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白要說什麼呢?
高澤銘明明已經沒有了心跳,卻突然覺得非常緊張,緊張到無法開口。
他試探著想分出一點精神觸須,卻發現自己好像被什麼給完完全全的困住了。
明明有力量,卻一星半點也使用不出來。
“你。”又過了好一會兒,青年才開口,“你現在還恨我嗎?”
“我知道我錯了!”高澤銘終於找到了剖白自己的機會,他直麵清醒時候的青年,誠心誠意的道歉,“對不起小尋,是我太自以為是,我知道事情很難再挽回,現在隻希望……不管你跟誰在一起,不管你做什麼樣的選擇,都讓我陪你一起。”
六兒:【好感還沒動?】
許白:【彆急,這些懺悔他已經在心裡說過無數次了,想要好感真真切切的動起來,那還是得需要來點刺激的。】
虐文組的刺激,往往都會叫人發瘋。
許白又沉默,好久才回,“你不恨了就好。”
夜晚很冷,青年躺回去,咳嗽兩聲,手按在胃部,頭發被捋到後麵,高澤銘瞧見了他臉上溢出的冷汗。
一定是疼的厲害。
怎麼可能不疼呢,胃癌,晚期,四個字當中隨便兩個字都觸目驚心,更何況小尋還太年輕了。
“小尋。”高澤銘叫他,“你能不能過來點?”
最後倆人像從前一樣擁抱。
可是無論誰的手都是冰涼的。
“我原諒你了。”許白啞著嗓子,他的眼淚太多,多到高澤銘的皮肉都感覺滾燙,“可是我真的會疼,每一次,每一次!不是我放棄你了,是你每一次都把我推開……”
“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相信過我?澤銘,你有沒有愛過我?”
要是愛,怎麼忍心那樣呢?
“我愛你。”高澤銘想替他擦眼淚都做不到,隻能一遍又一遍的說,“我愛你,安尋,小尋,我愛你。”
“是我不知道,是我的錯——”
青年恍恍惚惚的,後來也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昏了。
“小尋!小尋!”
還是被高澤銘叫醒的,一睜眼睛,陽光已經照進來。
“咳。”伸手一抹,抹了滿手鮮紅。
“小尋,你得吃點東西,昨天就大半天沒吃,今天要撐不住的。”高澤銘勸。
青年掏出藥瓶來,手指顫抖的往嘴唇裡塞了幾顆,“你呢?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高澤銘明顯感覺身上逐漸開始有了力氣,並且原本扭曲的腿和胳膊也恢複了正常的位置。
“我沒什麼問題,主要是你,你不能這樣一直跟我在外麵,身體撐不住的。”
“澤銘。”許白蒼白的麵孔跟從前一樣溫柔,高澤銘有時候都會覺得奇怪:在經曆了那麼多之後,他竟然還能用這樣純粹的眼神看自己。
“你說——”他側過身,並不柔和的陽光灑在臉上,卻依然能鍍上一層金邊,“黎明什麼時候能來?”
高澤銘不知道。
他隻知道,就算黎明來了,他也沒有去看的資格。
“陽光都不暖和……我其實每天都在懷念,你下班之後,我們倆手牽手到底下的公園散步,現在都像夢一樣了。”
從前也像夢,現在也像夢,隻有中間那段痛苦的日子,反反複複的拉扯折磨。
外麵突然傳來喧鬨聲。
許白:【來了嗎?】
六兒:【是來抓高澤銘的,他們都拿著專業儀器。】
高澤銘神情一斂,他的耳力比青年要好得多,已經聽到那群人具體的談話內容。
“你看,儀器轉的很厲害,那個喪屍一定就在這裡。”
“房間不多,我們要不要分頭找?”
“不行,他很厲害,我們不能分開,必須要一起行動,裝備都檢查一遍!”
“沒有問題。”
“好,我們跟著儀器走,看起來就是這裡——”
越來越近了,近到青年都聽到他們的講話和腳步聲。
“隻要抓到那個喪屍,咱們的生活可就好過了,到時候住進最豪華的套房,那還不是吃香喝辣!”
“頭兒!就是這邊!”
高澤銘的目光盯緊了青年,轉頭示意他快躲起來。
可許白卻對著高澤銘笑笑,很慢很慢的湊過來在他臉上吻了下,嘴唇冰涼。
高澤銘意識到了什麼,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青年。
沒抓住,青年的手指像是條白魚,一下子就溜走了。
許白走的很慢,也很吃力,輕輕的打開房門,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彆走——
高澤銘直直的伸出手,他發現自己的手臂已經可以動了。
……
“你們找誰?”
這一幫人看到了個很伶仃的青年人,臉很漂亮,但沒有血色,於是不知道是誰看了眼瘋狂轉動的儀器指針。
興奮叫道:“就是他!一定是他!大家快上,彆讓他跑了!”
許白真的想往前跑,但他體力不行,跑兩步就開始吐血。
硬撐著又往前跑,就不是吐血,而是開始噴血,大量的血液源源不斷的從嘴唇中嘔出來。
身後的人開始追,不光是追,也開始各自使用異能,還有的掏出槍來。
許白根本沒想逃,他隻是想叫高澤銘“活著”。
至於為什麼?為什麼高澤銘曾經那麼對他,他卻還是願意這樣做?
或許就是因為他是個太理想化的人。
安尋跟他媽媽一樣,愛上一個人就要頭破血流至死方休。
世界線裡筆墨寥寥,說安尋媽媽明知道爸爸有家族胃癌史,卻還是義無反顧的嫁給了那個對她極好,她也一見鐘情的男人。
然後有了安尋。
許白:【家族傳統啊。】
他沒嘲諷,隻是覺得有點惋惜。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