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答應了霍德常的請求便和老馬匆匆離開了十方門,前往玄庭道宮。
毫無意外,他見到了張之維。
“時也命也,師父的那盞魂燈熄滅時,我們這些做弟子的就知道他老人家已經仙逝了,不過還是多謝陳小哥前來報喪。”
張之維拱手道。
道法自然,師父的死他固然傷心,但人總得向前看。
其實玄庭道宮弟子們在得知張老道死訊時,雖有悲色,但除了一些小道童哭得稀裡嘩啦外,倒也沒有成年道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道法自然,生老病死,出家人早看透了。
“那你們玄庭道宮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陳勝問道,旋即又補充一句,“要是不方便的話,也可不用透露。”
“沒什麼不方便的。”
張之維擺手,看了看天時,點頭道:“這時候剛好,人睡得正香,陳小哥,你隨我來吧。”
說著,他往兜裡揣了把細香,又拿起了一把鋤頭。
陳勝:???
乾什麼,這個時候要去耕田是不是有點晚了?
不過他倒是很好奇張之維葫蘆裡賣得什麼藥,沒有多說什麼,跟在其身後。
很快,張之維便來到了玄庭道宮後山的陵園,這裡葬著不少道宮弟子,曆任宮主也在此沉眠。
難不成這就是張道長留下的後手?
陳勝有些納悶。
在他的感知中,這些就是普通的墳,墳裡埋著棺材,棺材裡躺著屍骨,有的墳什麼也沒埋,想來隻是個衣冠塚,畢竟肯定有道門弟子下山執行任務出了意外,屍骨難尋,所以便立衣冠塚,似張丹丘犧牲在魔窟中,屍骨帶不回來,也隻能立衣冠塚。
張之維到了陵園,挨個挨個給這些墳上根細香,嘴裡念念有詞。
“諸位長輩,師兄師弟,張之維在此打擾了。”
陳勝:……
三更半夜來上香,還帶著鋤頭,你丫不會打算刨墳吧?
然後果真如陳勝所料,張之維來到中央那一座大墳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三柱香,沒有用術法,而是用火折子點的,在這陵園點香還賣弄術法,是對死者的大不敬,是絕對不允許的。
陳煒感知到了這座墳墓碑上刻著的字。
玄庭道宮第三十六代天師張玄之墓。
墳地下沒有棺材,是個衣冠塚。
嗯,不對,張玄不是上古時期末將青銅門帶出空間裂縫,幸存下來的超品之一嗎,最後在玄庭道宮壽終正寢了啊,他的墳墓怎麼可能是衣冠塚呢?
難道是雷音寺的慈舟記錯了?
陳勝心中有些納悶。
慈舟在講述上古秘辛時,玄庭道宮通過魔功研究出奇門遁甲,當時的帶頭人就是這張玄。
所以張玄怎麼可能會屍骨無存呢?
結合張之維如此怪異舉動,陳勝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師祖,徒孫我多有得罪了。”
張之維對著墓碑告罪一聲,然後朝手心吐了兩口唾沫,抄起鋤頭就開挖,邊挖還邊唱起了歌。
“老君曰:大道無情,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手持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顯威靈……”
隨著歌聲響起,墓碑前那三根香飄出的煙居然筆直往上。
陳勝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起來。
靠,咋還唱起來了呢,你這可是在刨墳啊!
好在,陵園地處偏僻,道宮人也不會隨意用感知探查這裡,對沉眠於此地的逝者不敬,不然張之維這麼唱,非得把人給招來。
陳勝就這麼站在一旁,聽著張之維唱著歌,一鋤又一鋤地刨著。
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他聽完了清淨經、八神咒,靈官咒等道門經典的神咒,聽得都快睡著了。
神咒高深是高深,但把它們編成歌的作曲者一定不是什麼神人,因為這調子全都一樣的,連著聽了小半個時辰,是個人都犯困!
好在張之維終於將墳裡的東西挖了出來,是一個黑陶大甕,口小肚大,和普通人家用來裝水的水甕差不多。
隻是陳勝的感知根本看不穿這大甕,還是張之維上手敲了敲,方才聽到那清脆的“邦邦”聲。
“師祖,得罪了。”
張之維朝著這大甕拱了拱手,旋即將其托舉起來,朝著陳勝道:“走吧陳小哥,一會兒人來了看我在這挖祖師爺的墳可不好。”
“那你還唱歌。”
陳勝調侃道。
“嗐……師父是這麼說的。”
張之維輕輕拍了拍這大甕道:“要用歌聲來喚醒沉睡的祖師爺。”
“所以這裡大甕裡裝著的真是你們道宮第三十六代天師,且前輩還活著?”
陳勝語氣難掩震驚。
如果這大甕裡麵的張玄真還活著的話,那最起碼得有上萬歲了!
張之維也知道陳勝在震驚什麼,笑道:“一開始貧道從師父口中得知這位祖師爺還活著的時候,也是震驚不已,師父說了,這是道門奇門遁甲當中的睡夢地仙甕,運轉大夢不覺術,睡於這甕中可使修行之人之壽命延長千倍,與仙人一般壽長,但卻不得自由,需埋於土中吸收地氣,被稱之為地仙甕。”
“延長千倍壽命,真是有夠誇張的。”
陳勝感慨道。
看來慈舟所說雷音寺曾與玄庭道宮有過交易,從奇門遁甲術當中獲得啟發方才發明了琥珀密封法,這借鑒的術就是睡夢地仙甕吧?
不過琥珀密封法隻能延長百倍,比地仙甕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張之維擺手道:“誇張是誇張,但是不得自由,且門檻比較高,二品境以上才能修得,若不是特殊情況,我道門修行者是不會使用這等禁術的。”
很顯然,這位第三十六代天師張玄就是張之維口中的特殊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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