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雕像,一日成型,但也少了人工雕琢時匠人付出的心血,自然也就死氣沉沉。
隻是這個時間點,想要重新去找也來不及了。
我繞著石雕觀察,還好,雖然是機雕,但把方相氏的神態都栩栩如生的刻了出來。
重要的是這個雕像題了名。
除了沾染人氣,題名也很重要。
老話就說不要輕易給死物賜名,因為一旦有了名,它就知道自己是什麼,會吸收日月精華、人間生氣。
不過我們常見的石雕,大多都是家宅,或是銀行一類特殊的公司才會擺放,喊了名倒也沒什麼。
但如果是在荒郊野嶺,古廟老宅裡見到的野雕像,不管雕刻的是動物還是人,最好都不要喊出它的名字。
非得嘴閒,那也要加上一個“石”字。
這樣就算是生出了靈智,它也會以為自己是一塊石頭,不會亂跑,不容易惹事。
鎮墓獸就不一樣了,你想讓它乾活,就得讓它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職責。
我用手摸了一下,賜名是手工雕刻,看來陳凱沒有說錯,製作它的師傅是個行家。
陳凱很緊張,不停的問我能不能行。
“可以,不過你得先把那兩個大小姐弄走!”
此刻遠處的張穎和王瑩瑩,時不時傳出咯咯的笑聲。
也不知黃九下了什麼迷魂咒,老母雞下蛋都沒她們這麼開心。
陳凱聞言,看了眼天色,朝著兩女走去。
不一會,張穎和王瑩瑩就意猶未儘的跟著他過來。
張穎麵色通紅,笑盈盈的問:“李陽,你能不能給我留個電話,你那個寵物太好玩了,我和瑩瑩改天再來找它玩。”
我瞪了眼還在遠處翹首以盼,揮著爪子跟人拜拜的黃九,冷著臉道:“我沒有電話。”
王瑩瑩見我態度惡劣,嘟著嘴道:“有什麼了不起,改天我花大價錢把黃九買下來。”
好家夥,這才一個多小時,黃九就把我和它的名字都給賣了。
不過聽王瑩瑩說要買黃九,我眼睛倒是一亮。
我體內的道氣變強後,黃九的用處就小了,到時候可以廢物利用一下,於是喊住兩人道:“你們可以去青寧街,李記問事店找我。”
張穎立刻記在小本本上,在陳凱的催促下,兩人不情不願的出了工地。
二叔指揮著工頭把雕像搬到工棚外麵,正對著基坑,然後遣散了工人。
他們早就想跑了,一刻都不敢停留。
陳凱見狀,也搓著手過來,但不等他開口二叔就道:“你得留下來做個見證,到時候張總問起來,你也好說出個過程。”
陳凱一聽,臉愁成了苦瓜。
我安慰他道:“天一黑就跟著我二叔,不會有事的,而且這事你參與了,做成後張總也不會虧待你。”
想到升官發財,陳凱也不那麼怕了,勤快的從辦公室裡搬了幾把椅子出來。
我過去收黃九,它沉浸在剛才的桃花運中,兩隻小眼睛還在冒星星,被我一把抓起塞進貓包裡。
晚飯是陳凱出去買的盒飯,吃完天色也是漸暗,不過工地上都是一千瓦的大燈泡,打開後把整個工地都照得明晃晃。
我用指尖血在方相氏的後背畫了驅使符,到時候隻要注入道氣,它就會化形出來和魍象戰鬥。
至於能不能鬥得過,我心裡也沒底。
陳凱一直跟著二叔,寸步不離。
不過我們這一等,就等到了午夜。
零點才過,十幾個千瓦大燈刺啦一聲就滅了,整個工地瞬間被黑暗籠罩。
在周圍閃爍的霓虹燈映襯下,這裡仿佛成了被光明遺棄之地,無形中多了幾分壓抑。
黑暗籠罩下,基坑裡湧出一股血霧,一個頭長犄角,豎著雙耳,通體赤紅的三歲孩童隨著血霧緩緩升出基坑。
這是凶獸。
但好在是石像成精。
陳凱的驚叫聲隻喊出了一半,後麵一半硬生生被嚇得吞了回去,一把搶過二叔剛掏出來的金錢劍,哆哆嗦嗦的握在手裡。
這時魍象也脫離基坑,來到了外麵。
不過這玩意喜好死屍,對我們似乎不感興趣,稍做停留就想離開。
我心裡一急,它要是離開這裡,指不定惹出什麼禍端,急忙曲指在方相氏雕像上一彈。
道氣彙聚,指尖彈在石雕上,有一道金色光芒一閃而逝,緊跟著石雕發出一聲悶響。
魍象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看到方相氏的瞬間,它的身體就因為憤怒膨脹了一圈,呲著獠牙就撲了過來。
黃九在我肩膀上激動得跺腳,催著我快點催動方相氏。
耳邊嘰嘰喳喳,我卻無比的冷靜。
深吸一口氣,一直憋著。
距離太遠,我現在催動的話,本就不多的道氣會被無謂的消耗。
看著氣勢洶洶的魍象,我手也有些發抖,不過一直等著它撲到五米內,我才猛地吐出那口氣,一指點在石雕上。
金光迸射,一道虛影從方相氏雕像上飛出,手持長戈,迎著魍象殺了出去。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一碰頭就打得熱火朝天。
魍象勇猛,但克製就是克製。
在方相氏不斷的打殺下,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它的身影就黯淡了下去。
剩下的一點能量炸開,它殘餘的氣息還想逃回基坑裡,結果黃九張開嘴巴,動用妖力把它吸進了嘴裡。
聽到黃九咕咚的吞咽聲,我反手就把它從肩膀上抓下來。見它一身黃皮變得血紅,急忙扔了出去。
黃九落地載了兩個跟鬥,爬起來就立刻打坐。
但方相氏殺紅了眼,見黃九吞了魍象,調轉長戈就朝著我們殺來。
我嚇了一跳,急忙吐了口口水在手心,一把抹掉雕像上的血符。
符一被擦,方相氏在奔跑的過程中就化作虛無。
我長舒了一口氣,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二叔從我後麵走出來,看著黃九擔憂的問:“它沒事吧?”
“彆管它,什麼都往嘴裡塞,遲早是個死。”我對黃九的這個癖好也是十分的無語。
我回頭看了眼陳凱,此時的他麵色發白,手裡捧著二叔的金錢劍,目光都有些呆滯。
體內的道氣消耗過大,我也沒工夫去安撫他的情緒,憋足一口氣叱了一聲,用驚神咒喚醒他的神魂。
陳凱驚醒,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全身顫抖不已。
有些東西,知道和見到,那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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