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其實最好治。
喬蔓之前在床上躺了那麼久,大把大把的吃藥,現在許白一回來,整個人都精神了。
倆人哭了好久,宋輝左右手各拉一個,把母子倆給從冰涼的地板上拽起來。
“好事好事,你們倆都不許哭了。”他看到隋遠其實還是有點訕訕,但沒辦法,隻能把隋遠推出來做擋箭牌,“你看看,人家隋少爺還站這呢!”
喬蔓自己擦擦眼淚,叫宋輝把拐杖拿過來。
許白發現喬蔓的左腿似乎有些使不上力。
“媽媽的腿——”
“前些天出門摔了一下。”宋輝本來想歎氣,又忍住了,“沒大事,先坐吧。”
小少爺已經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但有隋遠在,他說起話來就非常的不方便,甚至坐在家裡還感覺到了一點尷尬和無措。
隋遠被許白的目光看了好幾下,早知道許白是什麼意思了,但他就是故意坐著不動。
“……隋少爺。”許白聲音不大,“我想,跟爸爸媽媽說幾句話。”
“嗯。”
隋遠點頭,他就是在等著許白自己開口。男人站起來,個子比許白高不少,半長的頭發在後腦紮住,深邃帶點碧色的眼珠盯住小少爺。
“車在樓下,我在車裡等你。”
隋遠伸出手,毫不避諱的想要摸一下許白的臉,被他避開了。
“叔叔再見。”隋遠手插進兜裡,就跟第一次來宋家一樣有禮貌。
這個場景喬蔓也看見了,她不願意叫人看見那麼憔悴的樣子,在衛生間裡掏出化妝品來補了個淡妝,連頭發都利利索索的挽了個發髻。
隋遠走了,宋家隻剩下了他們一家人。
喬蔓忍不住掉眼淚,許白把掌心都掐破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
兒子長大了很多,宋輝拍拍許白仍舊單薄的肩膀,至少,他在看到這些的時候能夠平靜的接受。
不像從前那樣隻知道驕縱的胡鬨和推脫。
喬蔓摟著許白的肩膀,在爸爸媽媽眼裡,小少爺永遠都是那個路都走不穩的小孩兒。
喬蔓不想說,但宋輝顯然更加冷靜,他發覺許白手上已經有了薄薄的繭子,沒問他這兩年在哪,隻是把現在宋家的處境說了說。
也不是很詳細,隻是說宋家破產了,從今往後可能沒辦法再像從前似的給許白提供優渥的生活。
喬蔓哭的很厲害,甚至還向許白道歉,說覺得對不起澄澄。
這有什麼呢?
小少爺早就沒把自己當小少爺了。
在獨自麵對各種挫折的那兩年他就知道,錢真的很重要,但是,似乎又不那麼重要。
他自己沒有能力讓宋家重整旗鼓,甚至也給不出資金支持。
“爸爸。”許白吸吸鼻子,“你之後想怎麼辦?”
宋輝不知道,但他不能跟孩子這麼說,他是家裡的頂梁柱,“沒事兒,爸爸這些年經曆的多了,大不了從頭再來。”
話說起來簡單。
許白垂下眼睛,“您跟我說實話,家裡……還差多少?”
宋輝愣了,喬蔓也愣住。
許白用一隻手護住指縫,不叫自己弄破的、掌心的血滴在本來就很難清理的沙發上。
“澄澄。”喬蔓用紙巾給小少爺擦眼淚,“這是大人的事,不需要你管。”
“既然回來了,媽媽送你繼續回學校上學,先把畢業證拿到手……”
就像他們都沒問許白這兩年去了哪裡一樣,也很默契的都沒提林行勉。
因為林行勉現在是真的很招搖,什麼活動和宴會都參加,甚至——宋家公司破產的背後,聽說都是這位年輕的企業家新秀在做推手。
許白沉默了好久。
“爸爸,還差多少?”
宋輝猶豫一下,“你也不用太擔心,欠的不多,無非就是走破產,我還有點小買賣,養得起你們。”
“五百萬?”
“八百萬?”
“澄澄!”喬蔓開口,“你不要管這些,媽媽就想讓你好好生活,媽媽不希望你有大成就,也不用你幫家裡,知不知道?”
“去,上樓躺一會,你得房間一點沒動,去吧!”
推開門那一刻他就愣了。
明明家裡頭少了好多好多東西,可偏偏他的房間裡什麼都沒少,不僅沒少,就連那個跟整體格格不入的水晶吊燈都被擦的乾乾淨淨。
許白:【嗚嗚嗚嗚絕世好爸媽。】
六兒沒說話,但是他能感覺到許白的情緒波動有點厲害,是他自己的情緒波動,不是宋澄影響的。
許白:【宋澄沒有其它的辦法,到最後為了宋家隻能去求隋遠。】
【唉,所以我的高級輔助係統。】許白趁機提要求,【下一次能不能給我安排個有能力的世界?雖然有美貌,但是我也不想光靠這個嘛!】
吃青春飯有什麼不好,反正在這些世界裡也活不到老。
六兒心裡那點怪異被衝淡,它悄悄翻翻世界冊子,【你喜歡唱歌嗎?】
許白:【啊?】
許白心裡一轉,以為六兒給他選的是個娛樂圈世界,蠢蠢欲動的又不敢答應的太爽快,生怕六兒又將他隨便丟到個什麼奇怪的世界,【也不是不行——】
小少爺吸吸鼻子,整個人都趴在自己的小床上,綠色的絲絨小盒子擺在桌上很紮眼,許白伸手把它拿過來。
很輕鬆的就能打開,裡麵有兩枚戒指,上麵的鑽在閃閃發亮。
還有四五枚耳釘。
小少爺隻有一個耳洞,但總是要擺闊氣,哪怕能買單隻也還是會買一對。
這些都是剩下來的另外一枚。
從前他不會在乎這個。
但現在,他爬起來在自己屋裡翻了又翻,又翻出來兩條手鏈。
一條萬把塊錢,許白把他們都攥進手裡,然後下了樓。
宋輝在跟喬蔓輕聲說話,看見許白下來笑了下,隻不過多少有些勉強。
“媽媽。”許白將手裡的東西塞給喬蔓,“去醫院看看腿,彆落下後遺症了。”
“澄澄——”
女人的第六感最敏銳,她害怕自己的孩子走上一條不歸路,伸手就抓住了許白伶仃的手腕。
喬蔓的妝已經開始花了,她著急想掩飾自己的憔悴,連妝都忘了定,哭了這幾場看著就並不好看。
許白拍拍媽媽的手背,將手抽出來。
“我已經長大了。”
小少爺很燦爛的笑,“也能幫你們。”
用我自己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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