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聞言皺了眉：“可良太妃不是說過，已經查過韓家並沒有什麼異常麼？”
“沒有異常才是最大的異常。”
楚煙開口道：“想要查韓家，其實也很簡單，隻需要從幾個關鍵人物入手。第一，便是收韓太妃入教坊的人，第二，教韓太妃舞藝的人，第三，告知韓家可送女兒入教坊的人。這三個人之中，必然與背後之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順藤摸瓜，肯定能夠摸出來。但時間太短了，真要查也隻會打草驚蛇，我甚至懷疑，玉瑤是背後之人，特意拋出來的，就是為了保全韓家。”
楊嬤嬤皺眉道：“不對啊，若非玉瑤之事，我們也不會想到韓家有異。”
楚煙聞言搖了搖頭：“不是哦，韓家在兵變時，以密道為要挾，讓李胤和左正一允了不少好處，提出的樁樁件件，都是要將韓家立成百年世家的樣子。失敗之後，這才有了韓太妃在馬車上，說了玉瑤之事。”
“那小姐打算怎麼辦？”
楊嬤嬤開口問道：“難道就這麼不管了麼？”
“管肯定要管，但不是現在。”
楚煙打了個哈欠：“事有輕重緩急，一件一件來吧。”
見她有些困倦，楊嬤嬤便也收了話頭，隻開口道：“奴婢去備水，小姐沐浴之後便早些歇著吧，明兒個還要去羅府，陛下產業的事兒還沒處理完，眼看著距離南下隻有十多日了，事情真是多到沒完！”
楚煙笑著勸道：“嬤嬤稍安勿躁，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一件事兒處理一件便是。哦對了，倘若有人要來打聽我是否有熱毒，以及上次是否假孕的事兒，嬤嬤如實回答便是。”
楊嬤嬤聞言皺了眉：“小姐還真打算傳出自己不能有孕的風聲？”
楚煙點了點頭：“能不能有孕，這事兒誰說了都不算，對我而言無傷大雅，反而會將一些有野心的給釣出來。至於名聲，也無妨的。”
聽得這話，楊嬤嬤頓時笑了：“說的也是，陛下失憶完全不記得小姐，可不到一天，自己就又翻牆找來了，這個事兒，比什麼定心丸都有用！再者說了，就憑小姐的身份樣貌才情，求娶的人多了去了，招婿也不是不行！”
楚煙笑著點頭：“嬤嬤說的是。”
還沒沐浴完，玉瑤那邊大夫就已經看完了，在屋外等了許久，直到她收拾妥當，這才低頭垂眸進了屋內：“小人見過郡主。”
“大夫免禮。”
楚煙開口道：“玉姑娘的身子可有異樣？她現在懷著龍子，可容不得半點閃失。”
大夫聞言微微一愣，有些欲言又止。
楚煙見狀開口問道：“怎麼了？大夫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大夫看了她一眼，沒有說玉瑤的事兒，而是恭聲道：“小人的醫術乃是家傳，二十歲那年便隨著父親來到寧王府，如今已經有二十餘載。小人的大兒子娶的是方管家的大女兒，去年也開始給府上各主子問診了。”
楚煙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訴她，他是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而且接下來的話，應該不是一個大夫該說的。
既然如此，楚煙便直言了：“大夫可是發現了什麼異樣之處？”
大夫微微點了點頭：“脈象確實是有孕之相，而且日子也對的上。若是心中無疑，便隻會覺得這是一普通的孕婦之脈罷了，但心中存疑，就會發現一些細微差彆之處，比如，脈象之中，生機不足。”
“生機不足？”
楚煙皺了眉：“這是何意？”
大夫皺了皺眉，一時尋不到合適的解釋：“就好比一棵樹，看上去枝葉繁盛，生機勃勃，但若細探，就會發現脈絡已經供給不足。不是根壞了，就是枝葉汲取了太多的養分。”
楚煙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說，她這是拿底子去供養這一胎？”
大夫皺了皺眉：“小人也不敢確定，但小人可以向郡主舉薦一個人，他雖是男子，卻專看女子之症，在這方麵，即便是曾經的葉院首也不能及。而且此人郡主也認識。”
楚煙聞言頓時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華仁堂的文大夫？”
“正是他。”
大夫開口道：“他雖然也姓文，卻與文家沒有半點關係，郡主大可放心。”
文大夫，便是當初李胤尋來冒充平陽王府的人，也是那會兒楚煙佯裝有孕，為她遮掩的那位。
嚴格說起來，他也是李胤的人。
楚煙自然相信他與文妃無關，畢竟若真的有關，她當初佯裝有孕又小產，他早就將她出賣了。
楚煙沉吟片刻道：“想要將文大夫安排到玉瑤身邊，也不是不行，隻是需要一個由頭，待會兒要委屈大夫片刻了。”
玉瑤躺在小榻上，愜意的閉著眼休息，等著過會兒吃豆腐腦。
楚煙派給她的丫鬟，顯然是個沒腦子的，三言兩語就被她套了話，比如之前給她診脈的大夫去了楚煙那兒。
玉瑤在心頭輕嗤了一聲，不以為然。
去就去唄，又能如何呢？
她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實打實的，任誰都瞧不出破綻來。彆說一個大夫，就是十個百個，都不頂用！
眼下擺在楚煙麵前的，就隻有兩條路，要麼就認了這個孩子，要麼就流了這個孩子。
不管哪一條，最終她都會栽贓到楚煙到身上去的。
她要讓她，即便與李胤成婚，也彆想安穩的活著！更彆想什麼琴瑟和鳴！
她要讓她，身敗名裂鬱鬱而終！
紅玉姐姐，你的仇，我定會替你報的！
就在這時，外間突然傳來了嘈雜聲。
玉瑤立刻睜開眼，朝外間看了一眼，轉眸朝身旁丫鬟道：“你去外間看看，發生了何事這般喧嘩。”
丫鬟聞言看了她一眼，應了一聲是，轉身出了門。
沒過一會兒，丫鬟便回來了，開口稟道：“回姑娘的話，是郡主在訓斥大夫，說他無能，連姑娘到底有何處不適都看不出來。”
能看出來就奇怪了。
玉瑤輕嗤了一聲：“就這個？”
丫鬟點了點頭：“郡主還說，明兒個給姑娘換一個大夫來，往後就住在王府，專門伺候姑娘。”
聽得這話，玉瑤冷笑了一聲：“她還真是費心了。”
話音剛落，外間突然響起了通報聲：“陛下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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