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節真君在心中略微調整了一下說辭,他繼續道:
“比如說,有五個人組成一個小隊去做一個采藥任務,不同的靈藥需要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來采集。
缺乏快速移動能力的五個人就勢必無法統一行動,需要分開來進行。
可分開來後的隊伍還能稱之為一個隊伍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交際圈子,且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是以自我為中心的。
當自身利益與其他人的利益產生衝突時,每個人都會選擇對自己更加有利的方向考慮。
如此一來二去,即便是誌同道合的隊伍也會逐漸分崩離析,無法長存。
而且咒法師、體修、劍修、符籙師等不同傳承的修行者出行的手段各不相同。
符籙師可以折符成馬成鶴,其行進速度受到的限製較少。
咒法師也能召喚一些生物來進行快速移動。
體修及劍修就不一樣了,他們沒有千變萬化的能力。
一般來說隻能以坐騎或固定的出行工具來行動,在這一方麵受到的限製較大。
如此一來,很多修行者的行動就很難同步,這種不對等會導致一支隊伍的行進速度造成差異,也就很難形成同步調的隊伍了。
如果同是符籙師一起行動,又很難形成互補,故此修行者對隊伍的要求很強烈,卻始終無法形成,這就是其中的一個原因。
如今在修行界,基本上隻有咒法師才能組建起一些小型隊伍。
但現在這個問題已經可以說解決了大半。
本門煉製出了‘一尺盤’飛行法器,可以無視很多出行障礙前往很多過去很難抵達的區域去探險。
往往這些無人能夠輕易抵達的區域,才會誕生修行界各種珍貴的靈物及資源。
同樣的,這樣的地方一般也都蘊含著巨大的危險。
如果可以將這件法器的飛行速度提升上去,並將法器的體積增大,那麼,修行小隊的建立會自發完成。
畢竟在很多時候,有很多事情是一個人而無法做到的。
最主要的是可以提升安全度。
無論是遭遇到的自然危險,還是來自外部覬覦的窺探,一個人和多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起碼就算有人想要動手也要掂量一下有沒有能力將一支隊伍的人全部滅口而不傳出消息。”
風華真君等人不禁暗暗點頭,雲節真君思考的確實非常到位。
張克覺得雲節真君的話有些片麵,修行界一直沒有形成小隊作戰模式遠遠不止這麼簡單。
修行者是個比較自私的團體,除了雲節真君所說的這些,還有一個主要原因。
那就是信任的問題。
就如張克在此次試煉中出的題目一樣,五個人在冒險中獲得三件寶物,如何分配才能令所有人滿意才是關鍵。
解決不了信任與分配,修行者小隊就永遠無法大規模擴散開來。
但他不準備潑冷水,路要一步一步來走,有問題就慢慢進行解決,辦法總比困難多不是嗎?
而且這些元神真君都在試圖融入宗門氛圍,這是好事,故此張克既不催促也不阻止,想聽聽雲節真君還能說些甚麼。
見殿內幾百人都連連點頭,雲節真君也來了興致。
他如今的修為是‘三花境’,但年齡已經超過一千五百歲了。
一生之經曆可以寫出一部自傳,而在他一路修行的過程中,也記錄了無數的想法與推衍。
可因為他是一名散修,始終沒有能力將自己的抱負展現。
在他剛成就元神之時,還曾想過建立一家宗門,但隻有準備行動時,才發現自己的想法是何等的可笑。
沒有絲毫背景的他,竟然找不到一處可供建立山門的靈脈之地。
折騰了上百年,也隻是收了數十名弟子加以培養,可就因為這些弟子,他都差點與中州的一些宗門鬨翻。
如今的蔚藍界,幾乎所有的人族都在宗門籠罩之下,沒有誰是石頭縫中蹦出來的,招收弟子就意味著搶奪其它宗門的資源。
幾番波折之後,雲節真君也有些心灰意懶,準備就守著自己弟子修行。
唯一的期望也隻是將自己一生所學能夠傳承下去。
數十年前修行界在虛空與蟲族的戰爭,雲節真君都沒有接到調遣指令。
雖然讓他僥幸沒有踏入那血肉磨盤一般的戰場,卻也意味著他的實力根本不被人重視。
這件事對雲節真君的打擊很大,數年前,他的一名弟子遊曆歸來後向他述說了蓬萊九郡的繁華。
雲節真君本就在中州過的很不愜意,在聽聞‘先天一氣南宗’有意對外招收弟子。
他索性便帶著弟子來投奔,由於他前來之時恰好遇到南宗遷移,便在那個時候與李金虎、風華真君等人一道加入了一氣南宗。
等對宗門有所了解後,他發現這一家宗門內的風氣極正,並無打壓他們這些新加入的投奔者,也就開始試著融入其中。
剛剛在殿內聽到風華真君挑起的話頭,心中積壓了上千年的各種想法再也壓製不住,所以在張克詢問時,他第一個站了出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雲節真君感覺心中一股鬱鬱之氣被儘數排出,再看到其他人讚同的目光時,就連心境都有所提升。
“咳咳!”
輕咳兩聲,雲節真君繼續道:
“根據我多年的戰鬥經驗,我認為一支小型隊伍的人數應該在五人至十人之間為最佳。
一支隊伍能不能持續下去,首先最重要的一點是人員不會頻繁受到損傷。
而這就要求隊伍中至少擁有一名強大的防禦者,他不但自身防禦出眾,能夠在最危險的時候頂在最前方,還要擁有護持其他隊員的能力。
比如說體修,他們就能做到這一點。
其次,還需要一名擅長輔助的人員,能夠解除詛咒、蠱毒、治愈傷勢以及增強小隊其他人員持續戰鬥的能力。
比如說符籙師。
除了二者之外,還需要有足夠的打擊能力,咒法師等一些擅長攻擊類法術的傳承者皆能勝任。
此外還需要一名斥候類修行者,打探消息,探路尋蹤,掌握主動就靠他了。
除了以上四類修行者,有機會的情況下還需要配備一名擅長突破的人員。
此類人員必須要有強大的破局能力,能夠在戰鬥膠著或不利的情況下扭轉戰局。
我覺得劍修這一脈動修行者就是為了強勢突破而誕生的。
不過蛇無頭不行,在這五人中可以選出一名隊長來指揮。
所以,五名修行者組成的小隊應該是比較合理的,當然,若是允許的話,還可以根據自身的情況增加一些其他人員。”
‘???’
張克略微有些驚詫地看著雲節真君。
這家夥該不會也擁有某些特殊的記憶吧?
這種熟悉的小隊組成讓他瞬間回憶起夢境中通宵達旦做的一些事情。
對於加入宗門的元神真君,‘先天一氣南宗’自然不會輕忽,每個人都裡裡外外調查過。
可從雲節真君的過往來看,怎麼看都不覺得他有何特異之處。
若這些都隻是雲節真君自己的想法,那就隻能說大道殊途而同歸了。
風華真君等人也不禁互相輕聲交談起來,雲節真君的話確實給了眾人很大的觸動。
張克忍不住問道:
“雲節師弟,這些想法都是你一人琢磨出來的嗎?”
雲節真君頷首道:
“嗯,成就元神之前,我在先天境和金丹境滯留了很長的時間,在一次次的合作冒險中,我慢慢總結出了一些經驗。
隻不過這一套東西是否真的適合修行界,還需要通過實踐來證實。”
正在這時,殿內金丹真人中站起一人。
“掌門,弟子有些不同的見解,不知可講否?”
站起之人劍眉星目,玉樹臨風,正是許青枝的得意弟子鬱風瞳。
看到是他,張克不禁感到有些頭疼。
鬱風瞳彆看外表風姿俊秀清雅,實則這是一個戰鬥狂人。
且性子之執拗與張克也有的一拚,因為其實力極其強大,張克故意將他派遣到戒律院曆練。
為的就是讓他熟悉戒律院的規則流程,將來好執掌戒律院。
要知道在張克的眼裡,戒律院、捕風台可都是很重要的機構,除了最親近的人根本不讓其他人染指。
碧落如今就是‘捕風台’的掌令,苑金婷也在其中曆練。
當初許青枝曾經向張克建議過一件事。
‘捕風台’掌管宗門戒律,不但有著為數眾多的弟子,還掌控著‘護法神’這一體係的力量。
其實力太過強大,要予以限製,但張克卻沒有同意。
同時隨著宗門的不斷擴大,宗門門人弟子的數量也會大為增長。
而‘戒律院’是對內的一柄利刃,在張克的規劃中,日後也會不斷壯大。
可鬱風瞳隻在‘戒律院’待了三年便不乾了,他認為對弟子們進行懲罰沒有趣味。
最可笑的是他認為‘戒律院’這個名字沒有‘捕風台’來的好聽,直接找到張克的頭上,要求去‘捕風台’做事。
張克自然不會將門中兩員大將集中到一起,雖然這樣可以增強‘捕風台’的力量,可‘戒律院’這裡就難免會實力大減。
可任憑張克如何勸說,鬱風瞳都鐵了心要去‘捕風台’,就連許青枝出麵勸解都毫無作用。
正當張克決定以門規強令其待在‘戒律院’時,鬱風瞳爆出了一句話改變了張克的想法。
“我看上苑金婷了,我要與她結成道侶,為了她不被彆人搶走,所以我要去‘捕風台’。”
這不可思議的理由令張克與許青枝都驚呆了,思來想去也不好阻止人家追老婆,隻能無奈地同意。
但是當這件事被苑金婷知曉後,這名素來冷靜的弟子一下子瘋了。
提著劍追殺了鬱風瞳足足半年時間。
若非鬱風瞳實力強大,還真不一定能在苑金婷的手裡落好。
之後儘管苑金婷百般解釋自己與鬱風瞳沒有關係,可張克與許青枝卻是不信,反倒好言相勸了許久。
自此以後,‘捕風台’算是熱鬨了,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弄的雞飛狗跳再沒有寧日。
此刻張克見到鬱風瞳站起,就知道這家夥又要鬨幺蛾子。
揉了揉眉頭,歎息著道:
“說說你的看法!”
鬱風瞳無視自己師父許青枝瞪大的眼睛,直接了當地道:
“弟子以為雲節師叔的話有些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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