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375【南衙三軍】(1 / 1)

九錫 上湯豆苗 1619 字 9天前

第377章375【南衙三軍】

京軍南衙。

有心人突然發現,這座管轄著十一支京軍的衙門仿佛變了味道。

隨著南安侯侯玉被天子暫停一切職務,名義上讓他歸府養傷,實則和囚禁無異,他自然無法再插手南衙軍務。

樞密使郭從義雖然暫時管著南衙三分之一的軍權,但他平時辦公的場所是在樞密院,除非必要不然不會出現在南衙。

簡而言之,如今南衙真正的掌權者僅有陸沉一人。

當然,南衙內的景象並非是一些人想象的那般,陸沉趁著這段時間狠抓軍權,每天都把各軍武將拉到一起增進感情。

實際上南衙各軍的駐地都在京外,各軍武將一般都會在營地裡待著,除非休沐的時候回京看望親人,亦或者南衙有令召他們回京。

譬如今日,南衙之內除了陸沉這位大將軍,便隻有各個屬房的官員們。

還有一批陌生的人手。

角落裡,洛九九眼波流轉,打量著那些坐在長桌旁、一絲不苟地翻閱卷宗的官吏們。

然而又不能將洛九九隨意丟在京中,因為她的身份已經暴露,難保不會有人打她的主意。

說話的男子年紀大概在二十三四歲,膚色白淨,身形略顯單薄。

陸沉端坐案後,抬頭望著略微有些男人女相的年輕男子。

不過他不會因此輕視羊靜玄,因為對方不僅是秦正的親外甥,還是這兩年織經司關於江北情報的負責人。

那場朝會已經過去四天,她之所以一直跟在陸沉身邊,甚至還光明正大地住進山陽侯府,完全是因為朝臣們不知道該如何安置這位異族女子。

她是沙州雅隆部頭人之女,這個身份其實非常敏感。

正如當初他在定州境內一眼便看出慶聿懷瑾是女扮男裝,如今也能確認相貌天生秀氣的羊靜玄是男人,隻不過能在織經司內看到這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察事,的確是一件比較罕見的事情。

此人便是織經司察事羊靜玄。

“啟稟侯爺,京中存檔的資料不夠全,下官先前已經派人飛鴿傳書成州司,相關的資料很快就能送過來。”

和沙州七部修複關係是朝中大多數重臣的希冀,但是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很低,天子此番下旨調查侯玉也和沙州七部關係不大,主要是侯玉做過的事情嚴重損害到朝廷的威嚴。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陸沉在皇宮大殿裡為她出麵,洛九九恐怕會懷疑這位年輕國侯壓根不想扳倒侯玉。

讓她住進鴻臚寺禮賓院同樣不妥,畢竟現在大齊和沙州七部仍舊處於明麵上的敵對關係,而且那種清水衙門更不安全。

來自織經司、刑部和大理寺的刑獄高手交叉打亂分成數組,審閱成州都督府這麼多年的戰報,以及圍繞侯玉從軍到現在所有的職務變動記錄。

“有勞羊察事。”

最後天子索性將洛九九指派給陸沉照顧,反正她是侯玉這樁案子的重要證人。

洛九九正神遊物外之時,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吸引她的注意力。

一組查完之後再交由下一組複核,直到最後一組看完,每個人都需要在自己審閱的卷宗上簽名。

寬敞明亮的明竹堂內,五張條桌依次排開,桌上堆滿各種卷宗。

陸沉這位查案欽差並非她想象中的雷厲風行,這四天全都待在南衙看著那些官吏翻查卷宗,回到山陽侯府亦是無話可談——陸沉在府中為她準備了一套獨立的小院,兩個人莫說談話交流,甚至連麵都見不到。

能夠跟在陸沉身邊觀摩大齊朝廷的運轉,洛九九起初覺得這個活計還不賴,很快她就隻剩下無聊的情緒。

陸沉微微頷首,又看向那些刑獄高手們問道:“可有收獲?”

羊靜玄早前便下定決心要去邊疆,這次能和陸沉近距離接觸對他來說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並未表現失態,沉穩地應道:“有一些收獲,南安侯當年的幾封戰報確實存在漏洞,不過想要以此給他定罪還不夠。”

陸沉還未開口,旁邊忽地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你們為何不直接把侯玉抓起來?隻要用刑一審,他不就什麼都會交待?”

陸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羊靜玄則轉頭望著瞪大眼睛的洛九九,耐心地解釋道:“洛姑娘,南安侯位高權重,在軍中影響力不弱,我們隻能從陸侯定下的策略著手,否則最後的結果很容易被人推翻,更遑論直接將南安侯捉拿審問。”

洛九九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主要是現在陸沉按部就班的手法和她的想象有所偏差。

陸沉沒有特地對她說什麼,隻看著羊靜玄說道:“不要遺漏京中的細節。侯玉的底細你很清楚,就算他在成州能夠一手遮天,也無法離開京中有人幫他遮掩痕跡。既然我們要查,就得按照陛下的旨意,將這件事查得清清楚楚。”

羊靜玄信服地說道:“是,侯爺。”

傍晚時分,洛九九坐上陸沉的馬車,等了片刻陸沉才上車。

她好奇地問道:“做什麼去了?”

divclass=contentadv陸沉淡然地答道:“和羊察事交待了一些事情。”

洛九九忍不住問道:“什麼事情?”

陸沉不解地看了她一眼,言下之意很清晰:與你有何關係?

“當我沒問。”

洛九九生性灑脫,倒也沒有在意。

一路無話。

回到侯府,洛九九在返回自己的小院之前被陸沉喊住,她停下腳步轉身望著陸沉,臉上泛起茫然的神色。

陸沉想了想,叮囑道:“明日我要出城辦事,你在府中待著不要出去,不論需要什麼找管家去辦就好。”

洛九九心中一動,脆生生地微笑道:“知道啦。”

……

翌日。

京城東郊二十餘裡處,這裡有一座背靠矮山的軍營,駐紮著京軍南衙鎮威軍。

南衙十一軍分布在京城西麵、北麵和東麵三個方向,猶如眾星拱月一般守護著永嘉城,最遠的駐地接近北邊忻州境內。

京城內城的防衛則由北衙六軍負責。

那天南衙一見,樂明鴻等三位都指揮使心中鬆了一口氣,畢竟陸沉沒有拿出大將軍的名頭強壓他們低頭,相反給了他們足夠的尊重,因此三人也都老老實實地做好陸沉檢閱三軍的準備。

廣闊的校場上,鎮威、崇威和立威三軍合計三萬餘人鬆鬆垮垮地列著隊。

營門外,立威軍都指揮使嚴秉看著校場上散漫的景象,回頭略有些緊張地說道:“兩位兄長,咱們要不要整肅一下隊伍?”

鎮威軍都指揮使樂明鴻漠然道:“大將軍又沒來,嚴老弟何必這麼心急?不過是表麵文章而已,這麼早挺拔如鬆給誰看呢?嚴老弟,大將軍不是咱們京軍的人,將來去邊疆攫取戰功也未必會記得我等,你倒也不必太過殷勤。”

一番話刺得嚴秉麵色漲紅。

他大概能明白樂明鴻態度突然轉變的緣故,起因還是和侯玉那樁案子以及陸沉現在的欽差之職有關。

同為江南世族,難免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左玉山見樂明鴻情緒不太對勁,便岔開話題道:“我還以為大將軍會推遲一段時間,畢竟他現在擔著重任,沒想到他的精力這般充沛。”

樂明鴻目光微冷,譏諷道:“現在正是他春風得意大權在握的時候,自然什麼都不肯落下。”

左玉山輕歎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樂兄,且忍耐一些吧。”

樂明鴻轉頭望去,迎上他誠摯的目光,心中那股怒氣有所減退,點頭道:“多謝提醒。”

嚴秉見狀便小心翼翼地說道:“兩位兄長,今天的安排要不要暫緩?”

樂明鴻不解地看著他,似乎在問他究竟站在哪一頭?是不是因為那個小冊子就打算改換門庭?

嚴秉苦笑道:“樂大哥莫要誤會,愚弟隻是覺得大將軍眼下還有一個欽差的身份,若是當真惹怒了他,恐怕最後不好收場。”

左玉山便寬慰道:“你不必過分擔心,他既然是南衙大將軍,咱們的頂頭上官,那就有義務替我們以及下麵的兄弟們解決困難。我們又不是無事生非,是遇上實實在在的困難,不找他這位大將軍還能找誰?”

話雖如此,嚴秉依然無法安心,可是即便三人軍職品級相同,他在這兩人麵前卻沒有多少話語權。

正要繼續勸說,便聽樂明鴻沉聲說道:“來了。”

眾人向西望去,隻見直道上塵土飛揚,百餘騎兵策馬疾馳而來。

隊伍前方一杆大旗迎風飄揚,上書一個碩大的“陸”字。

三位都指揮使及十餘位將官連忙迎上前去,好在這百餘騎兵提前放緩速度,沒有讓他們在這明媚的陽光中弄得灰頭土臉。

“末將參見大將軍!”

眾人整齊地行禮。

“諸位不必多禮。”

一匹神駿出現在眾人麵前,還有一個沉靜淡然的聲音。

樂明鴻抬頭望去,恰好撞上陸沉看過來的目光,似乎與那天在南衙相見時沒有太大的區彆,卻又仿佛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不知為何,樂明鴻心中忽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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