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升回頭。
就看到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昏黃的路燈下，一頭秀發隨著夜風擺蕩。
“範戀雪？”徐東升試探道。
沒想到這麼久沒見，她依舊如此消瘦。
自從上次來調查江海大學之後，徐東升就沒再見過她。
本想著這輩子跟她也不會有什麼交集了。
沒想到暴風雨來臨的前一晚，竟然跟她相會了。
範戀雪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徐東升跟前。
隨即又看了看鐘婷婷的宿舍，輕聲道，“你在鐘老師房間做什麼？”
徐東升握緊了手中的文件，不想她跟這件事有什麼牽扯。
於是就輕笑道，“沒什麼，有些問題找鐘老師谘詢了一下。”
接著又隨口問道，“你最近怎麼樣？課題研究還順利吧？”
提到課題研究，範戀雪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挺順利的，謝謝你徐秘書，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有機會拿到自己的課題。”
徐東升哈哈一笑，“沒什麼，這都是你應得的，要是沒彆的事，我就先走了，範老師，早點休息。”
說完，衝著範戀雪微微點頭，也不等她有什麼回應，抬腳就走。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範戀雪臉上浮現出一抹奇異之色。
然後又看了看鐘婷婷的房間。
在學術研究上，她比鐘婷婷純粹的多，但這不代表著她隻知道研究。
如今江海市，乃至整個濱城省的局勢，她也有所耳聞。
關於徐東升的說法也有一些。
她一開始還想著徐東升遠離權力中心，受到的影響應該不會很大。
可現在這個時候，徐東升出現在鐘婷婷這邊，無疑證明了她此前的猜測有誤。
她盯著徐東升的背影，幽幽歎息一下。
徐東升此時已經回到了車邊。
透過玻璃，看到周繼軍歪在座椅上已經睡熟。
從衛老那邊開始，周繼軍幾乎就沒閒著，想來這時候也累壞了。
徐東升沒有喊醒他。
而是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路燈。
緊跟著他看看時間，再有幾個小時，天就亮了，經曆了鐘婷婷那一幕，他此時也沒了酒意。
索性就拿著文件來到了路燈下麵。
然後就坐在路燈下，再次翻開了文件裡東西，細細看了起來。
不遠處，正在往自己宿舍走的範戀雪不經意抬頭，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路燈下的徐東升有些蒼涼。
但線條分明的臉，卻更顯剛毅。
不知不覺間，範戀雪看的就有些癡了。
靜謐的夜裡，除了風聲，就是徐東升這邊翻看文件的聲音。
範戀雪躲在黑暗裡，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再次歎息一下，靜悄悄的回到了自己房間。
到了房間後，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之前跟徐東升的過往，也紛紛湧現心頭。
她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
這麼晚了，手機鈴聲響了許久才被接通。
“爺爺，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
第二天一大早，校園裡開始出現晨跑的學生和老師。
徐東升伸了個懶腰，收拾好文件，去食堂買了兩份早餐，重新來到車邊。
周繼軍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站在徐東升跟前，就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不住道歉。
徐東升臉上洋溢著笑。
昨晚細細看了一下那些文件，裡麵牽扯出來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可如今，他卻一下子要把他們全都得罪了。
一開始他還有些擔憂，有些害怕。
可是看著看著，他就釋然了。
特彆是看到他們那些人，最少的都貪了不下百萬。
各自的女人，姘頭也是人數眾多。
更有甚者，連普通人的飯碗都要搶，濱城人民的救濟款，助學金，甚至五保戶的救濟糧，他們中有些人都敢動手腳。
他慢慢的開始氣憤。
最後憤怒。
再到天亮之際的平靜。
他覺得，以自己一己之力，將這些害群之馬都拉下馬，這輩子也值了。
就算以後做不了官了。
大不了去打工，去當醫生。
等自己老了，跟後輩子孫吹牛逼的時候，他也能憑借這個事，自豪一陣子了。
“繼軍，接下來我有大事要做，你在這邊也幫不上什麼忙，吃完飯，就回去吧。”
徐東升把手裡的早餐遞給周繼軍。
周繼軍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我不回去，我姐說了，要我跟著你，保護你，就這麼回去，我姐得揍死我。”
徐東升嗬嗬一笑，伸手錘了一下周繼紅結實的胸膛，“可接下來真用不著你保護了，我要做的事，今天就都能做完了。”
“你在這裡，反而會讓我分心，聽話，回去好好保護你姐，不要讓任何人欺負她。”
周繼軍還想爭取。
卻被徐東升擺手打斷，“好了，就這麼定了，好好陪我吃飯，吃完飯就回去。”
說著，徐東升蹲下來，靠著車輪胎，姿態放鬆的擰開飲料，吃一口喝一口，很是灑脫。
周繼軍有樣學樣，也跟著徐東升蹲下，在那裡大口咬著煎餅，仿佛在吃美味佳肴。
隻是讓他倆都沒想到的是。
他倆蹲在車邊吃早餐的一幕，被不遠處一個直播跳操的女生全都收入了鏡頭。
……
此時的茂林縣，不少人也在吃早餐或者鍛煉。
有收看直播的群眾，看到視頻裡蹲著的徐東升後，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然後就驚訝道，“老婆快來，那個人怎麼那麼像咱們的徐縣長啊？”
一個嘴裡滿是泡沫，拿著牙刷正在刷牙的女人湊過來，看清之後，驚呼道，“他就是咱們徐縣長啊，他怎麼蹲在那吃早飯？”
說話間，牙膏沫子噴的到處都是。
老公擦了一把，激動道，“聽說徐縣長在為咱們的藥材生意跑門路，他這樣子，一看就是在求人辦事。”
“沒想到他這麼大人物，在外麵辦事也這麼難。”
“唉，是個好縣長啊，就憑這，我以後再也不罵他們這些當官的了。”
城郊彆墅小院，衛明成脖子裡掛著一條潔白毛巾，正在打太極。
已經做好營養早餐的保姆，在一旁無聊的刷手機等候。
當刷到那個女生直播間的時候，保姆就詫異了一下。
她對徐東升這個懂禮貌的縣長印象不錯。
如今看他這麼窘迫，頭發也亂糟糟的，便抬眼看了一下衛明成。
然後起身，小心翼翼的來到衛明成跟前，“衛老，這不是常來找您的那個小夥子嘛？”
衛明成微眯著眼，將最後一個動作打完，然後才看向保姆的手機。
當看到徐東升蹲在那，跟個工地農民工似的，他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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