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被縛在病床上,他無法側過身,也不能用雙臂環抱自己,空空如也的腦袋裡有人反複的重複著江循行對他的重要性。
可是……可是許白還是忘不掉,江循行為什麼會對著自己叫出彆人的名字。
六兒:【好感度停了。】
許白:【有點耐心嘛。】他稍微用了點力氣,扯扯手腕上的束縛帶,【不來,肯定是有人給他找麻煩了。】
吊瓶裡的藥水滴進身體。
“唔。”
有人在給自己擦臉,偏低溫度刺的少年發抖,眼皮顫抖好一會兒才睜開。
“醒啦?”
是江循行。
他過來的時候少年在睡,手伸過去卻發現額頭的溫度並不正常。
算不上滾燙,但也是燒著。
醫生來看了,說是藥物使用的正常反應,物理降降溫就可以。
目光發空,江循行又問了一遍,許白才又從喉嚨裡發出點聲音算是回應。
“星星。”
這個名字在江總口中打轉,不知為何,最後吐出來時似乎已經不是當初的心境。
當初他雙目赤紅的要求盧康叫柳星回來,現在……隱隱的有了悔意。
兩個人手握在一起,江循行感受到許白的手掌在向內蜷縮,於是湊近了,呼吸交融的又叫,“星星。”
這一回,江循行清楚的看見許白眼角落下淚來。
“糖……有糖,給你……”
瞳孔收縮。
江循行心裡早就有的猜測再一次被印證,他眼睛紅了,卻不是因為憤怒。
【江循行好感度:95】
【耶!】許白歡欣雀躍,【終於快要結束啦。】
許白說過——他就是柳星。
前麵鋪墊了那麼多,現在終於是到了最後一擊的時刻。
少年的手被江循行握著,手心都沒有攤開,眼睛睜著,神色空茫,看起來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江循行把沾水的毛巾甩開,空下來的手去摸許白臉頰,濡濕的眼淚被少年身上的溫度暖熱,細膩精致的一張臉蒼白,可憐極了。
從前江循行最不喜歡他這樣。
每次許白做出這樣的表情,江循行就心生厭煩,他想:星星是不會哭的,星星也不會這麼軟弱,更不可能為了錢就把自己輕易送給彆人。
柳星慢慢的變化,最終留在他心目中的完美星星,已經不是小時候常見的那個樣子了。
江循行問自己:真的沒產生過懷疑嗎?
“……星星。”
江循行把頭低下來,用個彆扭的姿勢伏在許白頸窩,水滴掉在皮膚上。
“星星。”
柳星曾經掏了一把糖來安慰他,江循行從未和其他人說過這樣的話,能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他倆,就再不可能有彆人了。
可自己折磨了他這麼久。
這一刻他真切的認識到自己瘋了。
那些過分的事情無比清晰的在腦海中浮現。
求饒、尖叫、痛苦、淤痕、傷口。
被無情傷害的少年現在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連行走都很難做到。
江循行心痛的厲害,喉嚨裡的血腥氣壓抑不住,猛地站起來,背著身用手捂住嘴唇重重咳嗽兩聲。
六兒:【你怎麼會知道攻略目標和柳星之間的事?】
許白狡黠一笑,【想知道?】
六兒抱緊焦糖瓜子:……突然不想了。
許白這次沒談條件,直截了當的告訴它,【因為那天樂知在現場。】
六兒:【什麼!】
【八歲的時候,樂知發了場高燒,他高燒的原因,就是看到了柳星車禍的全過程。】
許白閉了下眼睛。
柳星給江循行糖的那天,樂知就藏在大樹後麵,探出頭來悄悄窺視著彆人的友誼。
沒有小朋友願意和樂知玩兒,周末的時候,他總喜歡跑到公園去撿葉子,跟大樹花草講心事。
那天到公園裡去,他見到了兩個小朋友,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看著就跟自己不一樣,手拉手的親親密密說著話。
好羨慕啊。
樂知跟隻小老鼠一樣,去公園去的更勤,偷偷看著彆人幸福,連探出頭來都不敢。
柳星給江循行糖的時候,樂知在樹後麵偷偷咽口水,他祈禱著掉下來一顆,這樣自己也能嘗嘗是什麼味道。
他們關係真好啊。
樂知羨慕的要命。
那天他又到公園裡等著兩個人來,結果來的卻隻有柳星,樂知想出來打招呼,又不敢,最後偷偷摸摸的跟在他身後,一直跟到街上。
砰!
樂知瞪大的眼睛裡隻剩下血紅,好大一團,還在不斷的擴散,周圍人群驚呼聲很大,都圍攏上去。
“……”
許白腦袋裡突然出現這個畫麵,他應激般的抽搐一下,“哥……有車——”
頭顱晃動,身體抗拒,耳朵裡的助聽器被甩出來一截,周圍驟然安靜。
江循行聽清楚他說的這一句,更是肝膽欲裂,將人抱的更緊,“沒事的,沒事,有我,有我在。”
樂知是如此羨慕。
羨慕江循行有柳星。
後來他也無比慶幸,因為他遇到了齊正則。
可惜柳星死了,齊正則躺在醫院裡。
兩個本來不應該糾纏在一起的人卻被迫捆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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