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九辰趕到的時候。
正好看到薑九笙在看京城的信件。
“可是發生了何事?”
薑九笙將信件遞了過去。
“剛才在柳州,收到母親離世的消息,驚慌了一下。”
宴九辰聽到她語氣這般平淡。
也將目光移向了書信。
“看來我這個大舅哥也並非一般人啊。”
宴九辰合成薑雲庭的信件,再次撿起了崔言玉的。
一邊看一邊皺緊了眉頭。
信中入冬後,京城的布防就已經換了三波。
十日禁軍換了首領,又十日,巡城司換了副將……
門戶大關。
太子進宮如入無人之境。
後宮皇後當寵。
麗貴妃一夜失寵,雲芷宮主位不知因何原因得罪了威帝,被禁足雲芷宮,堪比冷宮……
重點打壓太子妃的母族。
幾位皇子在朝中行事艱難。
五皇子三次登門崔府。
……
崔府的信中傳達的意思便是這些。
看得宴九辰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
陛下目前分明就是在為太子登基鋪路。
怪不得出了這樣的大事,崔家也不派人來北地通傳。
這樣也好。
嶽母大人並非真的故去,九笙倒是也不必非要前往京城,把樣子做足就好了。
現在能做足樣子的。
宴九辰的視線移向她平坦的腹部。
“外祖父的的擔憂不無道理,既然隻是詐死,你也沒有必要非要去冒這個險。”
既然知道母親無事,還跟薑家脫離了關係,薑九笙此刻也不想上京。
外祖父曾經說過,若是太子登位,第一個要除掉的人怕就是宴九辰。
現在他們的力量太弱小,他們必須在極快的時間裡,成為北地一個堅強的盾牌,可退可攻,讓北地成為自己的後盾。
所以她現在不能回京。
薑九笙看向宴九辰。
“我要回京給母親守靈。”
說完這話,薑九笙的眼淚就簌簌而落。
像是扯開線頭的珍珠。
雖然明知道,她是裝的。
宴九辰還是悄然劃過了一抹不忍。
薑九笙揮開宴九辰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你彆急我定然陪著夫人一道回京。”
說完就吩咐風影。
“立馬準備人手和馬車,送我和夫人回京,要快。”
薑九笙便伏在宴九辰的肩膀上小聲啜泣。
手中薑雲章情真意切的書信。
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悄無聲息的從薑九笙的手中滑落。
被眾人看到了事情的始末。
“主子,馬車已經備好了。”
風影卷著風走了進來。
薑九笙猛然站了起來。
晃了兩下,抓住了宴九辰的肩膀。
她眼眶通紅的嚇人。
站穩後疾步向外走去。
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
整個人突然毫無意外的朝著一邊倒了下去。
風影連忙伸手去扶,卻隻抓到了一截衣袖。
“主母……”
\"世子妃”
就在眾人心都提到嗓子眼的時候。
宴九辰朝著薑九笙撲了過去。
堪堪在落地時將薑九笙的腦袋護住。
“九笙,九笙……”
宴九辰一邊輕輕拍打著薑九笙的臉頰,一邊輕喚。
見始終沒有反應。
連忙將人抱了起來。
“快,讓孤燈過來瞧瞧。”
宴九辰將人抱了起來。
熟門熟路的往之前住的地方走。
“哎,你們剛剛可有聽到世子說的讓孤燈,這個孤燈莫不是就是傳聞中的孤燈大師?”
“孤燈大師?那個傳說可以活死人醫白骨的孤燈?”
“除了他之外還有旁人嗎?”
“那咱們以後生病豈不是有救了?”
“走走走,咱們跟上看看,是不是真的孤燈。”
果然孤燈大師的名頭就是好用。
宴九辰嘴角微勾。
大步向前,後麵跟著一堆想要湊熱鬨的人。
這群人一邊跟著。
還時而小聲的嘀咕著。
“王妃應當是悲傷過度。”
“你剛剛看到那信上寫了什麼?”
有人捅了捅其中一人的胳膊。
那人壓低了聲音。
“王妃的母親離世了。”
“怪不得要回京了。”
宴九辰背影正對著門,將外麵人的視線擋了個結結實實。
孤燈大師這次又是被風影給提溜來的。
他本來沒有打算過來,但是這小子竟然拿酒水威脅他。
他如今也就好那一口了,若是這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麼勁。
這不,隻能屁顛顛的跟來了。
孤燈一進門,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薑九笙。
“這丫頭又病了?”
“我來瞧瞧。”
孤燈剛剛坐下,就看到眼睛緊閉的人朝著他眨了下眼睛。
他摸胡子的手一頓。
宴九辰順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拍。
孤燈心裡一樂。
搖了搖頭。
宴九辰又輕輕拍了四下。
心裡得意極了。
“終於有求到小老兒的一日了,我今日不好好的宰你一頓,都對不起自己的勞苦功高啊。”
孤燈裝模作樣的摸了摸胡子。
一邊摸,一邊嘖嘖嘖的幾聲。
這幾聲瞬間將外麵的人好奇心勾了起來。
“怎麼了?”
宴九辰配合的用著急的語氣問了一聲。
同時在他的肩上又加拍了幾下。
孤燈伸出一雙手。反複一轉。
抬眼瞥向宴九辰。
宴九辰點了點頭。
“夫人這是悲傷過度,加上來到往北城後陰陽的休息沒有跟上,隻怕是有滑胎的風險。”
“滑胎?你是說夫人有喜了?”
“是,夫人如今剛剛月餘,營養不夠,又突聞噩耗,所以身體一時受不住。”
“隻怕要臥床靜養一個月。”
“我倒是可以給夫人開點保胎的藥。”
“但是切記這幾日要臥床。”
此時人群裡的議論聲再次響了起來。
“這可怎麼辦?世子妃這邊剛有孕,那邊又要上京給自己母親守靈,這不是衝突了嗎?”
“是啊,可是為人子女,如何能不去?”
……
宴九辰聽著這些聲音,大致分為兩派。
一部分是覺得保胎要緊的,一部分是覺得孝道為先的。
看來還需要增加點籌碼。
他看向孤燈。
眼中彌漫出悲痛的情緒。
輕扯了下嘴角。
“若是你跟著上京,也保不住孩子嗎?”
孤燈歎了口氣。
“我隻是大夫,不是神仙。”
“主子,宴府這麼多年了,一直隻有您一人,整座府裡不知道盼了多久,如今終於後繼有人……”
後麵的話,風影沒有說。
他隻是靜靜的跪著。
整個院子一下變得悄無聲息,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