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的直覺很敏銳，肥波和黃九有了警覺後，我的神識才感知到山中的情況。
山頂的峰腳下，有無數骷髏頭宛若洪流，正鋪天蓋地的滾來。
那無數顆頭顱骨在滾動中發出驚悚的簌簌聲，擦碰之下，幽幽鱗火四處飄飛。
場麵如同修羅地獄。
七殺眸光一冷，顯化劍體後繞著我們飛行，形成了一道劍幕，把我們護在中間。
然而滾滾而來的骷髏頭到了十米開外，前麵的突然就停了下來，後麵的繼續翻滾，層層堆疊，半分鐘不到，無數顆骷髏頭就拔地而起，形成一座巨大的骷髏宮殿，堵在了我們前方的山腳下。
大殿成型之後，骷髏頭還在蠕動，在我們正前方構建出一道門。
原本通向山裡的小道，眨眼成了通往骷髏地獄的入口。
我的神識，也在此刻被阻斷，無法洞察整體情況。
七殺見骷髏頭沒有襲擊我們，淩空飛起，通過契約聯係，把她所見景象傳給了我。
畫麵浮現，我倒抽了一口冷氣。
數千米的山，半數都被骷髏頭覆蓋，形成了一個高高的穹頂。
可見大殿的空間極大，裡麵怕是設有陣法。
骷髏頭穩定之後，黑白的天空中出現了一抹金色，像遊絲一樣散開，形成一個極為複雜的命理羅盤。
天命盤！
我之前沒有見過全開的天命盤，但有幸在蘇家祖墳地裡見過蔣先生使用，一眼就認了出來。
隻是天命盤，真武劍同時出現，此人到底是什麼來曆？
我心中疑慮重重，天空中的天命盤卻很快展開，覆蓋了數百米見方的虛空。
無數金色符紋浮現，緩緩轉動，數萬縷金光垂天而下，連接骷髏大殿上的每一顆頭顱。
山中，那個讓我感到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道：“李陽，眼前有十萬骷髏，每一個骷髏都善存一絲神念，現在我用天命盤把他們連接起來，等於聚集了十萬人的命運，形成了一個命陣。”
“命陣內變化無常，萬物可生，萬相可現。你想知道真相，就穿過它，到峰腳下見我，到時我定知無不言。”
話音落，整個世界再次安靜下來。
沉默數秒，黃九最先打破寧靜，罵罵咧咧的道：“去他娘的命陣，小李子，你可千萬彆聽他擺布，我們直接摧毀這些骷髏，一路殺上去！”
他說得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神情猙獰，結果話音一落，立馬對著一旁剛落地的七殺行了一禮道：“七殺大人，辛苦你了。”說著又奮力的把鯊齒劍從屁兜裡拉了出來。
“黃哥！”我製止他道：“能設命陣的人，絕非尋常角色，想一路砍上去，不太可能。”
“而且，你不覺得他很像一個人嗎？”
黃九聞言，又把鯊齒劍收了回去，咧著嘴道：“我們認識的人裡，好像沒有這一號人啊！”
我提醒他道：“你再想想！死了的也彆放過！”
黃九綠豆眼一亮，不可思議的道：“天羅？”
我點點頭。
前麵我一直想不起來，並不是他的身份被遮掩，而是在我的潛意識裡，已經認定他是一個死掉的人。
一個和自己交集不多，又親眼看著他死掉的人，自然不會給我留下太深的印象，記憶回溯的時候，我也就把他排除在外。
但現在種種跡象表明，山裡的人，就是天羅。
天羅算計我的時候，本就利用了黑樓，也多次動用天命盤。
天命盤會在他手裡，也就不奇怪了。
至於真武劍，此劍本來就沒有被武當執掌，他通過黑樓也容易弄到。
而且他和七殺的打鬥的時候，展現出來的實力不強，但此時卻能以十萬人共命布陣，可見命理之道，他已是登峰造極。
這一點，也吻合天羅的特征。
黃九聽完我的分析，怒罵道：“該死的丁寧，竟然敢誆我們，小李子，那天你就該聽我的，追上去給他一頓，搶了他手中的燈盞。”
說來說去，他還是惦記彆人手裡的寶貝。
我搖頭道：“黃哥，丁寧沒有騙我們，那日的天羅，的確死了。”
金殿前，我親自看著天羅斷氣，做不得假。
而且就算他能裝死，後麵的屍變他也裝不出來。
黃九愣了一下，問道：“你的意思，天羅不止是一個人？”
我長噓一口氣，並不敢輕易做推斷。
真相，恐怕隻有到了山頂才能解開。
黃九見我要進命陣，咧嘴道：“小李子，十萬人的命運壓在你身上，你就是太上老君轉世，這一進去，那也是孕婦走鋼絲。”
我吐出憋了很久的一口氣，淡淡的道：“我隻見過窮人在冬天裡抱團取暖，卻從未見過狼群在冰天雪地裡止步不前。”
黃九見我擺真理，不屑的道：“切，早之前，你怎麼沒有這個勇氣？”
我道：“此時此刻，非彼時彼刻。”
不管是天羅，還是山中的棺材，都讓我心若貓爪，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所以這十萬骷髏殿，我非走不可。回過頭，我道：“書生，你和薑芷若師姐留在外麵，身上的東西，你不要去招惹。兩個時辰後，我若是不出骷髏殿，你們想辦法離開，找人來救我。”
黃九一聽，趁薑芷若不防備，嗖的就跳到了她肩上，然後還很義氣的招呼肥波道：“胖墩，不想死就趕緊過來。”
肥波打黃九，在小動物之間是一種親近的表現，他們兩算是相愛相殺。
黃九一招呼，肥波就“啾啾”的就跳了過去。
薑芷若嫌棄黃九嫌棄得不行，若非黃九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黃皮子，早就被她一巴掌給抽飛了。
但對胖乎乎、肉嘟嘟的肥波，她是愛不釋手，肥波才飛過去，她就伸手來接，掐著肥波的小手手，抱進了懷裡。
見他們臨陣逃跑，我隻是鄙視了一下，並沒有說什麼。
因為命陣雖然帶了一個“陣”字，但我進去後應該不需要破陣，而是要賭自己的命運能勝過十萬人的命運。
帶上他們，萬一出個掃把星，後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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