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6章弑君
朱雀大殿中。
往日金碧輝煌,玉滿廊閣的大殿,此時卻像是經曆了千百年的時光侵蝕,雖稱不上破舊,卻已無趙禾十幾年前所見的奢華、堂皇。
空曠、寬敞的大殿內,上百朝臣隊列整齊地站立王座之下的玉階兩旁。
一個個神情肅然端莊,一道道目光隨著走在殿內中堂過道上的元薑與趙禾的腳步緩慢移動。
山鄞高坐王座之上,在其身旁靠後少許有一略小的王座,上麵端坐著皇後萬元薩。
內廷禁衛統領頂盔貫甲立於山鄞王座左側之前,另有四名內廷禁衛則分彆侍立於高台四角。
原本在此有四十名禁衛守護隨侍。
但山峭認為國都乃王國核心,整個王國也沒有比這裡更安全的地方了。
故此離去之時,將王室宮內的禁衛高手抽掉走大半前往北線作戰,僅留下少許實力較弱的禁衛充作儀仗聽用。
若非內廷禁衛統領忠心不二,山峭甚至連他都一並抽走。
“嗒嗒~嗒嗒~嗒嗒~”
伴隨著空寂的腳步聲,元薑帶著趙禾來到王座下玉階前站定。
元薑拱手向山鄞行禮。
“陛下!臣已將罪臣趙禾帶到!”
山鄞點點頭,略顯憔悴的麵上閃過一片酡紅,忍不住捂嘴咳嗽了幾聲。
“咳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過去,山鄞才緩過氣來,勉強打起精神看向下方沉默站立的趙禾。
“趙禾!你可知罪?”
趙禾抬頭看著王座上那個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的王國之主。
王國億萬子民之主竟然就是這樣一個孱弱如病夫的人?
自己隨便一根手指就能將其碾死,但他卻隻憑一紙諭令就將自己打入死牢。
若非還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是不是自己這輩子都會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日夜遭受‘蝕骨罡風’摧殘折磨。
他憑什麼可以一言而決自己的生死?
這一刻,趙禾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絲不平之意。
當一個人擁有遠超他人的力量之後,必然會不滿於鎖困在自己身上的各種規則與規矩。
這些規則與規矩如繩索一般纏繞全身,令他感到牽絆與放不開手腳。
最早的修行者就是這樣產生的。
因為擁有力量,所以不甘平凡,因為擁有力量,所以不願久居人下。
趙禾望著王座上那個憔悴、孱弱的病夫,腦中忽地生出一個念頭。
吾堂堂大丈夫,豈能受縛於病夫之手。
當年山氏一族既然可以奪取焰氏之王位,那吾又為何不可以取而代之!
此念一生,趙禾的心不禁怦怦直跳。
在張克的夢境中,劉邦、項羽見到始皇出巡的壯觀場麵時,前者發出讚歎‘大丈夫當如是也’!而後者則說出:‘彼可取而代之!’
這是兩個蓋世豪傑發自內心的憧憬與羨慕。
趙禾此時此刻的心意就如當初的劉邦、項羽一般。
在被打入天牢的這十幾年,每日子午兩刻的‘蝕骨罡風’如同無數利刃一般一層層地剝著他的皮肉、筋骨、神魂。
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有一種被淩遲的感覺。
而每被折磨一次,他心中法怨毒與憤恨就會增長一些。
趙禾無數次地後悔自己當日回返國都的舉動。
他本以為自己光明磊落的認錯行為會令他人讚歎與敬佩。
在他看來,勝敗乃兵家常事,沒有人可以保證永遠不會打敗仗,何況自己那一戰的落敗非自身指揮失誤,而是意外導致。
既然自己已經認錯,大不了被訓斥一番也就罷了。
怎料想剛一回返國都就被打入天牢,若非嶽丈求情,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他此刻還記得自己當時那恐懼到極點的狼狽樣子,這被他視為此生最大的恥辱。
兩日之前當元薑告知國君暫時赦免自己罪責時,趙禾心裡的第一念頭不是慶幸與感激,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怨恨。
這怨恨不止針對國君山鄞,還包括他的嶽丈、妻子、家族、相熟的好友及王國的每一個人。
在自己回到國都時,每個人都將戰敗的責任推到自己頭上,為什麼沒有人為自己說一句好話?
被打入天牢之後,那些親人、朋友為什麼沒有人來救自己?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落井下石?
這一絲怨恨之意在經過兩天的沉澱後非但沒有消除,反而在看到山鄞的一瞬間產生了數倍的增長。
趙禾從未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而是將一切的過錯都推到其他人的身上。
在他的內心世界裡,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核心,每個人都應該圍繞著自己生存,每個人都應該心甘情願地去為自己奉獻、付出。
從萬人敬仰的英雄到成為階下之囚,這等心理上的打擊不是誰都能承受的。
尤其是在這兩天中得知與自己齊名的火無垢在西線戰線上戰果非凡。
居然憑借一己之力擋住了一千八百萬人的進攻,並獲得了一個‘連城鐵壁’的顯耀稱號,而不禁這更令趙禾心理失衡。
加上十幾年的牢獄之災與日夜淩遲也似的折磨,使得趙禾的心理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扭曲。
此刻聽到國君山鄞的質問,趙禾心底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
而當他看到王座前僅有的五名內廷禁衛後,這一念頭更是快速成長壯大。
山鄞的質問在空寂的大殿內回蕩。
殿內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趙禾,他們也都好奇趙禾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在山鄞發出質問後,趙禾既沒有立刻回話,也沒有向山鄞行禮,而是沉默地站立著,如木樁一般矗立著一動不動。
元薑見此情景心頭微微一緊,轉頭用飽含怒意的目光示意趙禾跪地謝恩。
而對於他此時表露的神情,趙禾似乎沒有看到,或者說他雖然看到,卻沒準備回應。
山鄞雙眉一挑,第二次沉聲喝問道:
“趙禾!你可知罪!”
趙禾抬頭望著王座之上的那個身影,沉默了片刻,忽地發出一聲輕笑。
“嗬嗬~~!”
在朱雀大殿這等莊嚴肅穆的地方,他突然發出不合時宜的笑聲,當即令殿內之人為之側目。
趙禾的笑聲先是如竊竊私語般輕微,可數息之後,其笑聲變的狂放而又肆無忌憚。
“嗬嗬~~!知罪?
哈哈哈~~~!敢問陛下,我究竟所犯何罪?”
趙禾突然向山鄞發出一聲厲喝。
此言一出,殿內眾多朝臣無不臉色大變。
內廷禁衛統領雙目閃過兩道毫光,踏前一步,高聲喝道:
“趙禾,爾居然敢在國君麵前咆哮放肆。
來人,將罪臣趙禾拿下!”
“喏——!”
王座四角的四名內廷禁衛應諾一聲,閃身衝至趙禾身前,四人掌中各自爆出一團金光鎖向趙禾雙臂雙腿。
這一下鵲起兔落,快如電光石火。
元薑心頭大震,連忙開口為趙禾辯解道:
“陛下,趙禾剛自天牢出來,尚未能調整”
沒等他說完,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色劍光,就像黑暗中閃過的電光一般迅捷。
下一秒,他眼睜睜看到那四名內廷禁衛上半身突然斷裂,分為八截落於地麵之上。
“啊~~!趙禾,你在乾什麼?”
“趙禾,爾豈敢如此妄為?”
有朝臣難以置信地發出驚呼。
另有數十名朝臣高聲喝道:
“護駕——!”
大殿之內刹那間騰起數十道光輝,一名名文臣武將激發血脈神通衝到玉階旁,擋在王座之前。
但也有數十名朝臣神色間閃過一絲猶豫,悄悄向後退去。
內庭禁衛統領在感受到天地元氣震蕩的瞬間便衝到山鄞身前,雙手一張,一團淡金光幕自掌中迸發,將其本人與國君山鄞、皇後萬元薩護在其中。
同時悄然激發秘術,通知殿外值守的內廷禁衛前來護駕。
與此同時,見到禁衛被殺,山鄞的一顆心像是被人猛地一把攥住,血液為之凝固。
元薑目光呆滯地看著大殿地麵上那鮮紅的血跡,心神一陣恍惚,隻覺那血色不斷地擴大,似乎要將自己淹沒。
“趙禾,伱.你知道你在乾什麼嗎?”
他口中發出喃喃之語。
趙禾甩了甩手中由‘空間裂痕’神通凝聚的空間之刃。
望著腳下橫陳大屍體及麵上透著驚懼之色的山鄞與身前眾多麵色緊張的朝臣,突然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受湧入心底。
“哐——!”
朱雀大殿的殿門被粗暴地從外撞開,數十名頂盔貫甲的內廷禁衛衝了進來。
“鏘鏘鏘~~鏘鏘鏘~~”
一道道凜冽的寒光自眾多禁衛的手中閃動,此外更有一團團霞光自每一名禁衛的心臟處迸發而出。
天地元氣劇烈地震蕩著,數十種神通頃刻之間就要發出。
這一瞬間,趙禾驟然感到自己被數十道攻擊鎖定。
趙禾冷哼一聲,左手衣袖向外一甩,一道半透明的空間波紋如水一般向外蕩開。
“噌——!”
一聲猶如布帛撕裂的響聲傳出,那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內廷禁衛在被那空間波紋蕩過脖頸之後,一顆顆頭顱似被無形之刃斬落,‘骨碌碌’地在地上滾動著。
數十道血泉從一個個兀自站立的禁衛脖頸出噴起,片刻之後,才一一軟倒在地。
而此時,殿外影影綽綽還不知有多少內廷禁衛向大殿闖入。
趙禾右手一張,一團灰色氣團脫手飛至朱雀大殿門口。
“蓬~!”
灰色氣團炸開,頓時凝結為一道堅不可摧的石牆,將大殿門口完全堵塞。
朱雀大殿修建時使用的石材都是堅硬的特殊條石,且為了確保安全,當年還請張克設計了‘小金剛磐符陣’,可以說堅固到了極點。
除了大殿正門這個出入口外,其它牆壁屋頂即使是元神真君也很難短時間將其擊破。
但此時大門突然被趙禾以神通‘化氣成石’封堵,反倒讓殿外的內廷禁衛無法進入其中救駕。
在趙禾施展神通之時,十數名文臣武將各自施展神通朝趙禾發起攻擊。
一道道飛石、金劍、火蛇閃耀著光芒穿空飛射,更有一道道電光、陰影飛梭帶著雷霆之音與呼嘯之聲穿向趙禾。
但見趙禾身形一晃,一圈灰白色的罡風旋轉於身體表麵,任憑何種攻擊臨身,都被那旋轉的罡風還原為天地元氣。
不得不說趙禾天資卓越,其在天牢飽受‘蝕骨罡風’吹拂之際,居然領悟出多種神通。
此刻他施展的便是攻防一體的神通‘大風卷’,其轉動之際能將凝聚到天地元氣磨滅還原,威力相當之強。
趙禾一擊將朱雀大殿殿門封閉之後,轉身頂著數十道神通一步一步向王座前走去。
“轟轟轟——”
一道道神通閃耀著靈光在他身上炸開,卻無法傷其分毫。
趙禾一邊向前走,一邊高聲喝問道:
“當我在與敵拚命廝殺這時,你卻在宮闈之中與婦人嬉樂!
當萬千將士與百姓被敵人的鐵蹄蹂躪時,你卻在朱閣大殿之內與人飲宴!
當無數國民吃不飽穿不暖,饑寒交迫時,你卻在華庭暖帳中飲酒作樂,醉生夢死!
山鄞——!
看看吧!
如此繁華昌盛的王國在你的手中居然成為被他國肆意蹂躪的對象!
聽聽吧!
那億萬百姓的哭嚎聲,都是對你無能的控訴!
今日你問我可知罪?
好,今日我便告訴你
我、趙禾、無罪!”
趙禾神情激動,用力地揮舞著手臂大聲地咆哮,一步一言,他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憤恨與嫉妒在此刻儘情釋放。
一名名擋在王座之前的朝臣明白自己的攻擊無法傷害到趙禾。
於是在一聲聲呼喝當中,一道道霞光層層疊疊凝結身前,形成一朵蓮花狀的防禦光幕,將自己等人與國君山鄞一同籠罩其中。
這是朱雀王國修行者從‘合兵聚勢’之陣中推衍出的一種群體防禦陣法,王國高層儘皆習練。
山鄞聞聽趙禾的質問,猛地自王座之上站起,高聲怒斥道:
“趙禾,莫要以自己的臆想猜測他人。
孤每日休息不到三個時辰,所有的時間都在批閱奏折,與眾臣治理這個偌大的國家。
你說孤未曾與敵廝殺,可孤七子六女三十一孫,如今僅有一子二女四孫儘孝膝前,餘者儘皆戰死。
你說孤整日飲酒作樂,醉生夢死,可孤單皇後為了給前線將士積攢一點食糧,數次餓昏在地。
你說我錦衣玉食不知人間疾苦.”
山鄞伸手猛地一把將自己的衣襟敞開,隻見瘦骨嶙峋的一身皮肉赤裸裸地露在眾人麵前。
他拍著自己的胸脯道:
“看看吧!
我同樣吃不飽,沒有衣服穿!
你當年為了自己的名譽,在戰陣之上與敵人進行君子協定,導致數十萬將士埋骨他鄉。
午夜夢回之時,你有沒有聽到那數十萬將士的詛咒與憎恨,你有沒有想過那數十萬將士的親人因為你終日以淚洗麵。
今日,你居然敢厚顏無恥、堂而皇之地說出自己無罪!
趙禾!
天下無數生靈之中,唯爾最是不知廉恥!”
山鄞的怒斥如一根根尖刺刺入趙禾的心臟,令他所有為自己開脫的言辭成為他人笑柄。
他明白,有了山鄞的這一番言語,今日之後,自己的名字將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任憑後世之人唾罵、唾棄。
而如果想要改變這一切,那就隻有一個辦法。
改寫曆史!
勝者為王敗者寇!
唯有勝利者才能訂立規則,推翻所有對己不利的言辭,書寫屬於自己的傳說。
想到這裡,趙禾右手向前一震。
一圈灰白色的半透明氣浪向前衝去,數十名朝臣凝結的防禦光幕被衝出一片漣漪。
被此漣漪衝蕩,數十人渾身一震,不由得向後退去。
趙禾腳下一步一步向前邁進,出於自幼多年的學習,即便明知自己的行為是錯的,他也要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行事。
“山鄞——!
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隻有強者才能支配一切,也隻有強者才能帶領國民走向強大。
就如叢林中的獸群一樣,其首領永遠是最強的一個!
你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隻憑一襲出身而成億萬國民之主。
你憑什麼高坐王座之上一言決定他人生死!
本國第一代國君乃焰紅蠶,是你祖上山峭悄悄施展陰謀詭計逼迫國君禪位,才有了你山氏一族的今天。
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正是因為你山氏一族當年造下的因果,才使得‘離魂山’、‘萬靈部落’大舉攻伐本國,導致生靈塗炭。
既然當年你山氏一族可以逼迫焰紅蠶強行禪位,那今日我便也學一下你那山峭老祖”
趙禾深深吸了一口氣,悍然喝道: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山鄞在此禪位!”
聲如雷霆,振聾發聵,無數回音在大殿之上回響。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山鄞在此禪位!”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山鄞在此禪位!”
“吾趙禾,為億萬國民請命,請”
聽到趙禾的大聲呼喝,殿中眾多朝臣一個個臉色大變,自此他等方知趙禾昭昭野心。
一個個不由得轉眼望向左丞相元薑。
趙禾能夠在此時站立在朱雀大殿之上,完全是元薑數年不懈的推舉造成。
‘難道早在數年前元薑就在籌劃謀反之事?’
眾朝臣不得卜將猜疑之心投向元薑,卻隻見元薑的一張臉黑的能刮下一層灰來。
由於心中有所猜疑,眾人凝結的層層光幕登時運轉出現破綻。
趙禾對元氣極其敏感,抓住機會猛地連續拍出六掌。
‘呼~~呼~~呼~~!’
六道灰色半透明氣團接連衝擊在蓮花防禦光幕的各處節點之上。
“轟轟轟——!”
數十道光幕炸裂成數百道流光四散崩飛。
眾朝臣大口大口地噴湧著鮮血被拋飛各處,層層疊疊的蓮花光幕登時消散。
此刻,擋在山鄞之前的僅剩下內廷禁衛統領一人以及他奮力張開的防禦光幕。
“轟—轟—轟——”
朱雀大殿的正門處,一道道神通從外部瘋狂地衝擊在趙禾構建的石牆之上。
趙禾回頭看了一眼比鋼鐵還要堅硬的石牆,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再次轉過頭,大步朝著王座走去。
忽地,一道身影擋在王座之下的石階之前。
元薑!
趙禾雙眉一挑,剛剛的那一波攻擊他特意偏離了元薑,卻不料他竟然在此刻擋在自己身前。
趙禾雙手在身前一拱,沉聲道:
“嶽丈,何故阻攔我擊殺昏君?”
趙禾此時也是不要臉了,不管不顧地將自己掛在道德至高點上。
事情發展到現在,元薑知道此刻自己說什麼也沒有用了,隻是平靜地道:
“想要傷害陛下,且踏我屍體過去!”
趙禾微微一笑,輕聲道:
“嶽丈,你這又是何必呢,不管怎麼說,我是被你幫助才能離開天牢的。
無論你此時如何維護這昏君,明日也是死路一條。
為了這億萬蒼生,嶽丈何不幫我一把,到時候你我翁婿共掌國事,豈不美哉!”
元薑沉聲道: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
沒等他說完,眼前突然一亮,一道明亮至極的白光透胸而入,片刻之後,一絲血色暈染胸前,元薑軟軟地癱倒在地。
趙禾輕輕地搖了搖頭,低歎道:
“不願就不願嘛,何必出口傷人呢,這叫我如何向你女兒交待?
唉!說不得隻能讓她隨你而去,既然是一家人,總要齊齊整整不是?
嗬嗬嗬~~!”
趙禾發出神經質的笑聲,口中自言自語,腳下卻一腳踩在元薑的頭上邁上石階。
隨手向後一揮衣袖,一道灰白色的半透明漣漪蕩散開來,瞬間便有十數名掙紮著準備施展神通的朝臣被斬為兩截。
隨後一步一步踏著石階向上走去。
內廷禁衛統領神情緊張地看著一步步臨近的趙禾,一團淡金色的光芒在其心臟處有節奏地閃動著。
淡金色的防禦光幕在其全力催動下已成暗金之色,閃耀出金屬一般的光澤。
此外,山鄞也將手中權杖提起,做著最後的準備。
三十三階石階在幾息之間便被趙禾踏過,緩步來到暗金色的光幕前,趙禾與山鄞近在咫尺麵麵相對。
此時說什麼都是多餘,山鄞恨恨地望著眼前之人。
心中唯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在趙禾戰敗之後沒有將其斬殺。
趙禾右手指尖湧蕩出一道如同沙礫一般的灰白色風團。
衝著山鄞微微一笑,反手一掌將風團拍在暗金色的光幕之上。
‘沙沙~~沙沙~~’
灰白色的風團同樣是趙禾在天牢中領悟到一門神通,名為‘磨滅之沙’,最擅長破除禁製。
灰白色的風沙團幾息之間便旋轉著融入暗金色的光幕,並不斷地向外擴張旋轉。
片刻之後,風沙團所在位置的光幕被消磨一空,就像一個窗口一樣露出光幕之內的景象。
內庭禁衛統領見狀明白自己構建的防禦已是無用,當即便想將其解除,怎料在那灰白色的風沙團卷動下,自己居然無法消除神通。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趙禾緩緩抬起閃動灰白光芒的右手食指透過那被磨滅的光幕缺口處向國君點去。
‘嗤——!’
一道灰白光芒如同一道閃電穿過光幕缺口射向山鄞。
早有準備的萬元薩提前一步突然撲在山鄞身前,為其抵擋此攻擊。
與此同時,山鄞右手權杖猛地在地上一頓,一圈金芒自腳下騰起,化作一道光圈將二人罩在其中。
‘噗——!’
灰白色的光芒射在金色光圈上,卻隻蕩起一絲漣漪便消散一空。
山鄞緩緩將萬元薩拉在自己身後,淡淡地道:
“山氏族人即使是死,也不會讓一個女人擋在自己身前。”
萬元薩望著山鄞,雙目之中儘是柔和的愛意,緩緩伸出顫抖的左手拉住山鄞,低聲道:
“與君相知此生足矣,何懼一死!”
此時朱雀大殿正門的石牆在一道道神通的攻擊下開始出現裂痕,趙禾知道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雖說就算殺死山鄞,其他人也未必會承認自己的國君身份。
但這一道心思此刻已成為他的執念,哪怕隻能在那王座上坐上一秒,那自己也是當過國君的人了。
何況他心中還保留著一絲奢望。
國不可一日無君!
或許當自己擊殺山鄞之後,其他人也會如當初擁護山峭一般擁立自己為國君。
為了這一點期盼,趙禾拚儘全力地釋放出一道道‘空間之刃’。
但見一道道灰白色的微光之刃線一般自光幕缺口處射入,在山鄞權杖激發的金色光圈中綻放出一點點光暈。
在此空間之刃的攻擊下,金色光圈肉眼可見地淡化,直到在數息之後崩解開來。
這一刻,山鄞與萬元薩再無一絲防禦之力暴露在趙禾眼中。
見此情景,趙禾精神一振,全力運轉血脈之力,猛地發出一道摧殘的白光。
也正在這一瞬間,趙禾耳邊突然聽到一聲‘哢嚓’的輕響,隨後眼角餘光閃過一道紅光。
下一秒,他突然發現四周的景物在天旋地轉,待旋轉停止後,趙禾突然看到一具無頭的身影正站立在自己麵前。
‘咦~這個身影怎麼這麼熟悉?
還有,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視線這麼低?’
伴隨著這一道疑問,趙禾的眼前漸漸變為黑色,其思緒也在漸漸凝滯消散。
隱隱約約中,他最後聽到了一道聲音。
“母後,萬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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