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發現東周不對勁的人,是薑九笙。
東周的信件竟然沒有一封傳到往北。
但是這幾日,往北的流民卻是不斷增加。
如今宴九辰帶兵在江城。
睿王帶兵守城。
所有的消息都彙聚到了城中。
也幸好之前,一直都是薑九笙負責政務。
所以雖然最近出了很多的問題,但是也都沒有出錯。
薑九笙剛開始的時候遇到流民,說是從東周來的時候她還沒有特彆大的反應。
因為那個時候的流民都是因為一個原因,是被裴家人勸著過來的。
薑九笙也聽說了,遼東這次攻城帶著蓮座弩,射程和力道都比普通的弓弩不知道大多少倍。
所以東周王擔心造成更大的傷亡,以防萬一也是合理的。
反正三境已經結盟。
但是這幾日,越來越多的流民,讓薑九笙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
薑九笙知道裴家一直有在跟往北隔幾日就會通信。
但是這些日子,東周的信件竟然一封都沒有收到。
要不是薑九笙問起,手下的人還記不起來,因為這段時間,三境都在打仗,離王在江城同樣也在打仗。
所以軍需調動的很是頻繁,早就忙的忘了哪日是哪日了。
要不是因為這不斷湧來的流民,薑九笙還真不會想起來這件事。
“咱們能不能派人給東周傳信?”
“試過了,咱們的信也是石沉大海,怕是傳不過去了。”
“趕緊給世子傳信,就說東周的信件傳遞不過去,也收不到對方的信件,我懷疑怕是出了問題了。”
薑九笙擔心,東周怕是守不住了。
其實這樣的擔心並不無道理,畢竟對方帶著那樣的大殺器,要是北莽人此時也搞來一座弓弩,隻怕往北城也要懸。
希望不是自己擔心的那樣吧。
薑九笙抬手就給宴九辰傳消息。
又讓屬下也寫了一封折子給宴九辰。
防止有什麼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等到宴九辰收到從往北的信件時,也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宴九辰看著對麵的南國的旗幟。
“你們新皇勾結敵國,給三境施壓,你們不知道嗎?”
“你可以繼續攻打,但是如今東周的城門岌岌可危,若是咱們再打下去,最後的利益可都被遼東拿走了。”
“離王,你也不必巧舌如簧,新皇確實想要拿下三境,但是絕對不會跟敵國勾結,至於你說的東周城破,也並不是太大的可能,誰不知道裴家在東周已經守了近三十年,從來都沒有失敗過,怎麼可能就會城破,不必危言聳聽。”
宴九辰冷笑一聲。
“你自可以派人打聽打聽,東周這次遭遇的是什麼?”
“是兩架連座弩,這個東西的威力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本來東周上次就元氣沒有恢複,這次又是處於下風,三境遭受三國圍攻,就是你們新皇何遼東的主意,一旦東周城破,下一個就是你們京城的城門。”
“你若是不信,自可休戰一日,隨我同去。”
這已經不是宴九辰第一次跟端木將軍講和了。
正是因為來的人是端木將軍,宴九辰才會嘗試跟對方講和。
因為這個人,在京城確實白紙一張,隻會打仗,心思也全是忠君愛國。
他自己也是一個將軍,懂得將士之苦。
也懂得百姓之苦。
之前的時候,任憑宴九辰說什麼。
端木將軍都不搭理。
但是或許是這段時間兩人的對戰,竟然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難得的願意聽他說幾句話。
端木覺得宴九辰也不像是騙自己。
自己根本就沒有拿下城池的把握。
這幾日他也看出來,離王部下的兵都十分著急,好像要急著乾什麼一樣。
若是真的是東周有難,對方這麼著急也十分正常。
況且,南國內亂,其他的國家會趁機上來摻和一腳,倒是也正常。
隻是剛剛離王提到的兩個點,讓他心中打鼓。
一個是當今新皇與敵國勾結。
說實話。
他們本來也不想出兵的。總覺得現在出兵的時機不好,假如一點有一境被破,南國都將遭殃,但是新皇確實篤定,南國不會出事,他們也不知道為何新皇就是篤定敵國不會攻打京城。
此乃第一個疑點。
另外一點是,離王提到的連座弩。
這玩意彆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
他們端木是世襲的將軍,雖然一代不如一代。
但是當年的戰績卻是沒有抹去的。
連座弩的威力,他不會不知道,若是真的有連座弩。
南國必將不敵。
除掉了東周,下一個就是京城。
他不敢冒這個險。
但是真的說新皇就勾結了敵國,他也不完全相信,既然對方要跟自己去看,那自己就且隨他去就是。
“好,我隨你去。”
“若是當真,如離王所言,新皇勾結了三國,那我等就帶兵回城,要新皇給個解釋,若是此事是你所杜撰,那就隨我等回城受降,離王可敢應?”
宴九辰手中狼刀狠狠擲下。
“本王從來不說妄言,若是此事是我杜撰,我便回京受降,若是此事非我杜撰,那就請將軍回京為所有失去的將士討個公道。”
端木將軍沒有說話,看著馬背上的宴九辰。
這一刻,雖然還沒有看到結果,不知道為什麼。
他心中似乎已經開始偏信宴世子了。
“好,你就依離王所言。”
從江城到達聊城,需要五日的時間。
兩人短暫的停戰。
一路披星戴月的朝著東周而去。
此去一路,流民如數。
宴九辰心中已經知道不好。
端木將軍看著那些骨瘦如柴的百姓,心中也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離王,咱們看樣子還要再快一點。”
宴九辰雙眉緊皺。
他希望自己不要真的來晚了。
兩人的鞭子揮的奇快。
身後跟著的是烏泱泱的大軍。
終於在第五日的時候。
宴九辰和端木風到達了東周的境地。
他們站在高地之上,俯瞰著曾經一片安詳的東周。
那是一片汪洋。
所有的一切都似乎被水填滿。
整個城池仿佛是汪洋中的一座島嶼。
此時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從山間跑了下來,衣衫襤褸,一看就是等了許多時日。
他跪在宴九辰的麵前。
“回稟離王,東周那晚,敵人持弩攻城,盾牌全部被毀,城中隻有八百人苦守,世子帶著我等想了一個險招,就是淹城,如今已經是淹城的第三日,城中情況我如今不知。”
“那你們世子呢?”
“世子我等也不知,世子讓我留在此處,他說離王一定會帶人前來,信件傳不出去,他怕離王來時不知道城中情況,所以特意吩咐我等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