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也在此時。
隨著一聲聲巨響傳來,沉寂了片刻的地麵再次劇烈地晃動了起來,幅度之強,遠勝先前十倍,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縫瞬間蔓延開來,無儘陰森邪惡的氣息自其中彌漫而上而來,似要將場間的一切儘數吞噬!
顧寒隻覺得身體一冷,竟有種被詛咒之力浸染的趨勢!
心中一凜,一副暗銀色的鎧甲已是覆蓋在了身上,將那些詛咒之力隔絕了大半,他頓時覺得好受了許多。
“此甲果真神異!”
夏清源驚歎,當年他第一次見到青木時,也曾研究過這副鎧甲,隻不過那時候他發現這鎧甲除了防禦超強之外,並無這種抵擋詛咒之力的功效。
一旁。
青木悶哼一聲,大手一揮,樹冠之上,僅餘下不多的綠意中,又是飛出了一點,落在了顧寒和棠棠身上。
直到此刻。
顧寒才終於看到了那地縫之中,到底是什麼了。
人!
密密麻麻全是人,幾乎一眼看不到邊!
“前輩,他們是……”
“太一門人。”
青木輕輕喘了口氣,語氣有些嘶啞疲憊。
“太一門人?”
顧寒心裡一沉,下意識道:“前輩,當年太一門,到底有多少人被詛咒所影響?”
沉默了一瞬,青木沉痛道:“十萬。”
十萬!
顧寒心裡猛地一跳。
他突然有點擔心汙道人的那張符到底能不能消滅這些東西了,畢竟這些冥仆的數量之多,實在遠超他的想象,而且……正主根本沒現身!
正想著。
似感應到幾人的目光,那些散發著無儘腐朽邪惡之氣的冥仆,竟是齊齊睜開了雙眼,眼眶中早已沒了眼珠,隻有大量的烏黑色的血液不斷流淌而下,與此同時,那斷壁殘垣之中,碎石滾落不斷,一道道身影踉踉蹌蹌站了起來,竟也是冥仆!
無一例外的。
那些冥仆身後,俱是連著一根幽黑的藤蔓,將他們死死困在了原地。
藤蔓很眼熟。
顧寒也終於明白青木之前所說的鎮壓是什麼意思了。
而看到青木和棠棠的刹那,那些冥仆扭曲的麵容之上,全都出現了一抹掙紮和痛苦之意,還隱隱有一抹哀求之意,縱然化作了冥仆,可他們依舊保留著自己的記憶,隻是身不由己罷了。
“他們在求死。”
“可我做不到!”
青木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裡帶著一絲悲哀,“我曾經試過,哪怕是將他們的肉身和神魂都碾碎,可沒用多久,他們……還會再次複原回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徹底抹除那詛咒之源,可惜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辦不到……”
“哼!”
突然間,一道怒哼傳來,而聲音的來源,赫然是那些裂縫深處。
刹那間。
一股遠超之前十倍的邪惡陰冷之意蔓延而來,而那些冥仆身體一顫,臉上的痛苦和掙紮瞬間消失,轉而被一抹狂熱所取代,掙紮著朝幾人衝了過來。
頓時。
青木身上的壓力又大了許多。
他以自身的根係將這些冥仆困在地下不知道多少年了,縱然他身為世界之樹的分支,有辦法暫時保持意識的純淨,可無時無刻的接觸下,他的本體,已經有九成以上被詛咒之力徹底浸染了。
到了此刻。
已是難以為繼了。
“道友。”
他看向夏清源,“稍後我會用最後的力量施展一道神通,將太一門的遺址挪移到他處,他若現身阻止,還望你幫我暫時抵擋一二。”
“放心便是。”
夏清源點點頭。
對顧寒所說的朋友,符,他們誰也沒信,畢竟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了一些。
“你也該走了。”
青木又看了顧寒一眼,歎道:“你做的已經夠多了,至於棠棠……我會想辦法讓她的心願實現的。”
此刻。
棠棠站在顧寒身旁,身形比之前還要渙散了不少,像是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隻不過。
縱然膽子很小,可她還是努力地睜大眼睛在那如潮水一般的冥仆中不斷尋找,尋找那兩個他最想見的人。
此時聽到青木的話。
她身體輕輕一顫,突然緊緊抱住了顧寒,小腦袋埋在顧寒身上,聲音有些含糊不清,“謝謝你,大哥哥。”
不待顧寒開口。
她突然鬆手退至一旁,強顏歡笑,晃了晃小手,“大哥哥,再見了……”
這次。
她沒再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顧寒突然覺得心裡有點堵。
哢嚓哢嚓!
也在此時,在那詛咒之力的加成下,十萬冥仆中,有不少都掙脫了藤蔓的束縛,朝著四人飛撲而來!
“走!”
青木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再不走,就來不及……恩?你這是做什麼?”
話剛說了一半。
卻見顧寒突然上前兩步,麵無表情地看著那些飛撲而來的冥仆,直接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紙,紙質很普通,上麵畫的符文也和民間那些普通的驅邪符文沒什麼區彆。
“小子!”
“你瘋了!”
“你不會真以為這破玩意有用吧?”
夏清源氣得直搖頭,動作有點大,差點又把腦袋晃下來。
“這符都畫歪了……”
呼的一聲,沒等他把話說完,那符紙竟是無風自燃,一縷拇指大小的火焰不斷向上蔓延,火焰雖然很渺小,也很不起眼,可場間的那些陰冷的詛咒之力卻是奈何不了它分毫,燃燒得很穩定。
隨著符紙燃燒。
那些掙脫了束縛,衝在了最前麵的冥仆身形一滯,身上竟是同時冒起了大量的黑煙!
不過眨眼的功夫。
他們的神魂,身體,以及那伴隨了他們不知道多少萬年的詛咒之力便被焚燒一空,一道道虛影出現在場間,身形有些模糊,隻是依舊能看到他們臉上帶著一絲解脫和感激之意。
“這……”
夏清源直接楞在當場,一臉的匪夷所思。
讓他這個第一步的大修都殺不死的冥仆,就這麼輕輕鬆鬆給一張符紙燒掉了?
這符……真是正經符?
與此同時。
隨著符紙不斷燃燒。
場間的虛影也是越來越多,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有了數千,而無一例外的,這些虛影俱是對著顧寒行了一禮,而後又是對著青木和棠棠行禮,做完此事後,他們的身形越發模糊,直至最後,徹底隨風消散而去。
前一禮,是感謝,後一禮,是告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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