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先功三人的臉色各異。
方鐵軍最先坐不住,盯著衛明成道,“老領導,您說話就說話,
乾嘛這樣指桑罵槐,陰陽怪氣啊,這可不符合咱們老軍人的脾性,
這裡又沒外人,你想點誰,直接點出來就是,我們又不會說什麼。”
衛明成理都沒理他,轉頭就看向了徐東升。
“帶我回去吧,我累了。”
說完,在徐東升的攙扶下,緩緩地下了台階。
隻留下背後的鄭先功三人,在寒風中麵麵相覷。
“老方,以後做事也收斂些,這次有老首長出麵,事態沒有進一步升級,下次可就未必了。”
鄭先功盯著方鐵軍,幽幽道。
方鐵軍立刻就炸毛了,“老鄭,你胡說八道什麼?
什麼老首長壓著,什麼收斂,這件事跟我無關,我再次重申,跟我無關,我也是受害者。”
鄭先功嗬嗬一笑,“好好,你也是受害者,我後麵還有個重要會議,就先不在這裡陪你們了,走了。”
說完,他也施施然離開。
方鐵軍向來瞧不上嚴世寬,也不想跟他多聊。
等鄭先功走後,他看一眼嚴世寬,然後輕哼一聲,也徑直離開。
嚴世寬等他們都走後,則臉色帶著幾分悲切的坐在了鐘愛民墓碑前。
然後抬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墓碑上落上的幾點灰塵。
“老鐘啊,你說咱倆鬥了一輩子了,怎麼你走了,我反倒還有些不習慣了呢?”
“以前你在,你就是我的目標,我每天一睜眼,都想著如何壓你一頭。”
“可如今,你沒了,我的目標又該是什麼?”
“老鄭他是外來者,跟咱們不是一個船上的人,遲早是要離開的。”
“其他人,又對我形不成威脅,我這心啊,沒著沒落的。”
“算了,跟你說這些,你也聽不到了,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要死的,好讓我沒了對手。”
說著,嚴世寬伸手拍了一下鐘愛民的墓碑。
這一幕看的站在不遠處的鐘婷婷臉色頓時就變了。
她一臉怒氣,剛要抬腳過去找嚴世寬理論,卻被鐘援朝給攔住了。
鐘婷婷不理解,“三叔,他褻瀆爺爺的在天之靈。”
鐘援朝苦澀一笑,呼出一口氣道,“也許,他才是你爺爺在這個世上,最知心的朋友,好了,都回去吧。”
與此同時,徐東升也開車送衛明成回去。
車上,衛明成忽然道,“東升,你跟文君的婚事,先推遲一下吧。”
徐東升本就滿肚子的疑惑,聞言再也忍不住道,“爺爺,究竟查出了什麼,怎麼連婚期都要推遲?”
衛明成看向車外,淡淡道,“境外勢力。”
徐東升一愣,隨即滿臉的震驚。
境外勢力!
鐘愛民的死,竟然牽扯出了境外勢力。
車子都因為他的過度震驚,而來回搖晃了幾下。
衛明成笑了笑。
“不用這麼大驚小怪。”
“愛民做的一些決策,影響到了境外勢力在這邊的利益。”
“這種事我們任何人都有可能遇到,也可能會被他們針對,
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有些同誌,竟然分不清誰遠誰近,
在這個事情中,充當了境外勢力的內應,而且很可能已經跟他們勾連多年,
形成了一個規模龐大的秘密利益鏈條,我這次也隻是查到了一點,
再往下查,就不是我這這離休的老乾部能力所及了,
為了麻痹對方,同時也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這才有了眼下的結論,
我已經把收集到的材料,都交給了相關部門,已經引起了很高的重視,
接下來就會有掃黑和紀委的人組成聯合調查組下來調查這個事,
在此之前,我不清楚那個人是誰,同時也對愛民的死,心有不安。”
徐東升張大了嘴,“爺爺,這跟我們的婚禮又有什麼關係?”
衛明成揉了揉自己的腦門,“沒有結論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被牽扯到,
包括你我,文君更是,她本就是國外回來的,有沒有被他們滲透,你我都不清楚。”
徐東升人都麻了。
衛明成不愧是鐵麵無私。
連自己的至親都懷疑。
徐東升當即表明立場,“爺爺,我可是一心向黨,全心在民,我要是勾結外部力量,你第一個把我給斃了。”
衛明成有些心力憔悴,“好了東升,不說這話,一切等組織上派人下來吧,
其實我還在那個位置上的時候,就隱隱察覺到了一些動靜,
隻是那個時候他們還很弱小,我也沒太在意,沒想到經過這麼多年的蟄伏,
他們竟然已經滲透到了這種程度,在真相大白之前,這個事你對誰都不要聲張。”
徐東升點點頭,同時也想給自己一巴掌。
既然衛明成肯把這個內幕告訴自己,那就說明他是信任自己的。
自己剛才那麼表忠心,完全就是畫蛇添足。
這幾年濱城的經濟發展雖然不是很迅猛,但得益於前些年國內經濟快速發展的景象。
來這邊投資的外國人也不少。
甚至就連徐東升身邊,都已經有了好幾個國外背景的存在了。
徐珊珊應該不會是敵對勢力……吧。
她那麼蠢,嘴上又沒個把門的,還戀愛腦,誰會選她……
不過也說不準,萬一都是假象呢?
徐東升想到這裡,猛然驚醒。
要想懷疑一個人,出發點和能想到的可疑點可就太多了。
怪不得衛明成要推遲婚禮。
要是這麼想,就連衛明成自己都有可疑點。
一個離休老乾部,不去老乾局,偏偏選擇一個偏僻的小縣城。
而且身邊配備著秘書,平日裡來往的人,也都是體製內的高官。
他這不是明顯的身退心不退麼?
他嘴上說著,是為了發揮餘熱,助力家鄉發展,可實際上目的,誰又能說得準?
坐在後麵的衛明成透過車內後視鏡,看到徐東升在那裡臉色深沉,眼珠子轉來轉去。
稍微想了一下,便大致猜到了徐東升此刻心中所想。
他沒好氣的踢了一下駕駛座椅的後背,笑罵道,“少在那裡憂國憂民了,
我說的那些人,隻是一小撮人,屬於極少分子,你不要聽風就是雨,看誰都可疑。”
徐東升回過神來,苦笑道,“爺爺,我這還不都是你引導的。”
衛明成瞪了他一眼,“接下來好好乾你的。”
說著,他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繼續開口道,“對了,愛民的工作,被世寬他們幾個分去了不少,
愛民的一些嫡係也分了一些,做為補償,援朝也會回濱城來。”
徐東升心中起了波瀾。
上頭一直在提乾部隊伍年輕化。
鐘援朝的回歸,是鄭先功他們之間的相互妥協。
還是鐘愛民事件的影響,讓他恰好成了濱城最高層次的人員調動。
如果是後者,這其中就不僅是鄭先功他們幾個的內鬥了。
這就很有可能是高人不著痕跡的一記妙棋。
衛明成的話還在繼續,“他此前是中州的發改委主任,級彆是夠的,
所以這次回來,他會成為濱城省委常委,黨組成員,副省長,具體分工先功跟世寬他們還在討論,
不過肯定是比愛民掌握的權力小不少的,你以後沒事可以跟他多走動走動。”
徐東升點點頭。
車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衛明成的小院。
這一路上,衛明成傳遞出來的消息實在太多。
徐東升直到停好了車,都沒能完全消化。
而衛明成卻已經精疲力竭。
下車的時候,都是陶玉婉和徐東升一邊一個攙扶著,才讓他回到了臥室。
鐘愛民的這次事件,顯然對衛明成的精力消耗是巨大的。
徐東升甚至都有些擔心他還能不能撐得下去。
於是看著衛明成睡著後,他出來就給徐敬義打去了電話。
“爺爺,你最近要是不忙,多來衛老這邊看看吧,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
徐敬義隨後詳細詢問了一下衛明成最近的狀況。
當聽說他這一段時間都親力親為的為鐘愛民身後事操心。
徐敬義聲音不免就提高了幾分,“衛老都這個年紀了,身體又有虧空,你們是怎麼放心他上前線的?
你們知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那可是會隨時隨地倒下的。”
徐東升苦笑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攔不住啊。”
徐敬義哼了一聲,“你先在那守著,我馬上收拾東西,搬他那邊長住一段時間,
正好你跟文君的婚事也快要到了,我過去沒事還能跟衛老一起張羅一下你們的婚禮。”
徐東升有些難以張口,最後還是搪塞道,“好,等你過來再說。”
推遲婚禮的事,要是在電話裡說了,估計徐敬義收拾東西的心情都沒了。
陶玉婉這時候也從房間中走出來,一臉擔憂的看著徐東升。
她早已經將徐東升當成了自己的家中晚輩,有什麼也刻意隱瞞。
“東升,老爺子看起來不太好,我有些怕。”
徐東升何嘗不知道。
可他隻能安慰,“放心吧陶姨,爺爺隻是勞累過度,
我爺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以前衛老的身體不都是我爺爺在調理麼,
相信這次也不會有問題的。”
說著,他又看了看外麵的門衛,皺眉道,“陶姨,接下來這段時間增加點門衛吧,
不是十萬火急的事,就不要打擾衛老了,有些來拜會的人,也該推就推。”
陶玉婉臉色變了變,盯著徐東升道,“東升,你實話跟我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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