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他看起來像是沐浴了陽光和雨水的枯萎花朵，雖然還是發蔫，好歹有了絲生氣。
江循行不叫他出去，現在少年就真成了江總的小情人。
乖順漂亮，說什麼做什麼都聽之任之。
許白很感激他，這麼清晰的聲音，他太久沒聽到過了。
手指摩挲上去，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他想——從前都沒有好好聽過正則的聲音，這樣就能聽到了，等正則醒過來……
哪怕聽聽他的聲音也好啊。
許白知道自己已經臟透了，也知道不可能再和正則在一起，但這一切都怪不得彆人。
江循行的臉在他麵前放大，男人摟著他布滿痕跡的脊背，喘息粗重。
都是他自己選的路。
許白歎息：【樂知啊，實在是……】
善良執拗到愚蠢。
他一直沒想過，如果齊正則真的像他愛他一樣深，怎麼會連那廉價到極致的助聽器都注意不到？
禮物可以是項鏈，可以是手機，偏偏沒有為戀人更換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東西。
許白指甲在江循行肩頭留下月牙，變了調的尖叫沙啞。
江循行叫著“星星”，他將少年越抱越緊，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鎮壓心中莫名的不安。
最後許白鬢發濕透，人軟綿綿的癱軟，勉強睜開的眼睛也失神的厲害。
江循行伸手撩了把額發。
他眉目深邃，全露出來野性十足，盯著蜷縮成一團的少年像盯著獵物的頭狼。
【江循行好感度：72】
“咳……”
江循行伸手撈了個杯子過來，裡頭水還有點溫度，稍微用力叫人依靠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自己折騰的厲害，少年病剛好些支撐不住，因此水是提前備好的。
口乾舌燥了會自己去找水，許白小口的往下吞，可饒是如此小心，第三口還是嗆了，人身子上挺，喉嚨裡“咯”一聲，水液順著唇角全嘔出來。
……
再醒過來的時候守著他的竟然是盧康。
男人微笑，做醫生的，身上天然都有一股叫人親近的魔力。
“醒啦？”盧康往後讓開床沿，“覺得身體怎麼樣？”
房間裡浮動著股異常香氣，少年睜開眼，覺得身體沒那麼沉重，恍恍惚惚的就點點頭。
“頭疼不疼？”
“……”盧康打量著許白神色，發現少年眼珠兒有些發直。
“我給你講個故事——”
是江循行和柳星的故事，真真假假，塑造的纏綿悱惻，動人心弦。
許白:【沒想到盧醫生還是個講故事的好手。】
六兒要是有眉毛這會已經皺的死緊，它提醒許白，【這些在世界線裡都沒有記錄。】
許白笑:【有沒有不重要，有用就行。】
真假也不重要，“故事”當中反複提到江循行和柳星的感情，又反複叫少年來評判，盧康告訴許白，“江循行會摟著柳星告訴他，我愛你。”
少年呆呆的聽著，腦袋裡混亂不堪，盧康問，“星星，你該怎麼回？”
……怎麼回？
“我……”
情緒來回拉扯，幾個字卡在胸口怎麼也吐不出來。
盧康也沒指望第一次就能有巨大突破，見好就收的換了話題，“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許白渾噩的點頭，吐息虛浮，雖然點了頭，人卻四肢並用的往床下爬。
屋裡的香氣剛開始讓他覺得放鬆且舒適，可時間稍微一久就叫許白產生了逃離的念頭——這些馨香慢慢長出了爪子，一點一點撕扯著想將重要的東西扭曲變形。
不行啊……
噗通。
盧康伸出來的手沒扶住許白，少年從床上掉下來，悶哼一聲。
盧康嘴唇顫動，最終還是按照他們約定好的，叫了許白，“星星？”
“星星沒事吧？”
……星星。
……星星……
江循行從門外進來，他額頭上亂跳的青筋因為伸手摟住少年而逐漸平息，盧康用杯中剩餘的水，澆滅了點燃的短香，然後將窗戶推開。
窗簾“呼啦”一聲。
江循行將懷中人摟的更緊，風無孔不入，輕易的就叫這具孱弱身體發起抖來。
人是會被外力影響的。
盧康講的故事像是一個錨點，隻要借助外力，再稍加引導，少年就會慢慢發生變化。
他們都是這麼想的。
“味道要散散。”盧康放輕聲音，跟江循行解釋，“一直點著，他身體承受不住。”
這香裡麵混了麻痹神經的藥物，聞起來卻帶著溫暖的錯覺，許白難得放鬆，隻覺得自己泡在暖洋洋溫水裡似的，一切都變得朦朧又模糊。
少年做了個夢。
夢裡沒有電梯事故，沒有齊正均，沒有江循行，隻有齊正則伸過來的手，溫暖指尖觸碰在頭頂，許白貪戀的湊上去蹭蹭。
蹭的齊正則笑。
他們幸福又平淡的走過了許多日子，然後在好多人的注視下舉行儀式，齊正則微笑著，司儀舉著話筒問——
“不管貧窮還是富有，無論疾病或健康，你都願意愛他、尊重他、接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到世界儘頭？”
許白眼眶燙的厲害。
他凝視著麵前的男人，想跟他撒嬌，說自己做了個好長好長的噩夢，夢裡黑白顛倒，自己受了許多侮辱。
可一個字都沒說出口，連誓言的回應都被打斷，手臂傳來的劇烈疼痛叫許白睜開眼。
麵前是江循行布滿血絲，仿佛是在噴火的眼睛，他用力的攥著許白，一字一頓的問他，“你夢見了誰？”
疼痛叫少年蒼白的臉上浮現點青，屋裡味道已經完全散去，許白睜開的眼睛裡驚慌更多。
“……沒有……”
很吃力的回複兩個字，少年又很疲憊的想重新閉上眼，江循行哪兒肯，繼續問，“是齊正則，還是齊正均？”
許白顫抖的眼睫告訴了江循行答案。
盧康說過要徐徐圖之，可是——可是江循行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忍耐，他迫切的想要少年眼睛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江循行好感度: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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