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你好,白佑安
這一刻,白佑安就像天道的孩子,這個極度寵溺孩子的父親,變著法地哄著孩子開心。
薑中澤快要瘋了,這一生都沒遇到過這麼詭異的事情。
當再一次剛剛爬起就毫無征兆地摔倒後,薑中澤徹底憤怒了。
他索性不再爬起,趴在地上拚命地用手捶地,每一下都用儘了全力,一絲絲血跡從地上上顯現。
口中大聲地咆哮著。
“為什麼?”
“天道至公,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不服!我不服!”
“我沒做過錯事,憑什麼讓個傻子來羞辱我!”
“啊——!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
堂堂洞天境元神真君居然說出這等像小孩子訴苦一樣的話,張克好懸沒笑出聲來。
白佑安被薑中澤瘋狂的舉動嚇了一大跳,先是向後退了兩步,隨後又邁步向前。
走到薑中澤的身旁,以腳尖將他翻過來。
偏頭看了看薑中澤,提鼻子嗅了嗅,白佑安抬起右手的‘降魔杵’,叫道:
“你太臭了,要到下邊洗洗!”
說著,右手猛地輝下!
薑中澤沒有再試圖反抗,他明白自己及宗門所有的謀算已全部落空。
作為對這方天地造成損害的罪魁禍首,這古怪的幽魂或許就是天道生出清除自己的人吧。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此刻,他仰麵躺在地上,看著打向自己頭顱的‘降魔杵’,腦中想的不再是宗門,不再是自己,而是另外的一個人。
陽朔真君。
‘生死無常宗’核心觀點便是‘人有生死,物有無常’。
生命無常,世事無常,所有一切都不會永恒。
生命會變化,會終止,所有的一切都會變,不會永久保持,這就是無常。
他們認為人生始終不會得到圓滿,因為殘缺才是生活,因為不完美才是人生。
也因此緣故,這一宗門的修行者都有些偏執,他們會隨著自己的心意肆意妄為。
陽朔真君所修行的核心功法名‘因意入竅迷神法’。
想要修行此法,需在七情六欲,十丈紅塵中磨礪自身。
‘生死無常宗’曆來修行此法的修行者幾乎最終都迷失在此法之中。
陽朔真君資質不是很好,如果按部就班的修行恐怕連真人都無法成就。
於是在先天境時毅然轉修了‘因意入竅迷神法’這一宗門內無人敢修煉的功法。
為的就是此法能夠快速修行,幾乎不受資質的影響。
而想要修行這一門功法,首先要在‘七情六欲’中選擇一種作為無常變化的竅點。
這其中的‘因意,入竅,迷神’三個詞可不單單隻是說著玩的。
陽朔真君一番思索後,選擇了色欲作為切入點。
他也知道此法極其凶險,一個不慎就會徹底沉淪在欲望當中。
於是陽朔真君取了個巧,他以‘封穴截脈’之法阻斷了自身的欲望源頭。
在修習路上從一個參與者變為旁觀者,自然不會沉淪其中。
自此之後,陽朔真君短短四百年便成就了元神,更在八百年後成為洞天真君。
但是,取巧終究不是正途,當其修行有成準備解除‘封穴截脈’之術時,才發現自己某方麵的能力不行了。
陽朔真君大為恐慌,為了解決這一辦法,他特意娶了‘合歡教’的水月真君作為妻子。
就是冀希望於‘合歡教’對於陰陽調和上的強大能力。
可惜由於‘封穴截脈’幾乎伴隨陽朔真君一生修行。
導致他的男性能力從根源上被廢掉了,連‘水月真君’也沒有辦法解決。
後來為了掩蓋自己的無能,陽朔真君又娶了二十六名妻妾來做掩飾。
殊不知這隻是他敏感、脆弱神經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其實又有誰會在意一名元神真君的私生活。
在修行界中,孤家寡人才是修行者的常態。
眾人當中,陽朔真君的心情是最複雜的。
對薑中澤,他恨之入骨。
他對眾人說出的每一句話皆發自肺腑,所流出的每一滴血淚也都源於內心中真實的情感。
恨不能啖其肉、飲其血、抽其筋、挫骨揚灰!
同時也因為背叛,陽朔真君把更多的精神期盼寄托在宗門身上,他渴望宗門的保護與慰藉。
如果今天不是因為張克的舉動危及到宗門,陽朔真君絕對會與薑中澤一拚到死。
借助‘染綠’道法兩次削掉了薑中澤頂上三花,這相當於殺死薑中澤兩次。
一次斬斷心中執念,一次維護自身尊嚴。
而在最後的關頭,陽朔真君對宗門的愛終究壓過了心中對薑中澤的恨。
因此,當薑中澤第三次出現的時候,陽朔真君以‘生死無常宗’獨特的暗語告訴薑中澤自己的打算。
‘自爆’
他不知道薑中澤會不會相信自己,可他就是這樣決然而又果斷地衝了過去。
而薑中澤也不負他的期望,被殺兩次還相信了他,與他做出一次完美的配合,將張克、黑白無常儘皆困住。
當其時,殿中的所有人都被騙到了。
陽朔真君與薑中澤妙到毫巔的一次配合,使得張克、黑白無常皆中計陷入絕境。
如果不是‘混元傘’的強大防禦,‘方尖碑’的緩衝加上張克強大的肉身,三者其下抵禦住了陽朔真君的自爆,或許二人的計劃真的能夠成功。
此刻,薑中澤萬念俱灰,腦中走馬燈似的快速閃過自己這一生的種種經曆。
有渴望、有期盼、有愛情、有背叛、有希望,也有絕望。
最終出現在他腦海裡的,卻是陽朔真君自爆前最後的一句話。
“薑中澤!我恨你!”
‘唉——!’
薑中澤自心底歎息了一聲。
自己這一生做過的最大錯事就是傷害了陽朔真君,可惜卻沒有機會償還了。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眼中‘降魔杵’由小變大,由遠而近,薑中澤閉上了眼睛。
“啪——!”
陰陽殿中,六個元氣節點內無窮無儘的元氣如潮水般向外噴湧。
濃鬱元氣凝聚的金紫兩色元氣之海蕩漾著,大多數的元氣彙聚在紫色漩渦之中卷入轉輪塔。
剩餘的元氣則彙入殿中各處顯化的符紋、法陣之中。
在薑中澤隕落的一瞬間,黑白無常在【鎮獄印】即將破碎之時以【黃泉水】洗煉了印璽中薑中澤的氣息。
看著黑白無常歡天喜地樣子,張克微微一笑。
白佑安站在薑中澤隕落的位置,提著鼻子聞了聞後,滿意地道:
“嗯!總算不臭了!”
轉頭看到張克,細小的眼睛一亮,快步朝張克跑來。
看著白佑安提著‘降魔杵’衝向自己,張克臉上的笑容凝滯了。
張克通過之前與白佑安的接觸,明白他已經將自己忘記了。
現在對於白佑安來說,自己就是一個陌生人。
可他那蠻不講理的運氣實在太逆天了,此時見他朝自己衝來,張克心中豈能不怕。
尤其是他手中還有一件可以擊殺生靈本源的至寶。
張克指尖閃爍一絲靈光,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不料白佑安來到張克麵前,提著鼻子嗅了嗅道:
“真好聞,伱不是臭的。”
白佑安抬手撓了撓頭,嘟囔著道:
“奇怪,奇怪,你的味道好熟悉,安安好像在哪裡見過你。”
張克心頭一動,想起昔日在沱城西亂葬崗祭拜白佑安時,自己以心中白佑安的形象折疊了一個紙人,還將其‘點化’。
難道眼前的白佑安就是當初的那個紙人嗎?
折疊紙人時,張克心中隻有白佑安和其母生死相依那觸動人心的一幕。
若是這樣的話,就怪不得他會忘記自己了。
張克沒準備將關於白佑安的一切告訴眼前的這個白胖子。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也許,失去一切記憶的白佑安會更加快樂吧。
張克雙眼一閉一睜,泉水般清澈的眼睛看向白佑安。
“我叫張克,你叫什麼?”
白佑安看著張克的樣子發出一聲驚歎。
“哇!你的眼睛會變耶,好漂亮啊!
我叫白佑安,保佑的佑,平安的安!”
張克臉上展開一絲笑容,溫和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白胖子。
這是自己今生見過最善良的一個人,他寄托著張克心中對‘善’的堅持與憧憬。
“你好,白佑安!”
“嗬嗬嗬,你也好,張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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