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當時那麼小的年紀，應該對這些都沒什麼印象了才是。
但隻有吃到了才知道，原來這個味道已經刻入了自己的骨子裡，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並沒有忘記。
溫辛雨斂下眼眸，不希望被劉桂看到自己現在的這個模樣。
不過劉桂也一直不太敢和溫辛雨直視，所以並沒有看到她現在那不太對勁的情緒，低著頭說道：“以前他們小的時候，家裡實在太窮，一個個都瘦得不行，吃都吃不飽，也穿不暖，我擔心如果再讓他們累著，那可能救都救不回來了，所以也就一直沒忍心讓他們幫著乾活，後來他們慢慢長大，就……”
“就發現你已經指使不動他們，他們也已經習慣了你的付出，從來沒想過要幫一幫你。”溫辛雨將劉桂剩下的話接上。
劉桂愣了下後，點了點頭。
“都說窮人孩子早當家，沒想到你這個做母親的，倒是將他們保護得很好。”溫辛雨淡淡的語氣裡聽不出來任何的喜怒情緒。
劉桂有些不知所措地再搓了搓自己的手。
溫辛雨看著她，語氣更慢了一些，也多了幾分認真：“既然當初你們能夠因為家裡養不起，所以將我送給彆人，那為什麼不將他們也送給彆人養？能夠再少上一兩張嘴，說不定你們就能吃飽了呢，堆了，賣孩子得到的錢應該也並不少吧。”
聽著溫辛雨的話，劉桂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小七，我，我當年……”
溫辛雨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希望可以從她的嘴裡聽到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那麼多個孩子，偏偏就隻賣了她一個？
“對不起小七，對不起。”然而，劉桂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不停地向溫辛雨道歉，說“對不起”。
甚至，劉桂還站了起來，要向溫辛雨跪下。
“你做什麼？！”溫辛雨立馬扶住了劉桂。
劉桂依舊低垂著腦袋，但是眼淚卻是流個不停，說道：“是我太懦弱，是我沒有辦法保護好我的孩子，所以才導致你被賣到了彆人家，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劉桂就像是一個複讀機一樣，除了“對不起”，似乎也不知道說其他的了。
看著劉桂的這個模樣，溫辛雨心情非常複雜：“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你現在就是將你的‘對不起’錄下來，成宿成宿地在我的耳邊放著又有什麼用呢？難道那些過去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嗎？”
劉桂錯愕地抬頭，綴滿眼淚的雙眸很迷茫，“那，那我應該怎麼做？”
溫辛雨看了一眼原本應該在廚房裡做飯的人，這會兒一個個的都扒在門上，伸長了脖子想聽清楚她和劉桂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們不是應該在做飯嗎？現在這是在做什麼？還是說，才進了廚房這麼一會兒，就已經不想做了？”溫辛雨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
那幾個人連忙將自己的腦袋給收了回去。
劉桂看到那幾個人竟然因為溫辛雨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老老實實地做著他們的事情，一時間心裡有說不出的羨慕。
她的幾個孩子，可從來沒有這麼聽過她的話。
“其實，如果你想彌補，還是有機會的。”溫辛雨淡淡地說道。
“什麼機會？”劉桂立馬問道。
“你這個母親缺席了二十多年，那麼剩下的時間，是不是該輪到我了？”溫辛雨問道。
劉桂眼裡立馬浮現起欣喜的神色，但同時也有著濃濃的迷茫。
溫辛雨不急不緩地說道：“到時候，你一個人跟著我回去我現在生活的地方，然後你該補償補償，或許也能彌補上一二。”
劉桂徹底愣住，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你的意思是我要我跟著你去城裡生活？”
“是。”
“那，那他們怎麼辦？”劉桂看向廚房的方向。
微微打開的那一條門縫後麵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好多眼睛和耳朵。
“飯不想做就滾！”溫辛雨帶著幾分不悅的喝了一聲。
原本開著一條門縫的門立馬關閉得嚴嚴實實。
溫辛雨這才對劉桂說道：“他們都已經成人，甚至都已經為人父母，怎麼，這麼大一個人，難道離開了你就活不下去了嗎？都是巨嬰嗎？”
劉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她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在她這麼多年的認知裡，她的幾個孩子，包括現在的孫子，一旦有什麼事情都是她在處理。
他們要是遇到什麼問題，第一反應就是叫她，然後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給了她。
她實在想象不出來如果沒有她，她的這幾個孩子要怎麼生活下去。
“反正我是不可能留在這裡，我也實話告訴你，我不喜歡他們，不可能讓他們跟著我一起回去。所以，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留下來繼續照顧著這一些長不大的巨嬰，另一個，跟著我離開，然後補償你這些年作為母親的缺失。”溫辛雨聲音淡漠地說道。
這兩個選擇對於劉桂來說，實在太難做了。
“他，他們畢竟是你的哥哥和姐姐。”劉桂支吾著說道。
“不會有第三個選擇，不過，你也不著急著現在就做決定，我或許會在這裡逗留上一段時間，具體時間不定，你在我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就行。”溫辛雨淡淡地說道。
說完，溫辛雨似乎已經沒了繼續這個話題的欲望，開始自顧自地吃起了飯。
這一頓飯，劉桂吃得很不安心，一方麵心裡想著剛剛溫辛雨給她的這個決定，另一方麵也是擔心正在廚房裡忙碌著那幾個人，實在不知道他們會做得怎麼樣。
好幾次她都想進去看看裡麵到底什麼情況，可是每一次才剛想要站起來，溫辛雨就會非常精準地往她的碗裡夾一塊肉，讓劉桂放棄了去廚房的念頭。
等這一頓飯吃完，又過了足足半個小時，在廚房裡忙碌了許久的眾人才端著他們自己煮的菜出來了。
再一看，桌麵上的飯菜竟然已經消滅得差不多，劉二哥下意識怒聲道：“你是不是在耍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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