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還沒有完全大亮。
院外的芭蕉被夜雨打的啪嗒作響。
“世子,江城來信,朝廷發兵了。”
雨跟著風從窗戶外麵飄了進來。
吹的有些暖和的室內驟然一陣寒冷。
暖帳裡一片溫暖。
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氣衝淡了幾分。
薑九笙被風吹醒。
自然也聽到了風影的聲音。
她迎著暗淡的燭光看向宴九辰。
宴九辰也看向了她。
他大手撫摸了下她額間的秀發。
“睡吧,我去外間商量下事情。”
碧藍色的大裘在室內劃出一抹優美的弧度。
隨後伴著微風落在宴九辰的身上。
臨走之前,他還走到床榻前掖了掖薑九笙的被角。
薑九笙並沒有睡著。
江城的快報傳到現在,宴九辰今晚怕是吩咐完一切就要連夜走了。
隻怕是不想乾擾自己,才出去吩咐事情。
她等宴九辰出去,就起來給他收拾下東西,如今天氣已經冷了下來,他去江城總是也要照顧好自己。
門外大雨瓢潑。
“怎麼回事?”
兩人一邊沿著走廊快步往書房走,一邊回著話。
“其他人到了嗎?”
“都在書房等著了,這次朝廷的大軍來勢洶洶,似乎是想要直接拿下江城,直取往北。”
“江城的信是什麼時候到的。”
“剛到,一路快馬加鞭而來,應該是很著急。”
自然是著急的。
江城畢竟不是像其他的三境麵對的是鄰國的敵人。
東周這次損傷太大。
至少有一大半的兵力暫時無法得到補充。
所以宴九辰之前將江城的兵力調動了一些。
因為想著馬上就是年關了。
朝廷這個時候應該不會興兵。
畢竟這個時候興兵,一旦三境有一境沒有處理好,都極有可能讓南國的百姓置於敵人的鐵騎之下。
到時候戰火蔓延,燒殺搶掠,百姓如何承擔的起。
所以宴九辰所有的重心都是用來防範其他的鄰國了。
前些日子,他們的人已經見了北莽的二皇子。
雙方也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隻等著往北城這邊支援二皇子取代了大皇子,就可以瓦解三境的合作關係。
但是現在因為朝廷這突然的興兵。
北莽的大皇子怕是又要起兵來攻打往北了。
東周那邊戰場還沒有清掃完成。
若是真的再次發生這種大規模的戰爭,隻怕是熬不到下一次了。
宴九辰腳步漸快。
現在隻能希望,遼東上次也損失良多的情況下,短時間內不會再重新進攻了。
風吹起宴九辰半邊的袍子。
在門口打了個旋兒。
“世子……”
宴九辰微微點頭。
走到主位上坐下。
“時間緊迫,趕緊擬個章程出來,我一會兒就出發……”
燭光如豆。
睿王站在營帳裡。
“江城調了一部分守軍前往了東周,現在往北城得分出一半的兵力前往支援。”
“可是王爺,如果這個時候北莽來犯怎麼辦?”
“現在隻能是打一個時間差了,希望宴九辰能在其他人得到進攻消息的時候,提前勝利,這樣子也就可以將兵力調回來了。”
天邊一片黑色的暗幕中,微微起了一丁點的亮光。
宴九辰回到院子的時候。
薑九笙已經將他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看著已經擦亮的鎧甲。
宴九辰走上前來。
“倒是把你也吵醒了。”
“事情商量好了?現在出發嗎?”
“是的,現在南國內亂,東周又被傷了元氣,其他幾國正是進攻的好時機,我要趕緊前往江城,跟這次來進攻的將領說清利害關係。”
“我擔心這次新帝就是為了配合外敵一起拿下咱們三境,隻怕你這一去,不久三境就會跟著戰事再起,到時候咱們顧頭不顧尾,什麼都保不下來。”
宴九辰看著薑九笙。
眉頭微皺。
“希望不是如此。”
“如果真是如此,那不僅僅是整個往北的災難,更是整個南國的災難。”
風在院外刮了起來,吹得兩側的門框一陣搖晃。
看樣子是一場大雨了。
“走了。”
宴九辰換好鎧甲。
今夜出發,五日方能到江城。
實在不行,就與朝廷議和吧。
畢竟一開始若不是因為太子要殺了自己,他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雖然說眼下已經走了一半了,但是跟百姓相比,這所謂的皇位又有什麼要緊了。
他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欲,置所有百姓不顧。
冬日的風,帶著刮骨的寒冷,一點點滲透到人的皮膚中。
此時的東周。
裴琰之剛剛巡防結束。
自從上次被遼東這樣突襲之後。
東周就出台了一係列的防備之法。
更是將所有的城牆都修葺了一番。
“冬日要到了,雖然之前東周已經打過一次,但是未必今年就不會再次進攻了,你們要注意情況。”
“不要懈怠。”
“是……”
此時遼東的營帳裡。
看著從南國皇城飛來的消息。
美姬公主臉上終於綻放了一絲笑容。
這次,東周必將被他們遼東攻克。
“南國的皇帝已經開始出兵了,把這個消息告訴北莽和西京,讓他們可要挑選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咱們能不能吞下南國,就看這次的了。”
“城池誰先占領就歸誰,咱們都平和一些。”
“能瓜分多少就全憑本事了。”
“是。”
遼東的幕僚看著這個消息同樣十分高興。
忍不住在後麵誇讚,奉承著美姬公主。
“公主英明,咱們這次一定能拿下南國。”
“必須拿下。”
“公主威武。”
……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
一路行軍的鎮北軍,鎧甲被雨水衝洗 的鮮亮。
一隻信鴿將不同的消息傳遞到不同的地方。
戰火的氣味仿佛瞬間被擊落在地麵上。
整個南國被瞬間惹上硝煙。
北莽,西京,遼東……
他們的鐵騎已經整裝待發。
隻等著一聲令下,就要去撕裂那個一直以來在他們眼中豐碩的羔羊。
此時的許仁安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會讓自己成為南國的罪人。
不過即使他知道,他也會鋌而走險的走這一步。
他太想名正言順的得到這個位置了。
哪怕有一個威脅他都不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