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1章 曆法(1 / 1)

符籙魔方 巡山打傘 2422 字 8天前

第841章曆法

春季的獸潮過去之後,下灣部落有近三千人死傷。

聽起來似乎很多,但如果分攤到八百個村落裡,每個村子的傷亡還不足四人。

相對過去而言,這是一件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要知道過去的下灣部落就算春季隱於洞穴之中,死傷也不會少於數十人。

此番得益於張克提供的武器,不但傷亡非常小,且收獲了大量的資源。

其中不但有各種凶猛野獸的屍體,更有不少被斬殺的妖物,甚至有很多的受傷野獸被捕獲。

無數族人為之喜笑顏開,需知野獸也是可以被馴養的。

不但可以提供肉食,覺醒了相關神通的族人更能驅使猛獸,使之成為狩獵幫手。

獸潮侵襲在過去象征著苦難與危險,即便有所收獲最終也會被部落統一收走。

如今卻不一樣了,私有製的建立,使得族人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物品。

大量野獸及妖物的屍體被出力最多的軍士拿走,可隻要是在獸潮中出過力的族人也都分配到了不少的獵物。

當下灣族人手中有了屬於自己的獵物後,交易也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我用某隻飛禽妖物的羽翼換取你的一對猛獸獠牙。

他以數張毛色鮮亮的皮毛換取我的某種猛獸肢體。

此外也有一些寶石、靈草、礦石等蘊含靈氣的物品漸漸在交易中出現。

焰紅蠶等部落高層親眼見證了交易市場的誕生,在看到其中那熙熙攘攘的族人時,也終於領悟到‘商業’對部落的發展有多麼重要了。

一年之後,焰紅蠶將張克與卜蟬予以完善的曆法公之於眾。

此界中其實也有模糊的曆法,但不夠準確,多數是根據天氣變化來判斷。

張克以冬至之日為基準,從一個回歸年後的冬至日推衍出年、月、日、時。

為此他在曆法中提出了‘天乾地支’的說法。

所謂‘天乾地支’是根據對天象的觀測而衍生出的規律。

十乾是指閼逢、旃蒙、柔兆、強圉、著雍、屠維、上章、重光、玄黓、昭陽。

十二支是指困敦、赤奮若、攝提格、單閼、執徐、大荒落、敦牂、協洽、涒灘、作噩、閹茂、大淵獻。

簡化後的天乾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而‘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則為十二地支。

十天乾和十二地支依次相配,組成六十個基本單位,兩者按固定的順序相互配合,組成了乾支紀元法。

根據此曆法,焰紅蠶將這一年定為農曆元年。

其中的‘農’字則代表著農耕時代的來臨與人們對於食物最樸素、最殷切的期盼。

公有製的廢除,文字與數算的學習,曆法的頒布、農耕體係的加強,礦石冶煉的出現,商業活動的誕生及行政體係的建立和專業軍士的組建。

種種改變推動著下灣部落飛速壯大發展。

春去秋來,時光飛逝,轉眼間三十幾年便已經過去。

農曆三十三年七月。

粟城。

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如今的粟城已非當初那般村落的模樣,一座青石構築的堅城如山矗立。

四四方方的城池比初建立之時大了三倍有餘,鱗次櫛比的石質、木質屋舍整整齊齊地分布在各條街道之上。

熙熙攘攘的人流穿梭於街市之中。

經過發展,如今‘粟城’的人口已超過二十萬,除了分布在周圍村鎮的十餘萬人,隻這城中就有五萬左右的族人在生活。

城中來往的行人隻有極少數的人還披著獸皮,多數人身上穿著的是棉麻製成的衣褲,或扛著農具或背著弓箭等武器。

每一條街道的兩側隔幾步就有一處攤點,一些攤販高聲叫賣著。

山雞野貨,玉石犀角,靈藥靈礦,麻布鐵器,應有儘有。

受到吸引的路人流連與街市之中,不時停下查看物品進行交易。

早在十年前,在張克的推動下,下灣部落鑄銅為錢發行了貨幣。

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非常的不方便,畢竟你總不能每天扛著一頭野豬或是背著大量的糧食去與人交易。

貨幣的單位分為一錢,十錢,百錢三種,規格簡單但形製極其精美。

其形狀與張克夢境中的銅錢類似,皆是外圓中方留有孔洞,方便穿繩攜帶。

正麵標注著麵額,背麵則蝕刻著貨幣的發行時間和部落名稱。

為了以作區彆,三種銅錢的顏色截然不同,以紅、白、金三色顯示,皆是五峰附近獨有的一種紅銅混雜特殊金屬製成。

鑄幣的形製與配比技術及鑄幣器械都是張克提供的。

作為此界最早發行的貨幣,銅錢不但有著特殊的意義,更承載著此界的氣運。

故此,三種銅錢煉製出來後的第一枚都被張克留存。

貨幣的誕生給族人帶來了極大的方便。

這項舉措不但使族人對部落更加認可,更是提高了部落的公信力。

一些頂盔摜甲的強壯軍士三五成群來回在街市上巡查,每當有人發生爭執或是動手時,這些軍士便會上前製止。

原本在街市中是沒有軍士巡邏的,可總有一些人認為交易存在不公而發生爭執。

最近數年,有大量的族人因為不滿交易而大打出手,部落高層商議後,便在街市中布置了軍士來維護秩序。

‘山海界’冬夏兩季很是極端,夏季極熱,冬季極冷。

此時尚處於上午,還不算太過炎熱,等日過正午之時,街麵上基本看不到人影。

‘粟城’在這三十年裡經曆了多次修繕,高達十丈的城牆全是由巨大的條石壘砌,牆頭上布設著密密麻麻的巨大弩機、

這是張克根據‘八牛弩’的樣式改製為適合此界人族使用的巨型城防武器。

而這弩機完全是由下灣部落的工匠製作出來的,除了圖紙,張克沒有提供任何助力。

由此可以看出,下灣部落的工匠對於器物的打造已達到極高的水準。

此界不是太平盛世,城牆上斑駁的血跡和各種大大小小的裂痕都充分證實了這一點。

城外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其所屬近兩百村鎮如衛星一樣圍繞在‘粟城’周邊。

下灣部落八百村落基本都是此類分布,隻不過如今村落中的人口大肆增長,有傳言說族中正準備開辟新城。

城外的田間依稀可見有人影在勞作,時不時可以聽到有歌聲和笑聲傳出。

七月的天如同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須臾之後就見空中快速集聚起了大量烏雲。

見到天氣發生變化,無數的行人紛紛向家中趕去。

烏雲集聚的異常之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整片天穹皆被翻滾的黑雲所籠罩。

在雲層中,隱隱有電光此起彼伏地閃爍著,沉悶的雷鳴之聲如秋季獸群奔馳田野。

焰灣城。

下灣五峰最高的一座山峰峰頂上,佝僂著身體的卜蟬緊皺雙眉抬首望天。

其右手拄著一根碧綠長杖,左手五指屈伸不定暗自推衍計算。

片刻後,滿臉老人斑的卜蟬才沙啞著嗓子喃喃自語。

“奇怪,此時不當出現風雨啊?”

三十年過去,下灣部落的這名智者也如燃儘的蠟燭一般,到了油儘燈枯的地步。

在他身後,兩名魁梧的族人隨侍左右,不遠處則有族人專門為卜蟬修建的宮室。

自部落壯大後,卜蟬便不再參與族中的事宜,一心一意地研究著張克送給他的一些典籍。

這些典籍中記載的都是關於天象及四時變化方麵的知識。

農曆曆法的推衍就是卜蟬與張克合力下的成果。

此時空中出現的天象變化根本不符合自然規律,卜蟬心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走!帶我下山。”

卜蟬吩咐了一聲,在兩名族人的攙扶下朝中峰走去。

年老體衰的他自然不可能像過去一樣那般快速行走,等其來到中峰洞穴入口時,恰好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自洞中走出。

正是如意居士的隨侍萬象!

卜蟬笑著朝萬象打招呼。

“萬象,又去找孩子們玩耍.”

話音未落,卜蟬就感覺有些不對。

三十年的相處總會加深彼此的了解,通過詢問,卜蟬其實已經知道萬象的年齡遠比自己要大得多。

但由於萬象的體形與相貌,加上喜歡和部落中的孩子一起玩耍,他潛意識中總是把萬象看作是一個孩子。

萬象不像張克那般深居簡出,隻在學堂中傳授知識,而是力所能及的幫助著每一個求助者。

大到滅火除患,小到幫著族人看管孩子,她都樂此不疲。

雖然其迷迷糊糊的狀態總是鬨出笑話,但還是被眾多的族人所喜愛。

此刻卜蟬在看到萬象不複平素間那迷迷糊糊的狀態,頓時察覺出異樣。

萬象抬頭看了看空中漫無邊際的烏雲,隨口道:

“元氣震蕩頻率不對,似有妖物作祟,我去看看。”

說話間就要縱身飛走,卜蟬忙問道:

“那居士可知道此事?”

萬象搖搖頭道:

“主人的功法推衍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兩年前就將洞穴徹底封禁,內外隔絕,就連我也見不到他。”

關於此事卜蟬還是清楚的,早在兩年前張克便通知過焰紅蠶等人要閉關。

好在張克這三十年來已經為學堂培養出了數萬弟子,足以推動部落的正常發展,即便他閉關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萬象說完,雙肩一搖,化作一道金紅火光縱身飛起。

看著空中遠去的那道流光,卜蟬眼中閃出一絲豔羨之色。

不論見識過此類情景多少次,他都無法抑製自己的渴望。

‘唉!要是我也能學會這等飛行之術該多好。’

將散亂的思緒收起,卜蟬沉吟了片刻轉身向城中議事廳走去。

既然如意居士閉關未出,那說不得要將此事告知焰紅蠶等人一聲了。

議事大廳位於‘焰灣城’正中。

此大廳高有三丈,呈長方形,平頂,長四十丈,寬十丈。

門口有十六根石柱矗立,三十三級白石台階打磨的光可鑒人。

這裡是焰紅蠶等部落高層商議要事的地方,部落中所有的政令皆出自這裡。

卜蟬來到議事大廳門口時,一名高大魁梧的守衛走了過來。

此守衛全身覆甲,右手持矛,左腰插著一柄短刃,背後還背著巨大的弓箭。

來到卜蟬身前後,雙手抱拳行禮。

“長老!”

卜蟬‘嗯’了一聲。

“族長在嗎?”

“族長正在與幾名首領都在。”

守衛回應了一句,卜蟬點點頭,在身後兩人的攙扶下踏上台階進入議事廳。

……

十裡不同風,百裡不同雨。

‘焰灣城’周邊雖也集聚烏雲,卻也僅次而已,可在‘粟城’附近,此時已是瓢潑大雨傾瀉如注。

所有的下灣族人儘數躲了起來。

入夏以來,這已經是第六次大規模降雨了,雖說雨勢較過去幾次要大上不少,可這並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

狂風怒卷,驟雨如蝗,天地之間一片黑暗。

急驟的雷鳴之聲如同無數巨人在暴怒呼號,一道道閃電像是雷神在揮舞長鞭,蒼穹之中隻見道道藍白光芒在迸射。

隨著時間的推移,雨勢不但沒有減弱,反倒愈演愈烈。

太急太多的雨水降下,根本無法及時分流,一些低窪的地勢很快便被淹沒。

大地上聚水成窪,又千流彙聚形成一條條沒過腳麵的水泊。

此界人族高大,若是在蔚藍界,此刻的水位足以抵達小腿位置。

下灣部落之名來自於‘水灣之地’的下遊,本就是逐河而居。

此河因河道多有彎曲,取名水灣,寬不過十餘丈,深不及兩丈,養育了河畔無數生靈。

過去的數百年間,也曾有過夏季大雨,河水雖曾暴漲,卻從來沒有為部落帶來過太大的危害。

但今日卻是不同了,下灣部落人口的急劇增長,加上農田的開墾,部落聚集地不斷地向外延伸。

如今‘粟城’有數座村落距離水灣河不過幾百丈遠。

‘穗村’就是其中之一。

村中,地麵的積水混合了泥土已成泥糊,且這渾濁的積水水位在不斷地升高。

透過門窗看到此等情形,一些反應快的族人感覺出不妙,連忙招呼起家人離開屋舍,冒著大雨向地勢較高之處走去。

此界人族常年處於險惡環境,對於危險的感觸很是靈敏。

儘管外麵大雨傾盆,但還是有眾多的村人拉家帶口地在街上奔跑。

不時可以看到有人在泥水中摔倒,以及一些家庭因家人失散後發出的急迫喊叫。

林石背上背著雙腿殘疾的父親,左手拉著隻有五歲的小妹快速在雨中奔跑。

在他的旁邊則是他的母親,也背著一個抱著一個。

‘穗村’離‘水灣河’很近,村中地勢東低西高,林石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將父母和弟弟妹妹送到村西‘雁石峰’處。

‘雁石峰’因有雁鳥在此柱上停留而得名,說是峰,其實不過隻是一根石柱,但此柱直徑超過五丈,高有十數丈,是附近地勢最高的一處地方。

雖說道路泥濘不堪,但林石行進速度極快,他覺醒了土屬性的神通,並不受濕滑路麵的影響。

‘穗村’並不大,他所在居所也離村西不遠,不大的功夫就到了目的地。

林石冒著風雨幫著家人爬上‘雁石峰’的頂部,這裡已經有四十餘人爬上來了。

林石衝其中幾人打了個招呼,卻見眾人齊齊看著一個方向發呆,並無一人理會自己。

他不由自主也順著幾人方向看去,目光所見的景象讓他一顆心不住地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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