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龍雕像,既然之前就經手過道門的人,甚至已然開過光,按理來說,也算得上是件法器才對。有這樣的法器鎮著這個院子,刁陀能在這村子裡生存下來,也實屬正常。
可讓我感覺到困惑的是,這真龍雕像既然是法器,可在第一眼看見它時,我卻總覺得這雕像邪裡邪氣的,特彆是那雙真龍眼睛,看上去就像是徹底活過來一樣,睜著以上龍眼死死地望著我。
況且這上邊的煞氣,可比這村子裡的重得多了。
由此可見,這真龍雕像早就不是原來的可以鎮壓邪崇的法器了,倒更像是被邪崇附身了的邪物。加之夏歡方才說的話,更加重了我心中所想。
直到清晨的第一抹晨光照進來,沒等我出聲去喊,夏歡就已經自己睜眼坐了起來。
還打了個哈欠,滿臉抱怨道:“臭老道,下次這種破事,誰愛乾誰乾,我可不願意乾了。”
抱怨了一番,夏歡才冷著臉往門外走去,臨走前還將角落裡的蠟燭給吹滅了,徑直往外走,“跟我出來。”
我抓起床上的包,就忙跟著她走出了屋裡。
此刻的堂屋十分安靜,刁陀住著的房間房門緊閉著,屋裡的人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醒來,整個堂屋靜得離奇。
這會兒,我才發現,門邊還殘留著些許血跡,不注意看是看不出來的,應該就是昨天淩晨刁陀在我門前留下的痕跡。
我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要是我當時真的出門了,估計就得被一鍋端了。
扭頭一看,夏歡正站在那樽真龍雕像前,緊擰著眉,打量著那座雕像。
我走過去,開口問:“怎麼了?這雕像有什麼問題麼?”
夏歡冷笑一聲,道:“問題可大著呢,村子裡的煞氣,都是由它而起。”
“不過我學識尚淺,無法解決這雕像裡的東西,得將它帶回去,給我師父看看才行。”
說罷,她就伸手將雕像取下,放回自己的包裡。
就這麼大剌剌地將雕像給拿走,就不怕刁陀發現不讓我們離開麼?
我才剛想開口,又見夏歡從包裡取出了一樽一模一樣的雕像贗品,又擺回了原來的位置。
若不是親眼所見,沒人能認出這座雕像是真是假。
我不由得咂舌,這丫頭做的準備可真夠足的,甚至給我一種錯覺,她冒險帶我上山,就是為了找這雕像。
“走,先去外邊等著。”
拿了雕像,夏歡像沒事人一樣,抬腳就往外邊走。
來到院子裡,我率先走到鐵門邊,透過縫隙往外瞧了一眼,門外空蕩蕩如也,昨晚被刁陀扔出來的那夥人也沒在外邊,昨夜看到的一切,似乎隻是一場幻覺。
夏歡坐在凳子上,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才似笑非笑地道:“彆看了,要是他們命大的話,勉強還會像你們一樣在黑夜裡活著。”
“不過,他們吃了死人肉,就算沒遇到那些東西,也會被同化,成為村子裡的那老東西的傀儡。”
“傀儡?”我一愣,“什麼意思?”
夏歡轉了轉眼睛,嘿嘿一笑,“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咯,啞婆手上沾了那麼多條人命,看見村東頭的那些槐樹沒,樹上吊的那些屍體,就是啞婆的傀儡,負責在晚上給啞婆尋找新的傀儡,想來那些吃了死人肉的人,應當都成了啞婆刀下的亡魂了。”
村東頭的槐樹?
我一愣,立馬就想起之前逃出宜安村時遇到的那些吊著屍體的槐樹,一到夜裡,它們就會從樹上掉下來,形如僵屍,在村裡遊蕩著。
難道昨天晚上敲門的,就是這些僵屍?
“我們上回來的,就是村東頭,遇見的正是啞婆,僥幸在她手裡躲過了一命,但她好像並不敢越過槐樹,是什麼原因?”
一聽說我居然直接燒毀了啞婆的人皮鼓,夏歡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樂得不行,“你們膽子可真夠大的,居然敢去碰她的人皮鼓,她不把你們剝了皮就很不錯了,不過也算是你們好運,要不是你們把人皮鼓給燒了,興許還出不來呢。”
笑完了,她才慢條斯理地道:“你們那天晚上去的其實是村東口,村東口會遇上這麼多的怪事,倒也正常。我們住的是村西口,啞婆的那些傀儡是不敢越過這條交界處的,自然連啞婆也不敢。”
“當然,你也可以為,村東口與村西口相當於陰曹地府的生路與死路,正常人但凡走錯了路,可就要死翹翹了。”
“昨天晚上門外的動靜,便是村西口的這些東西鬨出來的,他們雖畏懼於刁陀,可卻不像啞婆那樣受刁陀所挾製,它們每天晚上都會給刁陀尋來新鮮的死人肉,刁陀也會想法子哄騙闖進來的正常人,將死人肉喂給他們,將他們送給村東頭的這些亡魂。不讓你出門,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僅要防黑夜裡的東西,更要防刁陀本人。”
我聽得越發心驚肉跳,“刁陀他究竟是人還是鬼?”
夏歡笑了笑,“當然是人了,他白天是不記得夜裡發生的事的,就算自己殺了人,他也渾然不覺,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離他太近。”
“在這個村子裡,你誰也不能信,除了我。”
話說到這裡,卻聽見堂屋一道咯吱開門聲,夏歡就閉上嘴不說話了。
刁陀醒了。
他手上端著個臉盆,身形佝僂,顫顫巍巍地走去小廚房取了點水,隨便擦了把臉,才麵無表情地對我們說:“走吧,我帶你們上山。”
“另一個山頭離這兒並不遠,一來一去,下午四點前是肯定能回來的。”
刁陀自顧自地說完,便拿了院子角落裡的一把一米長的竹竿,往鐵門走去。
夏歡要去的那個山頭,即是後山的一處山峰,就在亂葬崗的後邊。
又回到熟悉的地方,看到那些熟悉的倒吊著的屍體,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刁陀就像沒看見那些屍體似的,手中的竹竿點地,直接就往裡走。
我隻能硬著頭皮從那些屍體底下經過,才不過兩天,槐樹上又多了不少屍體,走到最裡邊,有五具新鮮的屍體倒掛著,還不停地滴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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