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起死回生
“噗通—!”
數名弟子麵無血色地癱倒在地。
到了此刻,又有誰還能不清楚張克話中的用意。
白石真人臉色青白交加很是難看。
當局者迷!
這幾年來,他的身邊到處都是阿諛奉承,溜須拍馬之輩,就連他自己都飄飄然地被編織在這張夢幻之網中。
但是當張克此刻突然將這張網撕開,這幾年自己身邊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在腦中一閃而過後,白石真人才恍然從泡沫般的迷幻中驚醒。
‘原來自己竟然一直被他人算計而不自知。’
刹那間,白石真人的臉紅如血,滾燙的火似乎要燒起來,羞憤與愧疚占據了他全部的身心。
此刻,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張克,也不敢抬頭去看許青枝,更加不敢去看那些一直支持著自己的同門。
萬念俱灰之下,白石真人低著頭顫聲道:
“掌門,是弟子.是弟子利欲熏心犯下此不可饒恕的錯誤.竟險些將宗門基業毀於一旦。
思及弟子這幾年來的所做出的事情,唯有一死方能贖罪。
也希望借此警示同門今後不再犯下與弟子同樣的錯誤,望掌門成全!”
他開始說話之時,語氣尚有幾分顫抖,可等說到後來,心情已徹底平靜下來。
堅定的語氣顯示他已做好殞身的準備。
殿中其他弟子心頭儘皆大震。
張克麵色冷肅地看著白石真人,凝聲道:
“在進來之前,我曾派人調查過。
雖說這幾年來你處處針對青枝,但除了與‘合歡教’巫山真君有所勾連外,實際上並未接受過任何實質性的好處,也沒有出賣宗門的利益與秘密。
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雖然你擾亂了宗門秩序,但罪不至死。
按照宗門戒律,最多麵壁兩百年即可消除罪行。
伱知道我出身宗門捕風台,最重律法規矩,即便對你不滿也不會故意針對於你。
生命隻有一次,一時衝動做下的決定或許將再沒有機會彌補。
但如果你真要一心求死,我也不會阻攔,所以,我給你一個收回剛才所說之話的機會。”
白石真人沉默了片刻,堅定地開口道: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出的事負責,既然做錯了就要受到懲罰。
若非掌門回來的及時,或許弟子已釀成大錯。
弟子願一死贖罪,請掌門成全!”
說完,雙手合攏胸前端端正正地施了一禮。
白石真人心神有些恍惚,如此虔誠的行禮,上一次好像還是入門之時。
張克盯著白石真人,肅容問道:
“白石,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白石真人點點頭,平靜地道:
“弟子心意已決!”
張克白森森的雙眼一眯,正要說話,許青枝忽地轉身麵對張克開口道:
“掌門!弟子有話要說。”
“講!”
許青枝微微吸了口氣道:
“掌門可還記得,您曾經說過‘任何人的意誌不能淩駕於宗門戒律之上’這樣的話。”
張克頷首道:“不錯!”
許青枝接著道:
“白石師叔此番所犯罪行不輕.”
赤發真人聞聽此言不由得怒視了許青枝一眼,這家夥是要將師兄往死裡逼啊!
卻聽許青枝話頭一轉道:
“既然宗門戒律任何人不得違抗。
那按照宗門戒律,勾連外人禍亂宗門但未造成巨大損害且有心悔改者,當處六十年至兩百年幽禁。
白石師叔身為宗門弟子也當遵照執行,他沒有權利對自己的行為自行作出懲戒。
望掌門按照宗門戒律行事。”
赤發真人等眾多同門漸漸從許青枝的話語中品出一絲不同的意味。
他忙上前一步道:
“許掌門言之有理,宗門戒律任何人不得違抗,白石師兄也不得例外,他沒有自隕的權利。
請掌門按照宗門律法責罰於他!”
“是啊!此例萬不可開,否則日後其他同門必定以此例否定宗門戒律,請掌門按律治罪!”
“同意!請掌門下令!”
“請掌門下令!”
“.”
殿中幾乎所有的弟子都借助戒律開口向張克求情。
沒有人願意看到白石真人隕落在這裡,這其中倒並非皆出自公心。
一些稟性正直的弟子認為許青枝的話很有道理,戒律就是規矩,不可輕易改變。
而有的人則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才出言附和。
如果連白石真人這種沒有背叛宗門的人都需要殞身謝罪。
那自己這些確實做出出賣宗門利益的人豈非一個都活不了。
苑金婷見大殿之內再次變的混亂,忽地低喝一聲道:
“肅靜!”
清亮冷肅的聲音如玉磬發出的響聲回蕩在大殿各處。
與之前不同令出無風不同,這次隻是一瞬間,殿內兩百多金丹真人已聞聲不語,大殿恢複了寂靜。
張克微眯雙眼看著許青枝道:
“青枝,白石如此對你,你還為他求情?
在你當初初掌宗門之時,我便告訴過你一個道理。
義不掌財,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善不為官!
要知道你今天可以為他求情,將來就無法阻擋其他人的請求。
作為執掌宗門大權的人,此刻可不是發揚風格的時候。”
許青枝搖頭道:
“弟子並非是為白石師叔求情,隻是宗門戒律為上,任何人都要遵照執行”
略作停頓,鼓起勇氣咬著牙道:
“即便您是掌門,也沒有權利同意白石師叔的請求。”
“噝——!”
殿內兩百多弟子不禁微微吸氣。
許青枝好大的膽子,張克在宗門內那可令小兒止啼的可怕名聲可不是捧出來的。
“嗬嗬嗬!你所說也不無道理。”
張克輕輕笑了兩聲,凝聲道:
“白石!”
白石真人低聲道:
“弟子在!”
張克慢條斯理地道:
“之前你曾出言指責青枝三十年不出淩霄殿,對宗門大小事情全憑自身喜好處理。
可知她為何會這樣?”
“弟子不知。”
“好,我就為你解釋一下。”
張克隨口說道:
“青枝身為宗門代掌門,每日都要處理大小事件無數。
如果她有個閃失,宗門之內乃至蓬萊九郡必將出現極大的混亂。
在無數心懷不軌之人的窺探下,青枝她根本不敢離開淩霄殿半步。
就像囚犯一樣,被困鎖在這方圓數十丈之內三十年時間。”
白石真人心頭劇烈一震,心情越發的複雜。
“想一想吧,若是讓你三十年困鎖一地,每日處理著繁複無趣的事情。
在你與好友相聚歡笑之時,她在這裡獨自一人為宗門的發展熬乾了心血。
當你欣賞紅日初生蛋美景時,她一睜眼就要解決一千兩百萬百姓的日常需要。
可當你酣然入夢之際,她還在秉燭為明天的諸多雜事做出布局與謀劃。
除此之外,還需要平衡爾等諸多弟子造成的混亂與外部覬覦。
捫心自問一下,換了你能不能做到。
你總說為宗門殫精竭慮做事,我倒想問一下,你究竟都做出過什麼成就?
難道就是那‘英雄碑’的十六幅畫麵嗎?
青枝為宗門付出了這麼多。
難道你們都瞎了、聾了,就一點都看不到、聽不見嗎?”
聲若雷霆,震蕩在在場每個弟子的耳中。
張克本隻是輕聲說著,可越說心中的火氣越壓不下去,到了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咆哮著喊出來。
元神真君獨有的威壓隨著他的心意儘情釋放,如將要傾倒的山嶽一樣壓在殿內兩百多人的心裡。
眾多弟子感覺心頭壓抑,有些喘不過氣,一些心中有鬼的弟子更是嚇得魂不附體。
“可即便她受到了這麼多的委屈,還是願意幫你求情,甚至不惜出言頂撞於我。
白石……”
張克看著白石真人一字一句地道:
“白石,你是不是欠她一聲道歉?”
白石真人無言以對,滿腔滿腦的羞愧令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正正麵對許青枝一躬到地,高聲道:
“許掌門,白石知錯,對不住了!”
口中說著,忽地運轉法力在右手處凝結出一柄三尺靈光短刃,猛地反手在自己脖頸處就是一斬。
“噗—!”
白石真人的頭顱徑自從脖子上掉到了石階之上。
脖腔處鮮血直噴出三尺多高,片刻後,其無頭身軀才向後倒在地上。
“哎呀!不好!”
“不!白石不可!”
在白石真人手中聚斂靈光之時,赤發等人便察覺出不妙,驚叫一聲,十數人猛地衝了出來。
可白石真人心有死誌,出手之時毫無一絲猶豫,等赤發等人衝到近前時,白石真人的頭顱都已掉到了地上。
赤發真人顫抖著雙手扶著白石真人無頭的身體,任憑鮮血噴濺一身,陷入巨大的悲慟之中。
張克右手指尖隱晦地閃過一道微光彈出,化作一張淡不可見的光膜覆到白石真人的身上。
“啊!白石師兄,你為何這麼傻,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即便有罪,也罪不至死啊!”
“不公!不公平啊”
“對!此事掌門處理不公,我等不服。”
“不服!不服!”
白石真人死的太過慘烈,一眾弟子不有生出兔死狐悲之感,同仇敵愾之下儘皆大聲在殿中叫嚷起來。
“哼——!”
就在眾人聒噪之時,一聲冷哼如一柄利刃刺入在場所有人腦中。
所有人心頭一寒,漸漸地閉上了嘴。
張克猛地自掌門正座上站起,一步一步邁下台階,邊走邊怒聲喝道:
“不公?
哪裡不公了?”
張克白森森的雙眼射出尺許長的白芒,冷冷注視著眼前的所有人。
聲如雷霆質問道:
“是誰在向宗門逼宮?
是誰勾連外人迫害同門?
是誰擾亂了宗門內部的團結?
又是誰為了這區區代掌門之位,罔顧一千兩百萬百姓的生存於不顧?
說——!”
最後一聲斷喝猶如一道炸雷炸響在大殿之中。
許青枝有些呆滯地看著白石真人的屍體發呆。
她萬萬沒有想到張克居然真的就任憑白石真人自隕於大殿之上。
白石真人天賦卓絕,此時的境界已達龍虎合一,是宗門接下來最有可能晉階元神真君的人。
即便他有些許過錯,也不該就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去啊。
本以為張克隻是想敲山震虎,對白石真人震懾一番,順便一下整肅宗門風氣。
卻不想他竟然真的眼睜睜看著白石真人隕落當場。
此刻,不知為何,明明張克是為自己出頭,但她的心裡還是泛出了一股寒意。
‘如此無情無義的宗門真的值得自己為其付出嗎?’
這不單單是她一人的想法,其實此刻在大殿之內的這數百人幾乎都是這樣想的。
但結果卻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
他們此刻的叫囂與不忿,何嘗不是在掩蓋自己心中的慌亂與恐懼。
白石真人已死,那下一個又將是誰?
赤發真人顫抖著雙手將白石真人的頭顱安放在其脖頸處,看著其閉目安詳的樣子心中很是難受。
白石真人其實對宗門權勢毫不在意,他喜歡的隻是推衍術法,喜歡閒雲野鶴一般都生活。
是自己鼓動他去爭奪代掌門之位,才導致引來今天的殺身之禍。
赤發真人對許青枝沒有意見,但他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
不止一次被其他宗門的一些好友恥笑‘南宗’無人,竟然讓一個女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加上近些年來‘巡海部’的實力日益強大,心態也不由膨脹了許多。
在一些彆有用心之人的蠱惑下,他便推著白石真人去爭奪那代掌門之位。
可這個結果卻是他萬萬承受不起的。
片刻後,赤發真人起身站起,麵對走到近前的張克,語氣平和地道:
“請問掌門剛才能否來得及救助白石師兄?”
張克點點頭道:
“來得及!”
赤發真人下垂的雙手緊緊地攥到了一起,泛白的骨節可以看出此刻他複雜的心情。
“既然師兄罪不至死,那掌門為何見死不救?”
張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誰都知道我救的了他,可我若當真出手,又豈能知道白石究竟是真有死誌還是故意作態。”
赤發真人心情激蕩如潮,忍不住咬緊了牙齒,一個個字眼從口中蹦出。
“如此說來,掌門隻是向看看師兄真正的心意便眼睜睜看著他自隕嗎?”
張克歎息了一聲道:
“正是!”
此話一出,殿中兩百多弟子儘皆露出憤懣之色。
隻為了自己心中的一個答案就可如此冷漠地看著同門喪命眼前。
‘嘿嘿!掌門還真如傳說中的一樣冷血無情啊!’
不止一人在心中生出了此等念頭。
赤發真人深深吸了口氣,神態從容地道:
“掌門!白石師兄爭奪代掌門之位是弟子的主意,不想今日卻害了師兄。
大錯在我,弟子也願與師兄一同以命贖罪,請掌門成全!”
張克麵無表情地看了赤發一眼,淡淡地道:
“想死可以,等落實了爾等罪責,真若犯下死罪,想活也活不了。
莫要在此惺惺作態,白石的死既是你造成的,你死不足惜!”
赤發真人神情一滯,肅立一旁不再開口。
張克站在眾多金丹弟子身前,雙目在眾人麵上掃了一圈。
“還有誰自認有罪或是認為我處事不公,有意見的都可以站出來。”
在場眾多弟子相互間看了幾眼,在一片窸窸窣窣的走動中,五十餘人站到了張克麵前。
每個人都雙目直視著張克,絲毫看不出過去的尊敬與尊重。
張克環視一圈,問道:
“還有誰?”
殿中鴉雀無聲,再無一人站出,但每個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了極其冷漠的神色。
站在張克身後的苑金婷與許青枝也都露出意味難明的神色。
見再無人站出,張克收回目光,冷然斷喝道:
“護法何在!”
淩霄殿九層四周牆壁上的甲士圖紋一一亮起。
下一秒,上百金甲神將從牆壁上一躍而出,齊齊乾淨利落地抱拳躬身行禮。
“護法在此!”
張克伸手一指麵前那未曾站出的一百多人,凜然喝道:
“全部拿下!”
“喏!”
上百金甲神將閃動身形,各自取出禁法鐐銬將那一百多金丹弟子儘數鎖拿。
所有的弟子都被驚呆了,可看著麵色冷肅的張克,沒有一個人敢於反抗。
赤發真人也愣住了。
‘難道不該是抓自己這一乾人嗎?’
‘怎麼把其他的人都抓起來了?’
等那一百多弟子被拿下後,張克才道:
“宗門此次受外敵滲透嚴重,有不少的弟子背叛了宗門。
為了方便捕風台調查,暫時且委屈大家一下。
待水落石出之時,自會還大家一個清白!”
隨後轉頭看向赤發等人,接著道:
“爾等也未必便是清白的,不過既然肯自行認錯,日後清算之時自可減少幾分罪責。”
說完便不再理會他人,直接蹲在了白石真人的身前。
處理這些事情已耽擱了不少時間,雖然憑借自身‘轉輪王’的權柄暫時鎖住白石真人的魂魄,可時間長了恐怕會留下隱患。
反手從魔方中取出一方灰色氣息的符紋盒打開。
一朵蒼白色的巴掌大小花顯露在一盞由死氣凝結的花盆之中。
其根如骨骼一般節節分明,三片好像幼兒手掌一樣的青色葉片呈三角狀簇擁著一朵白花。
三十六片花瓣如牡丹一樣層疊卷曲,而在花蕊中心蜷縮著一個豆大的嬰孩。
【還魂草】
一種隻生長於陰冥死氣之中的仙草。
如果是剛死之人,隻要在其魂魄未散之時,將此仙草服下,將可人從死亡中拉回來。
這還是張克從白骨平原偶然間得到的。
此物極其珍貴,即便如今張克已成為白骨平原之主,手中依然隻有這一朵【還魂草】。
他為何敢於任憑白石真人自隕當場,憑借的就是這件起死回生的寶物。
但此物使用極其苛刻,需要身體完整且非壽元耗儘之人才能起效。
張克將【還魂草】放在一邊。
先是將白石真人的身體擺正,緊接著又將其頭顱嚴絲合縫地與脖腔對正。
好在白石真人之前斷首時刀鋒極其鋒利,整齊的切麵能夠完好對上。
心念一動,一千零二十四根‘神念探針’自眉心出迸出,如一蓬微光融入白石真人脖子上的傷口處。
一道道白金色的符紋在‘神念探針’的引動下凝結成線將白石真人傷口處的血管、經絡骨骼等儘數接合在一起。
這可是一項細活,若非張克有‘神念探針’在,絕對無法完成這個操作。
等將白石真人的身體縫合在一起,張克微微鬆了口氣。
‘自殺就自殺好了,何必把腦袋砍下來,這縫合太費勁了。
嘿嘿,想不到今日還客串了一把聊齋換頭的戲碼,有趣,有趣!’
之後又取出三盞油燈放在白石真人的頭頂與雙肩處點燃。
殿中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看著張克的動作,隱隱猜出他在救白石真人。
可是,白石真人的頭都被砍下來了啊,難道死人也能救活?
就算是神仙也做不到吧?
此刻,在場所有人的心裡既忐忑不安又滿懷好奇。
儘皆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張克的動作。
待三盞油燈點燃,張克盤坐在白石真人身旁。
略做調息後,張克雙手伸出在虛空勾動幾下,左手在白石真人頭頂油燈處一抹而過,一點火苗被他引到之間。
與此同時,右手大拇指與小拇指在白石真人雙肩油燈處各自點了一下,兩點火苗同樣引到指尖。
緊接著雙手合攏屈伸掐動手印,三點橘紅火苗在十指間如精靈般跳動。
赤發真人伸長脖子瞪大眼睛出神地看著眼前略顯詭異的一幕。
其他弟子包括金甲神將也都皆是同樣的表情,無人發出一絲響聲。
赤發真人雙眼隨著張克指尖火苗的跳動移動,隻覺張克的十指甚是靈動,就像有著獨立的生命與思想。
看了幾眼,赤發真人不禁眨了眨眼,實在是看的太眼花繚亂了。
可等他再次看向張克指尖時,卻忽地發現了一樁異處。
‘咦?怎麼出現了四點火苗?’
之前他看的真切,張克分明是從三盞油燈中各自抹出一點火苗的。
等他定神默數之時,赫然發現那火苗不是四點而是五點。
‘怪事?’
他有些不信邪,因為張克的動作雖然靈動美妙,卻從未見他將火苗分離出一絲半縷。
當他再一次默數時,神氣的一幕出現了,火苗已由五點變為六點。
出於修行者對知識的本能積累,赤發真人凝神看向張克的手法。
他有種感覺,張克的這套手印恐怕非同一般。
雙眼左右掃視了一下,見不少同門皆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來沒有哪個是傻子啊!
赤發真人暗自搖頭,剛剛還一個個對張克滿懷介意的樣子,隻是轉瞬間便都拋之腦後了。
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如果張克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那他當然可以用死亡來看清一個人。
可當他真正將視線投入到張克的手印動作中時,沒過幾秒,便感到心情煩悶,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赤發真人有所領悟,這等知識還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
當即轉過頭不再觀看張克的動作,而是看向地上躺著的白石真人。
又過了十數秒,大殿之中忽地傳出來隱隱約約的嗚鳴之聲,就像是有冤魂在大殿內哭泣與哀嚎。
赤發真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張克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雙手快速屈伸彈動掐訣引動幽冥之力,等十指指尖皆有一點火苗閃動時。
左手輪指彈出三點火苗點在白石真人的眉心、心臟、丹田之上。
三魂歸位!
緊接著左手其餘兩點火苗抖手飛出,同一時刻右手也飛出五點火苗,總共七點火苗在空中聚攏成一個玄奧無比的圖案陷入白石真人胸口。
七魄定身!
這還不算完,隨後張克右手食中二指在死氣花盞燈【還魂草】根部一掐。
三十六片蒼白色的花瓣同時自根莖之上脫落。
張克左手一引,諸多花瓣無風飛起貼在白石真人的眉心處,再次凝結成一朵層層疊疊的花朵形狀。
同時,張克右手二指夾著【還魂草】直接點向白石真人的眉心。
剛剛靠近白石真人的眉心,根莖上豆大花蕊處那孤零零的蜷縮嬰孩忽地舒展開來,像是伸了個懶腰的樣子。
下一秒,
那豆大嬰孩便散化成一縷紅色靈光,融入到白石真人的眉心之中。
“呼——!”
在這一瞬間,白石真人身上的十點橘紅色火苗陡然變作碧綠之色。
“呼~呼~呼~!”
碧綠的火苗無風自動,不斷地膨脹收縮,想心臟一般有規律地閃動著。
而後一點一點融入到白石真人的體內。
張克盤膝坐地恢複精神,閉目默默掐指計算時間。
七秒之後,張克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
右手食中二指並攏,一點充滿生機的綠光陡然在指尖出現。
隻見張克駢指一點綠光點中白石真人的眉心,口中高聲斷喝:
“魂兮來兮!
三魂歸位,七魄定身!
白石,還不速速醒來更待何時!”
“呼——!”
大殿之內突然刮起一股陰風,打著旋衝到白石真人麵前,猛然化作一道微弱的氣流貫入其鼻中。
所有人包括張克都目不轉睛地看著白石真人。
片刻後
白石真人塌陷的胸口忽地向上鼓動了一下,然後緩緩下陷,緊接著又隆起,又下陷
又過了數秒,白石真人的身體突然繃直,口鼻之間傳來巨大的吸氣聲。
“噝~~~!”
像是要將天地間的空氣都納入身體,這一下呼吸竟然持續了近三十秒。
等呼吸止住,其繃直的身體也由僵硬變得鬆軟。
“呼~~~!”
隨著一口氣吐出,白石真人的雙眼緩緩睜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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