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你還能活幾天?”
灼熱的夜,淩亂的床榻,趙柝雙目無神地凝視著天花板。
聽到身旁那清脆悅耳……卻透著極度絕望的聲音,他的眼中恢複了一絲神色。
“七天,七天後我就會死,你呢?”
身旁傳來動靜。
一位雪白的少女坐起身,背對著他,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垂落而下,遮住大片白嫩的肌膚。
趙柝微微側過雙眼,月光灑入屋內,落在她身上,仿佛渲染著一層迷蒙的霧。
“你比我好一點,明天,我就會死了。”
“盯上我的惡鬼被他們稱為’死神’。”
趙柝歎息一聲:“絕對必死的惡鬼,咱倆差不多。”
“是的。”她的聲音顫抖著,“而且我不知道我的死法,或許明天早上,我會摔下樓梯,也可能被車撞死,或者有人高空拋物,把我砸得血肉模糊。”
“被死神盯上的人必死無疑,即便我的運氣足夠好,逃過了明天的死劫,未來也會變得更恐怖。”
“死神的詛咒會越來越強,殺死我的意外也會變得越來越恐怖。”
她淒慘地笑著,回過頭。
“好絕望……”
趙柝沉默著,掏出一包煙。
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望向眼前的少女:“介意嗎?”
“麻煩給我一根,謝謝。”
趙柝愣了愣,遞給了她一根。
她顯然不懂抽煙,不知道點火的時候,是需要稍稍吸一口的,那樣能更容易點燃。
所以她點了好幾次。
趙柝呼出一口煙氣,看著她笨拙的模樣,有些想笑。
但更想哭。
好想活下去啊。
真的,好想活下去啊……
“咳咳咳!”她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趙柝遞來一瓶礦泉水。
“謝謝。”她頹然地看著染上鮮紅的白床單,“所以呢?你被什麼東西盯上了?”
“黑白無常。”趙柝望向窗外,呼出一口長長的煙氣。
那少女不禁一呆:“那你豈不是……”
“嗯,二十三天前,我就知道自己要死了。”趙柝雙眼無神,“這二十多天以來,我查了很多資料,絞儘腦汁地想讓自己活下去,但是,無解,黑白無常的詛咒絕對必死,隻要被它們寫在生死簿上,那個人就死定了,而且死亡時間是絕對的,沒有任何逃避的可能。”
他看著窗外,眼中忽然露出深深的恨意。
少女以為他看到了什麼東西,回過頭。
窗外,空空蕩蕩,遙遠的地方,是高樓大廈冷清的燈光。
是的,旁人是看不到的。
隻有趙柝能看到。
在窗外,此時正漂浮著一道慘白的身影,它穿著那種古典的白色長袍,頭頂高冠,一條血紅的舌頭一路垂落到腳下一米。
它懸浮在虛空中,冷冷地盯著屋內的少年。
“離得更近了。”趙柝歎息一聲,“七天後,當它落在我身上的時候,就是我的死期。”
“鬼麼。”
“嗯。”
趙柝收回目光,將被子輕輕裹在少女身上:“現在是十一點,再過一個小時,就是明天了。”
“今晚我不想睡了,可以陪我放縱一下嗎?”她臉上染上一抹羞紅,“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出去到處走走。”
“好。”
“我補個妝。”
“好。”
趙柝走到走廊裡,賓館走廊裡總喜歡把窗子做得小的可憐,大概是為了防止客人跳樓?
嗬嗬,這樣的窗子隻是看著就讓人覺得窒息。
他透過那狹小的窗戶,吞雲吐霧。
今天發生的事情,老實說讓他很意外。
這個女孩子是今年的新生,叫穆柔,人如其名,是一個非常柔美的少女。
迎接新生的時候,隻一眼,他便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她。
他承認自己的心思是不單純的,他主動接近她,替她拿行李,陪她報到,為她介紹校園。
他感覺這個女孩子的性格比她的容貌更吸引人。
倘若那些恐怖的事情沒有發生,他一定會發起猛烈的攻勢,去找她表白,失敗一次也沒關係,他會一遍又一遍地嘗試。
隻是,二十三天前,黑白無常第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那是一隻恐怖的黑無常,他就站在趙柝身邊,拿起一本陳舊怪異的簿子,在上麵寫上了:【趙柝,死於2024年10月7日下午14點07分23秒】
那時候,趙柝還以為是“死亡筆記”的cos。
一心沉醉於愛情的幻夢之中的少年,哪會搭理這家夥。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他無法無視了。
一道白衣人影,一直站在某個固定距離的位置,在他看得到的角落,遠遠地監視著他。
不論他走到哪裡,哪怕是坐火車,坐飛機,那白衣人影依舊會在窗外的虛空中,滿臉陰狠,死死地盯著他。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白衣人影與趙柝的距離,越來越短。
他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去網上查閱了大量資料。
得到的線索卻微乎其微。
他翻牆去外網搜索,才終於獲得了答案。
【黑白無常,最恐怖的華夏鬼,在世界上目前已知的一百零八隻惡鬼之中,被公認為最絕望的惡鬼。】
【也是最偏執的惡鬼,被它標注了死期的人類,一定會準時死亡,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沒有任何辦法能從它手中存活。】
如此絕望的真相讓趙柝如遭雷擊。
他瘋狂地查詢資料,並四處打聽,在國內的“靈異調查部門”,他得到了確定的答複。
“這些日子好好生活吧,家人那邊,我們的建議是先隱瞞,你可以在我這裡填個表,我們會幫你建立檔案,暫時隱瞞你的死訊,等有合適的時機,再通知你的父母和愛人。”
“對不起,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了。”
“全世界每天至少有一千人死於黑白無常的詛咒……目前為止,無人幸存。”
辦事人員臉上滿是遺憾,大概是覺得趙柝實在是太過年輕,他歎息著提出了一項建議:“或者,二樓有催眠室,可以讓你暫時遺忘這一切,隻是效果微乎其微,畢竟,你遲早會注意到那隻白無常。”
趙柝不知道自己當初是怎麼離開的。
他沒有接受催眠。
那樣做與等死有什麼區彆?
但他真的不想死。
他才二十歲!人生還沒開始,現在就被判了死刑?!
他無法接受。
可不管他怎麼找怎麼尋!
真的,活不下去的,黑白無常的詛咒,舉世公認的絕望,哪怕是一國首相,隻要見到了這鬼東西,也隻能等死。
那道白色的身影是遊離於現實之外的存在,都彆說摧毀它了,憑現有的科技手段甚至都無法觀測到它。
而當它完全覆蓋在目標人類的身體上時,那個人就會腦死亡。
攻擊方式非常簡單粗暴,而且無解。
他真的絕望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直到今天早上,穆柔忽然出現在他宿舍樓下。
趙柝幾乎沒能認出她。
太憔悴了,而且是那種瀕臨破碎的憔悴,與印象中那個柔美樂觀的少女截然不同。
“你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想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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