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無用，楚煙自然沒有再當壞人，淡淡開口道：“起來吧，坐下說話。”
餘黛抬眸看了平陽王妃一眼，見她沒有異議，這才咬牙起了身，她也沒表示出，任何不適來，儘量如常的走到一旁坐下，乖巧的將手放在膝頭，等著問話。
楚煙開口道：“我有一事不明，平陽王府沒有門第觀念，隻要我大哥喜歡，他大可將你迎娶進門，為何你偏偏要當個外室？”
餘黛垂著眼眸，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因為奴家心中清楚，世子對奴家並無半點男女之情。”
“你確實心中有數。”
楚煙淡淡道：“但你還是要他用外室的身份養著你，你覺得這對他而言，對平陽王府而言，不是一種玷汙麼？”
聽得這話，餘黛握著帕子的手一緊，抬眸朝楚軒看了一眼，開口道：“郡主誤會了，奴家並非世子養的外室，而隻是暫時借住在此罷了。”
平陽王妃聞言一時沒忍住，皺眉道：“可這宅子，他親口所言是贈給了你，而且這院子裡的丫鬟下人，也都是他所出吧？”
餘黛聞言抬眸看她，張了張口卻沒有解釋，而是朝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將我收好的盒子拿來。”
丫鬟應了一聲是，轉身出去了。
餘黛這才朝平陽王妃和楚軒開口道：“世子可能誤會了奴家的意思，奴家與世子乃是雲泥之彆，又豈會有玷汙世子的想法，隻不過因著當初奴家被世子贖身之後回到家中，父兄又要將奴家賣給旁人做妾室，世子這才想了這個法子，絕了他們的念頭。”
“畢竟父兄貪得無厭，隻是給銀子，或者說兩句威脅的話，根本無法絕了他們的念頭，世子便主動說了外室之事，這才有了如今的局麵。”
楚煙聞言看向楚軒：“是你主動提出來的？”
楚軒悶悶的嗯了一聲：“是。她父兄都是混不吝的，我若是做主讓她嫁給旁人，也隻會給對方帶來麻煩，所以就想了這麼個主意。”
楚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餘黛，皺眉道：“但你們有沒有想過，直接將人接入王府呢？哪怕是個丫鬟的身份，她父兄也不敢惹事吧？再者，平陽單身的將士那般多，將她許配給一個將士，他父兄也惹不起。”
楚軒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委屈的道：“我問過，他們都嫌棄她妓子出身，隻願給她妾室之位，正妻是不行的。”
楚煙皺了皺眉：“難道不是因為你們太過奢望了麼？將領不行，還有士兵呢？你護著些，也不是不可以！”
楚軒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餘黛先一步開了口：“郡主有所不知，奴家不能生育，所以……將領和士兵，奴家都是配不上的，再者父兄貪得無厭，若是談婚論嫁必然會索要錢財。”
不能生育……
這話一出，楚煙就沒話了。
她看了餘黛一眼，閉了嘴。
平陽王妃有些著急，朝她擠眉弄眼：你說話呀！這人不能砸在你哥手裡啊！
楚煙無辜的看著她：在想主意呢！彆急！
平陽王妃無奈的收回目光，朝楚軒瞪了一眼：都是你這混小子惹的事！
楚軒往角落站了站，隻恨不得有個隱身術才好。
屋內一片沉默，過了片刻，取東西的丫鬟匆匆抱了個小木盒走了進來，將木盒交給了餘黛。
餘黛抱起木盒，抬腳朝楚軒走了過去。
楚軒想躲，但已經退無可退，隻能硬著頭皮看著她來到麵前。
餘黛朝他笑了笑，將木盒放在一旁的木幾上打開，從裡間取了兩張契約來，柔聲開口道：“這是房契和地契，世子當初同情奴家的遭遇，將宅子贈給了奴家。但奴家怎麼能因為世子心善，便平白接受這麼貴重之禮？”
“所以第二日，奴家便將地契和房契都改成了世子的名字，在官府備了案，如今還給世子。”
“你……”
楚軒看著麵前的地契和房契，沒有伸手：“給了你的……”
餘黛笑了笑，將兩張契約塞到他手中，又從木盒裡取出去一遝紙來：“這是下人的賣身契，奴家也悉數還給世子。除此之外還有您給奴家的銀子，奴家沒有動過，這些日子所有的開銷，均是奴家當初在樓裡攢的。”
楚軒這回說什麼都不肯接，直接將手背到了身後，看著她道：“給了你的，便是你的！豈有收回的道理！”
餘黛溫柔的笑了笑，看著他柔聲道：“世子雖出身王府，卻半點沒有世家子弟的傲氣，您攢點月例不容易，往後需要照顧的人還有很多，無需在奴家身上花費這般多的銀子。”
“能與世子相遇相識，已經是奴家的運氣，您將奴家從樓裡贖了出來，給了奴家自由身，便已經是大恩大德，這些東西奴家是萬萬不能再受了。世子……”
楚軒看著她，愣愣的應了一聲：“嗯。”
餘黛笑了笑，柔聲道：“世子的銀子，應該留著存著，將來尋一門好親事，用在世子妃身上，那是您對她的疼愛。叨擾世子這麼久，給世子惹了這麼多麻煩，還驚動了王妃與郡主，奴家很是歉疚。”
“奴家會離開平陽，世子便當從未見過奴家，外室之言往後可切莫再說了，就當奴家從未出現過忘了奴家吧，若有來生，奴家希望能夠生在尋常人家，成為一個能讓世子心動的女子。”
說完這話，她將東西放回木盒，將木盒往他身上一放。
在楚軒下意識接住木盒之後，她後退一步，朝他恭敬的行了一禮，溫柔的笑了笑，而後站起身來，轉身朝平陽王妃與楚煙行禮道：“奴家知曉王妃與郡主都是心善之人，今日絕非懷有惡意前來。”
“是奴家給世子和王妃還有郡主添麻煩了，行李奴家一早就收拾好，馬車也聯絡妥當，早在王妃與郡主前來之前，就已經在後門候著了。奴家隻是想同王妃和郡主說清楚，也順道同世子道個彆，這才留到了此刻。”
“誤會已經解開，奴家就不多留了，世子郡主王妃，您一家都是心善之人，奴家不管身處何處，都會記得這番恩情，願您一家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說完這話，她又行了一禮，轉眸朝楚軒溫柔的笑了笑，抬腳朝外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平陽王妃的心沉到了穀底。
完了，徹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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