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東升聽到這話，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他笑著道，“這位老鄉說的也沒錯。”
說著，他又看向老者，拍了拍他的手道，“老人家，你先回去，我接下來的話，是對大家說的。”
老人點頭。
徐東升瞥了一眼那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心中冷笑。
隨即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按照縣裡的規劃，第一期承包價格是不會變的。”
“而且這個價格，也是市場價，甚至為了照顧大家，我們還每畝多給了兩百。”
那個年輕人嗤笑一聲，“才兩百，大家要是跟我簽合同，我可以在之前的條件上，再多加五百。”
人群又是一陣騷動，徐東升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
隨後笑道，“我說了，等我說完，大家要是還想跟他簽合同，我不攔著。”
“畢竟有錢不賺王八蛋嘛，做為縣長，我要是阻攔大家賺錢，那我就是個混賬。”
徐東升這話說的接地氣，一時間眾人也都稍稍心平氣和下來。
徐東升看到這情形，心中也是稍稍鬆了口氣。
緊跟著就開口道，“我想說的是，我們雖然不能在承包價上給大家高價，但是我可以向大家保證的是。”
“來年大家以土地入股後，收入將至少翻十倍。”
“要是有不信的，可以現在就拿手機把我的話錄下來，如果來年合作社兌現不了，你們可以拿著視頻來縣裡找我，我給你們補。”
徐東升知道現在講什麼大局觀，縣裡規劃根本沒用。
所以直接就用他們最關心的收入來說。
果然，這些人聽到徐東升的話，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他們能圍在這裡，就說明他們想多賺錢。
徐東升說的那個收益，可比那個西裝革履的青年高多了。
那人見局勢要被徐東升反轉，當即也急了。
他是方石如的人，來之前方石如再三叮囑，無論如何都要壞了徐東升的事。
可徐東升上來就是十倍收益誘惑。
他心中稍微一算，原來需要付出六十多萬代價就能搞定的事，被他這麼一說，就翻了十倍。
這些錢可不是小數目，於是趁著徐東升還在說話，他就偷摸的給方石如發去了消息。
方石如看到這消息，氣得一拳就打在了麵前的桌子上。
馮鳳忙走過來，雙手按在他的肩頭輕輕替他做著按摩道，“怎麼了？”
方石如哼了一聲，“徐東升那個王八蛋，竟然給我玩陰的。”
馮鳳皺眉，“一個小縣長，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方石如搖頭道，“你不懂，他現在攀上了衛愛國的關係，如果任由他這麼發展下去，以後定會成為咱們的心頭大患。”
馮鳳嚇了一跳，“衛愛國？怎麼可能？”
方石如黑著臉，“有什麼不可能的！”
說著，他咬了咬牙，盯著馮鳳道，“去，給我備車，我要去趟溪橋鄉。”
馮鳳驚訝道，“現在去？”
方石如一把把她從背後拉了過來，然後啪的一下打在她屁股上，“讓你去你就去，怎麼那麼多廢話。”
馮鳳撇撇嘴，快步出去。
方石如隨後就那個青年發去消息，“儘可能拖著徐東升，我馬上到。”
青年收到消息，臉色頓時就垮了。
他一個人，怎麼拖？
不過這是方石如的命令，他也不好違背，隻能胡攪蠻纏。
他先把徐東升說的那些，挨個質疑了個遍。
然後又對徐東升接下來的話，仔細分析著，又一一提出質疑。
要不是麵對的是廣大民眾，徐東升都懶得解釋。
可是為了讓他們對眼下的合作社更有信心。
徐東升還是耐著性子跟他們解釋著。
如此一來，這些民眾對徐東升的信服程度也在每一次的解釋中逐漸加深。
就連一開始那些對徐東升有質疑的村民，也都漸漸地閉了嘴。
與此同時，方石如正一臉不爽的往這邊趕著。
從市裡到溪橋有三十多公裡。
正常開，也要小一個小時。
但是在方石如的不斷催促中，司機愣是在鄉道上跑出了百碼的時速。
而坐在後排的方石如，也是心情煩悶。
馮鳳抿了抿唇，偷眼看他一眼，“方市長……”
不等她繼續往下說，方石如一把拉住了她的頭發，然後直接就把她按了下來。
“都說了不要煩老子，就顯得你長個嘴是吧？好，既然張了，就好好替我消消火。”
緊跟著，馮鳳就開始嗚咽起來。
前麵的司機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到這一幕，驚的頭發都豎起來了。
領導的秘密被自己知道可不是什麼好事，為了不讓自己繼續置身危險之中，司機恨不得把油門踩到油箱裡。
不到二十分鐘，他便帶著方石如來到了茂公山。
方石如揪著馮鳳的頭發將她的頭提起來，冷哼道，“你們老實在這待著。”
說完，直接下車。
馮鳳看著方石如的身影，眼底浮現出一抹濃烈的恨意。
前麵的司機繼續裝聾作啞，趴在方向盤上不敢動。
而此刻，徐東升也已經說的有些口乾舌燥了，方石如派來的那個青年，也有些黔驢技窮了。
不經意回頭看到方石如的身影，青年像是看見了救苦救難的菩薩，驚呼一聲，“方市長，您怎麼來了？”
眾人都朝著快步走來的方石如看來。
徐東升心中冷哼一聲，也終於明白是誰在對付自己。
但方石如畢竟是上司，徐東升當著眾人的麵也不好怠慢，於是就擠出笑臉，朝著方石如迎了過來。
“方市長，您怎麼趕過來了？”
方石如冷冷的看了一眼徐東升，然後也不跟他握手，徑直走到了那些村民麵前。
徐東升有些尷尬。
方石如回頭看一眼，“還不過來！”
徐東升心中大罵方石如，可為了不影響團結，咬著牙走了過來。
這些村民何時曾麵對麵見過大官，如今方石如的到來，讓他們不由的激動不已。
一個個盯著方石如，想要聽他來做什麼。
方石如等徐東升到了，就冷著臉道，“徐東升同誌，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做法已經嚴重違反了乾部條例？！”
徐東升皺眉，“方市長，我違反了什麼條例？”
方石如深吸一口氣，“哼，什麼條例？我問你，你是不是跟他們承諾，來年這些土地能產生十倍租金的收益？”
徐東升點頭，“是啊。”
方石如瞪眼，“你種什麼能產生十倍收益？金子嗎？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吹牛，將會影響到茂林，乃至整個江海市公務員的形象和公信力？
我問你，要是達不到，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徐東升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誰說我完不成？”
方石如瞪眼：“我說的！徐東升，咱們乾部，就要實事求是，摸著石頭過河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這種假大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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