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人感激地看了夏川一眼，虛弱地說道：“多謝夏大人關心！”
“孫大人言重了，剿滅叛賊，本就是我分內之事。”
夏川謙虛地說道，隨即話鋒一轉，“此次能夠順利擒獲李遠，多虧了孫大人運籌帷幄，及時向陛下稟報軍情，夏川才能及時趕到，將功折罪。”
夏川說著，將一份奏折遞到孫大人麵前，“這是我連夜趕寫的奏折，已將此次平叛的功勞，分了一半歸於孫大人，還望孫大人笑納。”
孫大人聞言，心中一驚，連忙推辭道：“這怎麼使得！老夫身負重傷，寸功未立，如何能貪功冒進，竊取夏大人的功勞！”
“孫大人不必過謙，若非您及時發現李遠的陰謀，並果斷向陛下求援，後果不堪設想。這份功勞，您當之無愧。”
夏川語氣誠懇，不容置疑。
孫大人看著夏川真誠的目光，心中五味雜陳。
他何嘗聽不出夏川話裡的深意，這哪裡是分功，分明是將燙手山芋塞到自己手裡！
李遠如此行事，分明是蕭羽推波助瀾。
如今夏川將這份功勞推給自己，表麵上是抬舉自己，實則是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孫大人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夏川這番話看似輕描淡寫，卻字字誅心，將他逼到了懸崖邊上。
一旦這奏折傳回京城，蕭羽定會以為，自己和夏川勾結。
到時候，定會視自己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孫大人額頭上冷汗涔涔，嘴唇囁嚅著，想要開口拒絕，卻又不敢違逆夏川的意思，隻能強顏歡笑，顫聲道：“夏大人高義，老夫……老夫感激不儘！”
夏川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孫大人的手背，溫言道：“孫大人好好歇息，明日我們便啟程回京。”
說罷，夏川便起身告辭。
孫大人望著夏川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夏川此人，當真厲害。
不但孤身入敵營，還如此輕描淡寫，就將自己架在期間。
現在，想保全自己，也隻有一個辦法了。
思及此，孫大人心一橫，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對著夏川的背影高聲喊道：“夏大人留步！老夫……老夫有要事稟報！”
夏川聞言，腳步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看著孫大人，淡淡道：“孫大人還有何事？”
孫大人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快步走到夏川麵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道：“夏大人明鑒！老夫……老夫也是被逼無奈啊！蕭羽那奸賊狼子野心，老夫早就看他不順眼，隻是……隻是他權勢滔天，老夫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夏川故作驚訝地看著孫大人，問道：“孫大人此話何意？蕭大人乃當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為何要如此汙蔑他？”
孫大人見夏川似乎不信，心中更加焦急，他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封密信，雙手呈給夏川，顫聲道：“夏大人請看，這是蕭羽寫給老夫的密信，信中言明，隻要老夫配合他陷害夏大人，事成之後，他便會給予大筆報酬，若是不從，恐……恐有殺身之禍啊！”
夏川將密信收好，他故作沉吟片刻，然後將孫大人扶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孫大人，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
孫大人聞言，如蒙大赦，連忙點頭稱是。
夏川離開後，孫大人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與其在蕭羽手下命不保夕，不如另投明主！
孫大人心中暗暗發誓，從此以後，他將唯夏川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李遠一案塵埃落定，夏川帶著李遠和“棄暗投明”的孫大人，押解著繳獲的贓款和一眾李遠餘黨，浩浩蕩蕩地返回京城。
一路上，夏川與孫大人談笑風生，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
而孫大人也極力配合，將自己知道的關於蕭羽的一些秘密和罪證，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夏川。
……
京城。
京城的主街道上人頭攢動，喧囂聲震耳欲聾。
百姓們得到消息，今日押解禍害一方的李遠回京，一大早就聚集在街道兩旁，群情激憤，隻為一睹這惡賊的狼狽模樣。
囚車緩緩駛來，濃重的血腥味和惡臭夾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李遠蓬頭垢麵，曾經華貴的錦衣如今破爛不堪，沾滿了汙穢之物。
他被綁縛在囚車中，四肢以一種扭曲的姿態耷拉著，顯然是被挑斷了手筋腳筋。昔日不可一世的將軍，如今如同喪家之犬，任人唾罵。
“狗賊！你還我兒性命！”
一位老婦人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將手中的爛菜葉狠狠地砸向李遠，渾濁的淚水混雜著憤怒，在滿是皺紋的臉上衝刷出兩道深深的溝壑。
“李遠，你也有今天！當初你縱容手下燒殺搶掠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日的下場？！”
一個精壯的漢子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手中的臭雞蛋精準地砸在李遠的額頭上，蛋液混雜著血水，順著李遠的臉頰流淌下來，說不出的狼狽。
百姓們的怒火如同火山噴發，將李遠淹沒在一片唾罵聲、哭喊聲和各種汙穢之物中。
李遠無力地垂著頭，眼神空洞，仿佛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他想要開口求饒，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任由這羞辱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酒樓之上，夏川一身玄衣，負手而立，深邃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他身旁，孫大人滿頭大汗，戰戰兢兢地觀察著夏川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安。
“夏大人，這……”
孫大人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夏川抬手製止了。
“多行不義必自斃，李遠的今日，是他咎由自取。”
夏川語氣淡漠，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孫大人聞言，連忙點頭稱是，不敢再言語。
他偷眼看向夏川，心中對這位年輕的大人更加敬畏。
另一側的雅間內，蕭羽同樣將樓下的景象儘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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