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澤銘一直在等,等許白的身體能夠承受住精神探知的那一天。
高燒慢慢退下去了,這簡直是個奇跡,連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身上的傷仍然是觸目驚心,但總歸也算個好的開始。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精神狀態,不光是醫生,連經常來給他送飯的宋星都發現了問題。
“哥哥。”宋星企圖勸他,“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是不是?”
他想等著許白點頭,這樣就好接著往下勸,可沒想到青年望過來的眼睛裡灰蒙蒙的一片空洞,霎時間就叫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倆人沉默了好一會,許白才開口,“對不起。”
他有什麼對不起的?宋星是真的覺得他可憐了,但又無計可施,最終落荒而逃。
高澤銘是下午過來的。
許白不看他,這會兒穿著件寬寬鬆鬆的T恤,下頭是長褲。
本來碼數就大,鬨這一場青年瘦的像紙片一樣,衣服就顯得更大。
“安尋。”高澤銘過來,本來想坐到許白身邊,察覺到他的瑟縮和僵硬又往後退回去。
這會倒是好聲好氣的,“你告訴我,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就放陳黎走,好不好?”
陳大哥……被抓起來了嗎?
許白眼睛裡閃過一絲茫然,他想:澤銘就是想報複我呀,那乾脆便承認了吧,本來就是自己害了他,本來……他就已經不愛自己了,那怎麼樣都沒有差彆……也就剩,剩下這具身體了。
“你……我說的話,你就會放陳大哥走嗎?”
肯跟自己說話,還是因為陳黎。
高澤銘點頭。
“好。”
他依舊是低著頭的,聲音很小,“那天,你出去之後,我就覺得……覺得你很沒用,我想甩開你,所以……所以就沒有開門,之前說的,都是假的……根本沒有喪屍鑽進窗戶,什麼都沒有,我就是……”
青年聲音越來越抖,“我就是覺得你沒用,不,不想要你了……”
高澤銘伸手一把掐住了許白的脖子!
一點力道也沒收,幾乎就是要當場把他給掐死!
許白臉頰漲紅,卻還是拚命的、嘶啞著發出聲音,“跟……陳黎沒,沒有關係……是我……”
果然!
果然是你一直在騙我,高澤銘目光赤紅,瞳孔收縮,毫不顧忌的將青年壓到床上,衣服全部撕扯下來。
許白緊緊閉著眼,他已經很努力的在裝作不在乎,但聽著高澤銘的侮辱,仍然忍不住嗚咽。
“曙光的老大是怎麼對你的?你是不是也準備勾引他?”
“騙我的時候開心嗎?我在餐廳給你表白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心裡嘲笑我蠢?”
“我把陳黎叫過來怎麼樣?讓他看看,你是怎麼伺候我的。”
這一切好像都開始變得扭曲又模糊。
許白看到了安尋的記憶。
大一下半學期的某一個周末,高澤銘將安尋約出來吃飯,是一家挺有名的西餐廳。
“怎麼在這裡?”安尋有點詫異,“很貴的,我們隨便吃點就可以。”
“不行。”高澤銘拉住安尋的手,“走,小尋。”
就在這家餐廳裡,有鮮花,有掌聲,高澤銘甚至偷偷去學了鋼琴,借口去洗手間,換了很正式的西裝為安尋彈鋼琴。
隨後就是告白。
安尋抱著大捧玫瑰熱淚盈眶,哽咽到幾乎說不出話。
那個時候……明明那個時候他們很幸福啊。
青年的眼淚滴在深色床單上暈出一個又一個更深的小圈兒,高澤銘毫不留情,也不管他有沒有受傷,隻是一個勁的發泄。
隨著最後一下,精神觸須也擺動著突破了那道鎖著記憶的門。
許白被甩了出來。
六兒:【我根據之前你走的世界線已經構建好了記憶,攻略目標不會察覺到問題的。】
許白:【好耶。】
高澤銘終於看到了青年的記憶。
他本來以為,這樣的一個人,他的記憶應該是一片漆黑或者是黯淡無光的深色,可出乎意料,這裡到處都是溫暖的,甚至有些金燦燦的陽光的顏色。
高澤銘像翻書一樣翻過去,先看到了他生病那天。
青年心不在焉的,隔一會兒就要往自己睡的房間裡望望,嘟囔著,“澤銘不吃枸杞……雖然愛吃甜的,但還咳嗽來著……”
梨湯是非常非常用心熬的,垃圾桶裡的衛生紙上有紅色痕跡,去的很漂亮的梨核上也有。
自己在屋裡一聲一聲的催促,青年每一聲都會答應。
原來自己以為青年不耐煩躲出去的時候,他因為焦急被燙了好幾次,甚至還因為匆忙差一點兒將滾燙的湯全倒在自己身上,幸好最後扶著灶台穩住了。
這不能說明什麼,這——這或許隻是陰謀,或許……
再往後,就是高澤銘最在乎的那一天。
青年的記憶裡看不到自己,隻有他坐立不安的攥著手指,然後,他所在臥室一聲巨響,一顆恐怖的喪屍腦袋撞破了玻璃。
青年臉色瞬間慘白,手足無措的四處尋找,最後慌亂的拿起床上棉被,胡亂的往窗戶上擋。
高澤銘的臉也慘白,他本來已經是麵無人色,現在看了這一幕,反而有點發灰,又幾乎要嘔出血來。
怎麼會是真的呢?
事實在他的臉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記憶中青年已經淚流滿麵,哆嗦著小聲的念著。
“澤銘,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小尋。”
高澤銘又變成了個喪屍的樣子,甚至哪裡都僵硬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記憶走馬燈一樣的過。
看著青年求著陳黎帶他去港島。
看著青年看著房門默默流淚。
看著青年搖搖欲墜、臉色慘白的捂著胃部歪倒下去。
看著青年無數次在被自己折磨以後淚水橫流。
最後,是青年四肢大開被綁在鐵床上羞辱幾乎要自殺的時候。
想的是——如果,如果能再見見澤銘……
喪屍哭不出來,哪怕高澤銘痛苦的已經要瘋了,他還是哭不出來。
【高澤銘好感度:80】
是自己一意孤行傷了他。
這一切都錯了。
精神觸須被高澤銘抽出來,許白一片狼藉的身體震動,“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小尋!”
高澤銘看著許白單薄的身體和上麵數不清的傷痕,突然變得茫然無措。
六兒:【為什麼還沒滿?】
許白:【那是因為他覺得這一切還有彌補的機會。】
許白嗬嗬一笑,【太天真了。】
接著又吐了一大口血,這次幾乎是噴出來的,叫高澤銘一下子就從自己的情緒中驚醒!
六兒大驚失色:【你彆激動,安尋身體指標在急速下降,按照這個速度的話,待會兒有可能我們就要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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