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升詫異的看著周開放。
思索著他的提議。
按照他的說法，經轉組第一個要清退的，得是縣裡的龍頭企業了。
隻有如此，方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茂林的龍頭企業有三家。
一個是位於縣城西郊的榮盛紙業。
大地方環保指標嚴苛，而且經濟體量大，像榮盛這種企業，在那些大地方根本就沒生存的空間。
隻能來茂林這些經濟體量不大，又沒有什麼明星產業的地方來。
榮盛的汙染，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年年檢查，年年又都能通過，其中貓膩，不言自明。
還有就是位於牛頭鄉的綠棉紡織廠。
茂林素來有銀城之稱，適合棉花的等紡織農作物的生長。
按理說，這種工業跟農業相結合的企業，是最適合茂林發展的。
可惜這紡織廠設備老舊，直到現在，用的還是七八十年代那一套進行生產。
不但年年虧損，而且汙染大。
唯一的優勢就是吸納的工人多，為茂林緩解了就業壓力。
最後一個龍頭企業，就是溪橋鄉那邊的磚廠。
這個廠子同樣曆史悠久，磚廠附近本來是平原，如今因為取土，已經在磚廠附近形成了三個占地極廣的湖泊。
裡麵常年蓄滿了水，每年暑假，都有因為在這些大坑裡洗澡而溺亡的新聞。
這三個龍頭企業，每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想動他們，難度極大。
按照徐東升的想法。
是想拿周開放自己引進來的那幾家企業開刀。
但是周開放搖頭反對，“東升，我引進來的那些企業，體量和關注度，都不如那三家。”
“要想快速推動經濟轉型，必須要從他們三家下手。”
徐東升何嘗不知道這些。
他起身，默默地走到院子裡，皺著眉頭來回踱步。
基層工作本來就難。
轉型更是難上加難。
可現如今，他們還要自己給自己加難度。
這要是傳出去，那些等著看他笑話的人，肯定能笑掉大牙。
但是周開放說的又有道理。
而且這一點是他和衛明蓉城沒想到的。
這時候周繼紅也做好了最後一道菜，端著進屋，見徐東升沒在，詫異道，“爸，徐縣長呢？”
周開放指了指外麵。
周繼紅放下菜，納悶道，“怎麼出去了？我去喊他進來。”
說著，就要往外走。
周開放喊住她，“你彆去打擾他，現在他正在考慮大事，來，陪爸說會話。”
周繼紅坐在他旁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說話。
可眼神，卻忍不住的往外麵瞟。
周開放看到這一幕，心中多少就明白了一些。
雖然徐東升和周繼紅一直隱藏的極好。
可還是低估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終身大事的敏感程度。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冷不丁道，“繼紅啊，你跟徐縣長是不是在交往？”
周繼紅嚇了一跳，低下頭，否認道，“沒，沒有，人家是縣長，怎麼可能看上我。”
周開放瞪眼，“少拿這種鬼話唬我，你爸之前還是縣委書記呢，不比他差。”
“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有沒有在交往。”
周繼紅心中苦楚。
她也不知道自己跟徐東升的關係，算不算在交往。
但是她明白，她跟徐東升的關係，一定不能讓外人知道。
就算是周開放，也不能。
要不然很可能就會給徐東升帶來麻煩。
她不想徐東升有麻煩。
於是她抿著唇，看向周開放，“爸，我真沒跟他交往。”
“他幫了咱家這麼多，我是對他有好感，但是他對我沒那種意思。”
周開放盯著她，“真的？”
周繼紅重重點頭，“真的。”
周開放這才放心道，“沒有就好，繼紅，官場險惡，你心思單純，他，並不適合你。”
周繼紅不服氣，“為什麼啊？”
周開放看著院子裡，黑暗中的那道人影，幽幽道，“我跟他接觸的雖然不多，但是他有主見，有能力，最重要的是，他堅持的為官之道，就算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上司，也樂見其成的。”
“所以，他這種人的試圖，注定會不可限量的，人一旦有了更大的權勢，圍著他轉的人，也都會隨之水漲船高。”
“他會遇見更好更有能力的男人，跟他一道往前走，也會遇見更加優秀的女人。”
“那些人的層次和魅力，不是你我能想象的，我們，注定隻能陪他走一段路程，而不是全部路程，我們隻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個過客。”
周繼紅心口有些發緊。
她雙手放在桌下，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努力讓自己不因為周開放這些話而破防。
好在這時候徐東升也從外麵走回來了。
周繼紅正好趁機換了話題，“徐縣長，快嘗嘗我新做的菜。”
徐東升臉色平靜的坐下，然後謝過周繼紅後道，“周叔，我決定了，就按你提議的做，明天開會，後天正式開始行動。”
周開放看他一眼，“你想好對哪家先動手了？”
徐東升點點頭，“既然遲早都要動手，那他們三家就不分先後，同時通知。”
同時通知？
聽到這個消息，身為提出這個意見的周開放都嚇了一跳。
徐東升這是瘋了嗎？
顯然，他不可能是瘋子。
那他這麼說，肯定就有他的打算……
忽然，周開放拍案而起，端著酒杯哈哈大笑，“妙啊，妙啊，我怎麼沒想起來。”
“東升，你這一手妙啊！”
周繼紅一臉迷茫。
徐東升嗬嗬一笑，“周叔也覺得這樣可行？”
周開放一拍大腿，“太可行了！”
“要說我之前那個提議難度係數是十分，你同時取締他們三家，難度係數將會降為三分！”
徐東升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這樣也能更讓其他企業看到咱們的決心。”
周開放興奮的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周繼紅在一旁納悶道，“處理一家都十分的難度，怎麼多處理了，難度還降低了？”
徐東升跟周開放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
周繼紅嘟起嘴，“你們笑什麼呀，快跟我說說啊。”
到底還是周開放更心疼女兒一些，他重新坐下，沉聲道，“是這樣的，針對一家，定然會引起他們的激烈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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