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金陵,天黑的特彆早。
申時末的時候,天就開始漸漸黑了。
香檀與香卉坐在正屋客堂裡,等著宮人送飯過來,瞧見香蘭過來,連忙起了身。
“睡醒了?好些了沒?”
“蘭姐姐。”
香蘭沒理香卉,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朝香檀道:“好些了,香檀姐姐我有話跟你說。”
話音落下,香卉微微一愣,而後臉色就沉了下來,然後就露了一副委屈的神色。
香檀也愣住了,因為香蘭這話,明顯是要避著香卉,而她們姐妹十多年,從未出現過這種狀況。
香檀轉眸朝香卉看了一眼,瞧見她委屈的神色,皺了皺眉朝香蘭道:“我們是姐妹,有什麼話還是當麵說的好,免得姐妹之間起了間隙。”
香蘭現在看見香卉那委屈巴巴的樣子就來氣,冷哼了一聲正要說話,便見香卉咬了咬唇,委屈的看著香檀道:“沒關係的檀姐姐,蘭姐姐肯定是有什麼貼己的話要同你說,我去外間等一會兒便是。”
說完這話,她轉身便要走,香檀一把拉住了她:“走什麼走?外間起風了,天又冷,萬一凍著了怎麼辦?”
香卉小心翼翼的覷了香蘭一眼,一臉為難:“可蘭姐姐她……”
香檀轉眸看相香蘭,開口道:“你今天是怎麼了?咱們都是姐妹,曾經也說過,不管發生何事不能同旁人家的丫鬟一般爭寵算計,咱們要當一輩子姐妹的。”
香蘭聞言冷笑:“那也要看旁人是不是把咱們當姐妹。”
此言一出,香檀頓時皺了眉:“你這話是何意?”
香蘭已經煩了,世子不會在金陵留多久,若是香檀再不醒悟,回到平陽之後,又隻有一個香卉在她身邊,還不知道會被騙成什麼樣子!
她深深吸了口氣,乾脆將話說明了:“就是如你所想的那般,我們將她當成親妹妹,可她卻利用咱們對她的感情,將咱們當成傻子!”
“檀姐姐,你仔細想想,咱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的小心思?是不是她總是在那兒說,嫁人與不嫁人,小姐將來出嫁之後,咱們該怎麼辦才有的?!”
香卉聞言眸色微閃,而後眼眶就紅了,哽咽著道:“蘭姐姐你今兒個是怎麼了?怎的這般說我?”
香檀有些懵了,看了看憤怒的香蘭,又看了看哽咽的香蘭,一時有些無錯。
“哭哭哭!就知道哭!”
香蘭憤怒的看相香卉,怒聲道:“你一天天遇到什麼事兒都哭,擺出一副受傷的樣子,利用我們的心疼去做事!”
“你突然半夜哭的慘烈,隻有香怡睡的死才沒聽見。我和香檀半夜爬起來安慰你,得知你喜歡的是世子,每每有見世子的事兒一開始都避著你,免得你有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可轉頭你就哭哭啼啼,說咱們忌諱你,早知道就不說了,弄的我們為了表示沒有忌諱,那些事兒都交給你去辦!”
“世子聰慧,雖從未說過,但他能看不出來麼?世子憐香惜玉的毛病是怎麼來的,旁人不知道你心裡沒數麼?從那之後,我們幾個有誰在世子麵前有過臉?你若真將我們當成姐妹,早就識趣的避嫌了,又豈會利用姐妹之情,將我們一起拖下水?”
“你是真的喜歡世子麼?你就是貪圖富貴,想要搏一搏罷了!反正出事兒了,都是咱們讓你去的,沒出事兒若世子真讓你勾了去,你就賺了!”
其實香蘭並不笨,雖然知曉香卉多少是有意在博取她們的同情,但因著十多年的姐妹之情,她不願意將香卉往最壞的地方想。
可很多事情是經不起細想的,從前埋下的疑慮,這會兒再想起來,處處皆是破綻!
香卉委屈的哭出聲來:“蘭姐姐,你就是這麼想我的麼?原來我在蘭姐姐眼裡,竟然是這種人!”
香檀有些傻眼,看了看哭成淚人的香卉,又看了看一臉怒色的香蘭,沉了臉:“香蘭,我知曉你今兒個受了委屈,但怎麼著你也不能這樣說香卉,這麼多年的姐妹,你怎能將她想的如此不堪?”
香蘭看著她一臉責怪的模樣,忽然就理解了楚煙為何會做那樣的決定。
她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看著香檀嘗試做著最後的努力:“我沒有故意冤枉她!你好好想想,這幾年她是不是……”
“夠了!”
香檀冷聲打斷了她的話,皺眉道:“香蘭,你今天受了委屈我不同你計較,但你若再不控製自己的情緒,胡言亂語的話,就不要怪我用大姐的身份責怪你了!”
聽的這話,香蘭頓時湧上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她看了看香檀,又看了看香卉,自嘲一笑:“沒有什麼大姐了,香檀,我最後再提醒你一句,遠離你身邊的這個人,好好將心思都放在小姐身上,否則,你會後悔的……”
說完這話,她再也沒停留,徑直轉身離去,回了自己的屋,關上了門。
聽得關門聲,香卉委屈的哭出聲來,看著香檀淒楚的道:“檀姐姐,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蘭姐姐會突然那般想我?”
香檀也很茫然,實在想不到理由,也隻能安慰她道:“她定是心情不好,明兒個清醒過來,就好了。待會兒飯菜來了,我給她送過去,再好好勸勸。”
香卉聞言神色微動,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還是我給蘭姐姐送過去吧,我想跟她好好談談。”
香檀想了想,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兩人必然有什麼誤會,也許說開便好了,於是點了點頭道:“也好。”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楚煙下午去見了譚皇後,一直陪著聊天,直到李胤尋了過去,這才離開。
楚煙與李胤一道用飯,外間知曉她回來的尚月和春蘭,一直等候在外間,想要麵見她。
春蘭如今已經恢複了本名阮春雪,她的父兄也跟著一道來了江南,如今一個在文大夫的醫院裡做了賬房先生,一個專門負責采買藥材。
按理來說,他們是父子二人,一個管帳一個采買,是很危險的事情,但文大夫相信二人的品行,特意勸說之後才定下的。
楚煙心疼香怡站在一旁伺候了一天,特意讓她回去休息用飯換香蘭過來。
香怡確實有些累了,來到院子前正要進去,一旁大樹上卻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我覺得,你最好現在彆回去的好。”
香怡抬眸看去,就見簡一正躺在樹杈上,翹著二郎腿,嘴裡叼著一根樹枝,偏頭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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