出你這酸秀才還坐地起價啊！”
“來啊，給我重打二十大板，讓他長長記性！”
“諾！”
兩名衙役點頭，正準備將司馬南拖進堂內打板子。
陸遠突然擺了擺手，淡笑道，“慢。”
“這位司馬先生的話，倒是有些見地啊。”
蘇璃煙麵露不解，“世子爺，怎麼你還幫著這酸秀才說話？”
“他的話雖然直了些，但卻很有道理。”
陸遠淡笑道，“想要真正意義上地超越皇城，不是看種出多少糧食，也不是能上交多少稅銀。”
“你即便種出的糧食再多，能和魚米之地的江南比嗎？”
“收了稅銀再足，能和盛產煤炭的晉綏比嗎？”
“我們唯一能比的，便是人才。”
“若是日後恩科大試，每一年的狀元榜眼，皆是我聊城學子。”
“那才叫真正的冠絕烈乾，獨領風騷！”
“世子爺英明！”
司馬南瞬間狂喜，直接掙脫了衙役的桎梏，衝到陸遠麵前跪在地上。
“世子爺此話，足見聖君明主之風！”
“請世子爺開恩，撥發給我三千兩銀子，我明日便在城中開辦三十家學堂！”
“不。”
陸遠淡笑著搖了搖頭：“三千兩不行。”
蘇璃煙附和道：“你當世子爺傻啊？”
但她話未說完，陸遠便朗聲道，“我出三萬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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