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片刻,確實,我確實覺得王康那時候我要死了,當被摁上車那一刻,那一路上,我都認為我再也回不了家了,再也見不到父母和小漫,以及沈晴雪了,事後想想,王康不打算做掉我,隻是通過讓我虛驚一場來報複我,嚇我。
我捧起沈晴雪的臉,發現她臉上又流下了兩行熱淚,我幫她擦去,輕聲說:“我也比較敏感,不分手就好,我本來隻往那個方麵想了一下,然後小漫說你好像離開我了,我就誤認為是這樣了。”
“小漫認出我來了嗎?”
“嗯,香水。”
“好吧,小漫誤會了,你說,碰到了,我總得打個招呼,當沒看見不合適,對不對?”
“對,彆提這個了,你傷心,我給你講個故事逗你開心吧?”
“你還會講故事?”
“瞎叨,給你講個開心點的。”
“我不想聽,我想要你抱著我,抱緊點,就這樣安安靜靜的抱著就好,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我心中五味陳雜,把她抱住,抱的很緊,說道:“你不離開,我就不離開。”
“我不會離開,我說過,我離不開你!”沈晴雪忽然放大了聲音,抱緊我的頭。
“不會,不會,你這幾天是不是一直在這等我?這個地方我在樓上看不見。”
“嗯,沒事,我就這樣默默的看著你就好,我怕你為難,你想吃什麼,我下去給你買點。”
“不用不用,我什麼都不想吃,我就想這樣抱著你,抱緊你。”
“好,我給你抱,給你抱一輩子,我對你從來都不是端著的,以前矜持,現在也放下矜持了,你吃沙拉嗎,在手套箱裡。”
“不想吃,我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吧,是剛剛發生的,我和小漫去田野上曬太陽,吹風,然後看到腳下韭菜長勢喜人,那不,就這條路後麵那塊地。”說著我朝後麵指了指,繼續說:“我們把麥苗當成韭菜了,薅了兩大把,想著明早上去一個早餐店做成菜盒,結果電梯裡,有人告訴我們這不是韭菜,是麥苗,我們丟人了。”
“挺好笑的,可是我笑不出來,我剛才太傷心了,你對彆的女人那麼親昵,我雖然能理解,因為你們小時候應該這樣做過,但是,我還是很傷心。”
我當即推開門要出去,她忙在我身後問:“你乾什麼去?”
“背你,來,上來。”
沈晴雪看了看馬路,說:“這會車多,不安全,你先上來,再抱我一會,我沒有安全感。”
我上了車,將她緊緊抱住。
是我太敏感了,她也敏感,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離開我,一直都是包容我,傷心了,就找個地方默默舔傷口,等待著我,她的愛溫柔似水,我剛才多想了……
“還有,家梁,你不要覺得你吃軟飯,兩次你都差點失去生命,難道我不應該報答你嗎?”
“話是這樣說,但和吃軟飯有什麼區彆?……”
“我給你兩百萬,你不要,給你一百萬,你也不要,你不是吃軟飯的那種人,現在小漫這事,你是沒有辦法,你總不能打電話問家裡伸手要錢,你上哪弄錢去?平常生活一些小的開銷,我不讓你上班,你哪來的錢?你去深圳廣州,月入過萬不說輕鬆,但是也不難,我聽說進個廠都能拿八九千了。”
我有些無語的說道:“這事我有發言權,我打過暑假工,在深圳富士康乾過,你說的八九千都是騙人的,廠裡工資哪有那麼高,苦的像什麼似的,累死也就五六千。”
“可是新聞上不是說八九千很普遍嗎,上萬的也不少啊!我有一個很偏遠的親戚,農村的,去年我有一次回國,和爸爸去他們那走親戚,我爸問他在乾什麼,他說在南方一個電子廠上班,一個月一萬多,他爸說能拿兩萬多,村裡其他人也都個個月入過萬,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手機殼廠,一個月也能拿上萬,你……”
“你先彆說了,你千金大小姐根本不了解我們普通人的生活,你隻看到了浮華,而且也太相信他們了,那都是騙人的,哪有那麼高,真有那麼高大家都去進廠了,誰大熱天去乾工地?工地一天三四百,進廠月入過萬不也是一天三四百,還風刮不著雨淋不著的,難道他們都傻了嗎?”
沈晴雪陷入沉思,似乎也覺得是這麼個理。
我繼續說道:“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親戚,在廠裡確實能拿上萬,甚至兩萬,那都是很有本事的人,要麼有技術,要麼是彆的,總之不可能小廠能拿上萬,要說旺季我還信那麼一點,每個月都上萬,打死我都不信。”
“好吧,那我也不信,你給我聊聊以前在富士康乾活的事唄,廠裡好玩嗎,具體是乾什麼的?”
我無語的看了她一眼,剛才的沉悶複雜心情全都氣沒了,還真是不懂人間疾苦,廠裡要好玩,那大家不都進廠去了?
由於還得買飯,我不能耽誤太多時間,說道:“你等我一下,我下來是買飯的,我先去路對麵讓老板做著,然後回來陪你聊,等他好了讓他給我打電話,我去取,對了,你吃餃子嗎,也給你買一份。”
“不用那麼麻煩,我陪你去。”沈晴雪說著便打開了車門。
我不說什麼了,小片刻我們下了車,一起走向去買飯的路上。
“家梁,廠裡是不是很好玩呀,快給我說說唄,是不是特彆好玩?”
我納悶的撓撓頭皮,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和她這個千金大小姐說話,這簡直不是一路人嘛!
想了想,我終於說道:“好玩,簡直好玩的要命,差點沒累死我,不能坐,得站在流水線上拚命的乾,是做手機的,一些半成品流過來,得給它裝上零部件,然後再流到下一個工位上去,一直重複這個動作,一晚上能重複上千次,過程中不能說話,不能聊天,不能鬆懈,簡直跟坐牢一樣。”
“有那麼誇張嗎?我怎麼覺得很好玩,那不就能學會修手機了嗎,那豈不是很有成就感嗎?”
我不禁白了她一眼,說:“對對對,你說的太對了,當時我們領班罵了一個乾了很多年的老員工一頓,結果那個老員工怒了,直接撂下一句狠話:“這條產線上就沒有老子不會的,老子現在就能回家開個修手機鋪自己乾!”領班於是讓他辭職,他真辭了,過了幾天我聽說,他回家開了個養豬場。”
“哇!這麼好笑!太好玩了!我還以為他真開了個修手機鋪!”沈晴雪眼睛放光。
我不禁再次白了她一眼。
沈晴雪捂嘴大笑,完了又滿眼期待的問我:“那彆的呢?還有沒有彆的趣事,你快告訴我嘛!”
我實在是無奈,隻能說道:“有,有一次早晨上班,一個跟領班關係特彆好的同事請假,我清楚的聽到領班電話中問他怎麼了,他說生病了,領班問他生的什麼病,得往上報,那人說你看著隨便填就行,於是領班填了個肛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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