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播放著對徐翠的采訪。
原本,她打算頂著五顏六色的頭發,帶著自己的倔強,走進音樂廳,闖入音樂會。
哪怕她知道,自己肯定會受到所有人異樣的眼神,肯定有人以犀利的語言嘲諷她,謾罵她。
但這就是她的倔強,她堅持了這麼多年的自尊,怎麼會因為一場音樂會而放棄?
直到前幾天,徐翠看到網絡上對蘇哲的謾罵侮辱,說他是殺馬特,霸淩同學,無惡不作。
她知道,一切的起因,來自蘇哲對自己的理解和尊重。
一些人無法理解,蘇哲為什麼尊重殺馬特,便認為他也是。
有了這個基礎,營銷號才能興風作浪,掀起全網黑潮。
而且哪怕蘇哲這麼溫柔正直的人,被誤以為是殺馬特後,也被大家認為是壞人,更何況她呢?
——彆人沒時間也沒義務仔細辨彆她的內心,靠外表區分是最簡單快捷的方式。
徐翠哭了,哭得很慘。
她本就是個容易哭泣的女孩兒,否則也不會用鋒利的外表展現自己的強硬。
參加音樂會前,徐翠找到節目組,說:
“我想剪短頭發,染成黑色。我不做殺馬特了。”
“可發型是你的自由。”節目組很驚訝,甚至還有點失望,殺馬特徐翠才有爆點,才吸引流量。
徐粗低著頭,痛苦卻堅定地說:
“可蘇哲,他想告訴我,頭發的自由是假的,人生的自由才是真的。”
節目組懵了:
“我們全程跟拍,怎麼沒聽到他說這句話?你聽錯了吧。”
“不,我絕對聽到了。”徐翠很堅定。
這一段采用了紀錄片的剪輯手法,沒什麼運鏡,更沒有濾鏡,卻極為真實,看得所有觀眾都十分投入:
【突然對她改觀了。】
【哎,不是每個殺馬特都有問題,少些歧視吧。】
【如果你上學時被殺馬特勒索過,就不會同情他們了。】
【每個群體都有好有壞,反正殺馬特徐翠,我不喜歡;但現在的她,我挺欣賞。】
在他們議論的時候,大屏幕突然剪切到前一晚,蘇哲決定推翻原版,重新改歌時的場景。
他努力勸說外援團們,卻沒人支持他的冒險舉動。
最後,蘇哲甚至拿出殺手鐧:
“各位老師,求求你們啦(撒嬌)~實在改不好,咱再改回來嘛!”
這一幕很搞笑,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有觀眾都沒笑,靜靜地看著屏幕。
大屏幕上,蘇哲撒嬌後,外援團也不肯同意。
他被逼到沒辦法了,說出一番話:
“原版隻想記錄她的故事。”
這個她既可指阿刁,又可指徐翠。
“但我這段時間被網上罵做殺馬特,突然意識到徐翠麵臨的壓力。”
蘇哲解釋著自己的改變,又分析徐翠:
“她被困在那裡了,困在幾年前,困在那個年紀輕輕就出來打工的迷茫裡,唯一向外界求救的信號就是頭發的顏色。”
現場,徐翠聽到這句話,又捂住嘴巴,嘩啦啦地流著眼淚。
現場感性的觀眾也被感染了,在鏡頭中,不時有人擦拭著眼角,卻沒有彈幕說他們是群演。
因為在隔著屏幕觀看的觀眾們,也感到心裡酸酸的。
大屏幕上,蘇哲看向外援團,但在鏡頭下,仿佛在直麵觀眾,直麵徐翠:
“卻從沒有人告訴她,你可以像阿刁一樣,帶上卓瑪刀,變成自由的鳥。她已經成年了,可以追求自由的命運,而非折騰頭發,以可笑的自尊抗拒改變,反倒錯過了改變人生的機會。”
【天呢,我忍不住哭了!他想告訴她的,她全領悟到了!】
【徐翠在絕望時,被蘇哲拯救了!】
【我不知道原版怎麼樣,但這一版真的充滿了力量!】
【嗚嗚嗚,蘇哲真的太溫柔,太好了!簡直像一個小太陽。】
大屏幕上,外援團麵對這些話也無法抵抗了,勉強做出最後的掙紮:
“原版敘事很棒,也能傳遞你的勸說。”
“但更適合領悟後再聽,用來反複回味。”蘇哲堅定道,“我想寫一版更具穿透性的。而且,也能代表我反擊那些黑通稿!”
外援團被說服了:
“哎,徹夜排吧,真是被伱打敗了。”
“謝謝各位老師!”
【真好啊,我不光看到了蘇哲對弱勢群體的關心,還看到了他對音樂的虔誠。除了他,誰敢在比賽前一晚推翻成熟且優秀的作品?】
【文章憎命達!蘇哲每次被黑,都能拿出讓人驚豔的作品!支持黑子多黑他(狗頭)】
【我突然感覺,《阿刁》也唱出了他自己的感受。麵對黑通稿,他永遠不會枯萎,比格桑花還頑強。】
但也有黑子垂死掙紮:
【聽他吹吧,就是原版不好聽,才在比賽前改歌。】
【估計是被節目組警告了,認為原版太差勁,拉低節目檔次了,勒令他改歌。】
【是啊,什麼對音樂的虔誠,就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就算他不是殺馬特,也不是好人!】
此時,大屏幕一分為二,一邊是蘇哲冥思苦想,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不時彈彈吉他,按按鋼琴;
另一邊是徐翠在理發店,一點點剪去長發,染黑頭發,洗掉妝容。
這簡直是電影級的剪輯,背景音樂也適時響起,是蘇哲提前錄製好的原版《阿刁》(趙雷版)。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死死盯著大屏幕,甚至忘了自己還站著。
前排有位大哥,兩米多高,快三百斤,卻哭成了傻子。
【阿刁
住在x藏的某個地方】
一樣的歌詞,卻帶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低沉的嗓音,娓娓道來的敘事,沒有任何花活的唱功,並沒有像改版那般抓人耳朵。
卻能深入靈魂。
鏡頭掃過,全場不知多少觀眾無聲流淚,就連專業評審中,都有人紅了眼睛。
而最愛哭的徐翠,卻笑得很開心,似乎在驚喜自己沒有聽錯,那就是蘇哲想告訴自己的忠告。
鏡頭一轉,來到後台。
震驚過後的穀逸飛,坐在沙發上拍著扶手,以老年人的絮叨不住感慨:
“真感人啊,這孩子不僅唱功好,心腸也好。”
感性的薛沫開始抹眼淚,專心看著電視畫麵:故事和音樂都太動人了。
宋暉靜靜地聽著,突然冒出一句:
“我更喜歡這版。力量全在平湖下,更有韻味。”
沒人管他喜歡哪一版,林善兒和周詠美都沉默著,但沉默得完全不一樣。
林善兒似乎在走神,表情習慣性地保持在微笑狀態。
周詠美抱著演出服,也在笑,卻笑得很傻,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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