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路道旁的一處小茶鋪內。
有些破舊的四方桌,上麵擺著破舊的大碗茶,平陽王妃坐在左正一的右手,平陽王坐在左正一的對麵。
他冷哼一聲,端起茶碗猛飲了一大口,嘭的一下放下茶碗,冷聲道:“現在茶也喝了,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左正一放下茶盞,看著他道:“王爺還是一如既往的直來直往,既然如此,我也不同王爺繞圈子了。今日迫不得已用了那樣的手段,請王爺與王妃來,其實目的就隻有一個,希望京城的事兒,平陽不要插手。”
平陽王聽得這話,頓時冷笑了一聲:“插手了又如何?”
話音一落,一個巴掌就呼到了他的腦袋上,平陽王妃瞪著他道:“你想清楚了再說話!”
平陽王被拍的腦袋一點,他揉了揉後腦勺,輕咳了一聲,看著左正一道:“京城的破事兒,本王本也不想參與!但你也該知道,沒有先皇與當今陛下,就沒有平陽王,更沒有如今沿海一帶的安居樂業。”
“無論是身為臣子,還是知遇之恩,提攜之恩,本王都不可能坐視不理。”
“知遇之恩,提攜之恩?”
左正一聞言輕嗤了一聲:“你如今的地位,是你在戰場上廝殺拚搏出來的,是一個個敵軍將士的人頭換來的。你以為的提攜之恩,不過是不得不提攜,換成任何一個人,也會如此。”
“知遇之恩,更是無稽之談,你若不曾立下赫赫戰功,他談何知遇?”
平陽王聞言皺了眉:“歪理邪說!”
話音剛落,一巴掌又呼到了他的後腦勺上。
平陽王捂著後腦勺,有些委屈的看著平陽王妃:“我又說錯什麼了?”
平陽王妃氣的閉了眼,都不想看他:“這時候你抬什麼杠?!他說沒道理麼?知遇之恩,提攜之恩,在送煙兒來京城的時候,便已經還完了!聽聽他的理由,彆忘了,煙兒還在他手裡!”
左正一聞言挑了挑眉:“傳言平陽王妃乃是平陽軍師,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好說!”
平陽王妃看著他,開口道:“你擄走了煙兒,便是占了先機,有什麼條件,不妨儘管提,我們能做到,自然會照辦。”
左正一聞言輕歎了口氣:“要求我已經提過,京城之事,平陽不要插手。兩位應該已經知道,我要做的,是複辟姬氏王朝。邊疆有七成是我的人,京城也有六成是我的人,我唯一擔心的,便是平陽。”
平陽王妃皺了眉:“所以,讓煙兒來京城,是你的手筆?”
“對。”
左正一看著他們道:“崇明帝寧死,也不願讓邊疆將士回援京城,因為即便姬氏王朝覆滅,這天下仍舊是大漢的天下,可一旦邊疆將士回援,便有可能是外族入侵。那是他的遺誌,我們自然不能違背。”
平陽王聞言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你居然還懂什麼叫……”
平陽王妃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閉上了嘴。
平陽王妃看向左正一道:“我們確實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等大誌和底線。”
左正一笑了笑:“姬氏一族,一直都有底線。實不相瞞,我將郡主喚到京城來,本是想撮合她與陳呁,但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半路多出一個李胤來。既然聯姻不成,那我們便就事論事。”
平陽王妃深深皺了眉:“說出你的條件。”
左正一沒有直接開口,而是淡淡道:“二位知曉,姬氏王朝是如何覆滅的麼?”
平陽王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按捺下性子道:“你說,長話短說!”
左正一點了點頭,將李氏是如何辜負興風作浪,欺上瞞下,吞沒災銀,四處散播謠言,利用道家學說,給崇明帝扣上昏君的帽子,一步步蠶食朝權,最後顛覆姬氏王朝的事情說了。
在聽到崇明帝,下令邊疆戰士不得回援之後,平陽王與平陽王妃都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平陽王才開口道:“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有!”
左正一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人捧著一個精致的小箱子走了過來。
他打開箱子,將裡間的一個冊子,小心翼翼的取出,放到了平陽王夫婦麵前:“這是當年戶部放銀賑災的記錄,何時撥的銀子,又撥了多少,國庫還剩下多少,皆有記錄和印章。”
然後,他又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封保存完好的聖旨來:“這是當初命各地開倉放糧的,以及任命李海為欽差的聖旨。”
再然後,他又取出一本冊子來:“這是崇明帝的起居錄。”
他一件件取出,每一樣東西,都記錄的清清楚楚。
百餘年的物件,被保存的很是完好,甚至還有當年快馬傳信去邊疆,命邊疆不得回援的詔書。
那是崇明帝,身為帝王發出了最後一道旨意。
平陽王與平陽王妃輕輕的一一翻看著,越看越是沉默。
待到看完,平陽王沉聲道:“崇明帝是腦子被驢踢了麼?!自己一個勁的忙,都不睜開眼睛看看外間麼?!”
平陽王妃皺眉道:“所以你做的一切,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左正一點了點頭:“你們不是好奇,為何過了幾代,那些人依舊效忠姬氏麼?因為這是所有人的信念,一代傳一代,隻要信念不滅,姬氏終有一日,會為崇明帝正名!”
說到這兒,他喉頭滾動了下,頓了頓才啞聲開口道:“我們不能讓這樣一個明君,被汙蔑釘在恥辱柱上,不能讓李氏,篡改曆史,將那樣一個明君汙蔑成暴君昏君!即便崇明帝已死,也該為他正名!”
平陽王妃沉聲道:“你做的事……”
左正一笑了笑,很是坦然的道:“事成之後,我會一死以謝天下。”
聽得這話,平陽王與平陽王妃都沒有再開口,隻沉默著,將桌上這些保存了百年之物,小心的遞還給他。
左正一一邊小心翼翼的收拾著東西,一邊垂眸沉聲開口道:“複辟,本就是一條血路,平陽不插手,若姬氏有幸能成,便與平陽分江而治。天下本就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們且看姬氏治下的王朝,是何等模樣,再決定是否歸攏不遲。”
平陽王默了默,開口道:“煙兒呢?”
左正一正要答話,隻見一人匆匆而來,有些焦急的躬身稟道:“主子,少主被太子給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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