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大伯的生意，根在國內。”
徐敬義對這個說法，倒是沒有反駁，讓徐東升繼續說。
徐東升沉吟一下，“國內經濟形勢你清楚，而且這幾年，國內對國有資產流失，以及嚴重的投機倒把行為在嚴厲打擊。”
“比如這次的事件，我敢保證，珊珊隻跟你說了一部分。”
“爺爺，你知道他們一轉手，要從咱們藥農身上獲取多少利潤嗎？”
徐敬義一輩子跟中醫打交道，對藥農也有特殊的感情。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對各地藥農的收成和收益，有自己的判斷。
中醫藥協會那些人，有時候製定一些新政策，新方案的時候，還會喊他過去。
如今聽徐東升這麼說，他脫口而出道，“能有多少？現在那邊藥農能種的也就白術蒲公英之類的低價藥，撐死了也就是個辛苦錢。”
徐東升哼了一聲，“爺爺，你還是太小看大伯的胃口了。”
徐敬義皺眉。
徐東升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大伯他們要從這些藥農身上獲取的，是幾十倍，上百倍的利潤。”
“要不然他們怎麼可能會對茂林這三百來畝地有那麼大興趣。”
聽到這話，徐敬義差點沒跳起來。
徐東升緊跟著也對他解釋了這其中的緣由。
聽完之後，徐敬義沉默良久，“東升啊，這個事你做的很對，有點當父母官的樣子了。”
“你大伯那邊我不會再為他說一句話。”
“還有，這麼好的藥材，都出口國外太可惜了，你看……”
徐東升當然明白徐敬義要說什麼。
他歎息一聲，“爺爺，我也知道國內同樣缺少這種品質的藥。”
“但是這邊的藥農苦啊。”
“而且要是把他們的藥，用同樣的價格賣給咱們的病人，給那些病人也會造成很大的負擔。”
徐敬義瞪眼，“你什麼意思？你這話就是說，咱們自己人，不配用這麼好的藥嗎？”
徐東升連忙道，“不是爺爺，你聽我把話說完。”
“這麼好的藥，我也不希望隻出口國外，但是現在這是一個契機，一個讓茂林起飛的契機。”
“跟治病比起來，他們的生活更加重要。”
“所以我是這麼想的，先讓他們賺點老外的錢，然後每年安排一些茂公山藥園的藥給國內，逐年提升都可以。”
“總之這需要一個過程，說句實在的，就我們這產的這點藥材，就算是全給國內了，也起不到什麼大的作用。”
徐敬義沉默許久，最後開口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那就先這樣吧。”
“最後有一點我要糾正你一下，藥材也好，良政也好，不能因為小，就不去做。”
“當官和看病救人的道理其實是一樣的，活一個人也是功勞，明白嗎？”
徐東升點點頭，笑道，“我記住了，多謝爺爺指點。”
徐敬義哼了一聲，啪的一下掛斷電話。
徐東升苦笑的看著手機，長歎一聲，起身往自己宿舍走去。
來到宿舍，屋裡飯菜飄香。
徐珊珊和周繼紅正坐在一起說笑。
看徐東升回來，徐珊珊下意識的就看了看他的臉色。
徐東升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看什麼看？徐珊珊，你什麼時候學會告黑狀了？”
徐珊珊嘻嘻一笑，“誰讓你就知道逮著自家人坑呢？那可是幾億的利潤，累積幾年，那就是幾十億，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嗎？”
徐東升哼了一聲，“我當然知道，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該說的我跟爺爺都說明白了。”
“你跟大伯要是有什麼疑問，去跟爺爺說去，他要是能支持你們的做法，我就重新考慮合作的事。”
徐珊珊臉上一喜，然後起身就跑到了臥室，開始跟徐敬義他們打電話。
徐東升也不理她，徑直來到飯桌前，拿起桌子上的碗筷，招呼周繼紅一起吃飯。
周繼紅聽到了剛才徐東升那些話，心中就有些惴惴不安。
她端起碗，小聲道，“不等姍姍姐嗎？”
徐東升沒好氣道，“等她一個西洋鬼子乾啥？咱們吃咱們的，彆管她。”
周繼紅一愣，然後夾了一筷子飯菜，實在是有些吃不下，便又放下，看著徐東升道，“是不是合作不成了？”
“要是真搞不成合作社了，哥哥你也不要上火，我繼續去做商貿。”
徐東升心中有些感動。
他是真沒想到，周繼紅竟然這麼敏感和善解人意。
他起身，坐在周繼紅身邊，為她夾了一筷子菜道，“彆想太多，好好吃飯，合作社的事黃不了，還有，吃完跟我一起去接個人。”
周繼紅連連點頭，“好，我聽你的。”
看她連去接誰都不問，徐東升心中更是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直到兩人吃完飯，徐珊珊仍舊在臥室裡大呼小叫。
說到激動處，普通話和英語，輪番上陣。
徐東升撇撇嘴，也不去跟她打招呼，帶著周繼紅就往外走。
此刻天色已經黑了。
兩人手拉手走在路上，像極了約會的小情侶。
徐東升也許就沒感受過這種愜意的氛圍了。
走了一會，他輕笑道，“你爸爸現在怎麼樣了？”
周繼紅輕輕一笑，“還好，他牽扯的並沒想象中的深，不過鐵飯碗是保不住了，估計再有一段時間，就能回來了。”
徐東升點點頭，暗道看來省裡這次又是雷聲大雨點小。
隻是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隻能長歎一聲，繼續道，“記得上次你說你還有個弟弟？”
周繼紅小聲道，“是有個，他剛退伍回來，還沒找到工作。”
徐東升停住腳步，“有沒有想過，讓你弟弟過來？合作社一旦展開工作，麵對的都是農民。”
“我是基層過來的，農村，農民的事很細小，也很繁瑣，隻你一個人，怕是忙不過來。”
周繼紅臉上露出一抹驚喜，“真的可以喊他過來嗎？”
徐東升笑道，“當然了啊，你本來也要招人，總不能啥事都你一個人乾吧。”
周繼紅忍不住踮起腳尖，親了徐東升一下，“太好了，我回頭就跟他說。”
“哥哥，你知道嗎，我弟弟最崇拜的人就是你了，他要是知道，能在你手下做事，肯定會開心的不得了。”
徐東升輕輕擺手，剛要說話，就看到遠處一輛開車遠光燈，發出巨大嗡鳴的跑車，朝著他們就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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