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頓了頓，麵上強裝鎮定，“啟稟皇上，屬下每日都按時服藥，不過有關那晚的記憶，卻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想起來半分。”
夜無淵漆黑的眸底閃過一抹失望，雖然他很快掩下，卻被葉清敏銳捕捉到。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試探詢問道，“陛下，恕屬下多嘴，您和皇後娘娘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不愉快？”
夜無淵雙目微滯，修長冷白的手指在袖間握了握。
良久，他看向葉清，眼神和嗓音都格外陰鬱壓抑，“葉清，朕總聽彆人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可為什麼朕已經回頭，她卻不願多看朕一眼？遲來的深情當真就比草賤嗎？”
他的黯然神傷清晰寫在臉上。
葉清看在眼裡，心裡莫名難受，快步走到夜無淵身邊，勸慰道，“陛下，您千萬不要這麼想，您對皇後娘娘的好，大家有目共睹，而且屬下覺得，皇後娘娘心裡也是有你的，不然也不會三番五次，救您於水火之中。”
“不過娘娘的脾性一向直爽磊落，若是您放下麵子，心平氣和地和她談一談，或許娘娘就能明白你的苦心了。”
葉清這番話句句戳在了夜無淵心上。
他驀然頓住了腳步，薄唇微微抿起，眉眼間滿布著一層鬱痛，“朕何嘗不想好好和她說，可她如今好似恨朕到了骨子裡，任憑朕說什麼，怎麼做，她都無動於衷，拒朕於千裡之外。”
“今日她更是直接告訴朕，說她在意江舒兒懷了朕的孩子，可江舒兒到底是朕的救命恩人，朕實在做不到對她下手，讓一個未出世孩子就這麼沒了娘親。”
葉清頭一次見到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戰神，露出這般挫敗無力的表情，心中大受震撼的同時，也實在有些不明白。
皇後娘娘既然如此在意江舒兒。
為何不早些把救命恩人的真相，親口告訴皇上，而且他始終覺得，皇後性格爽朗磊落，肯定不會僅僅因為江舒兒懷孕，就轉變到如此地步。
莫非皇後娘娘是覺得江舒兒太過無恥，不僅冒充皇上的救命恩人，還敢懷上龍種，所以才會如此氣憤？
葉清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地絞緊了眉頭，欲將真相告訴皇上。
可話還未說出口，夜無淵低沉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葉清，朕從未像現在這般後悔過，如果當初朕沒被仇恨蒙蔽雙眼，認真對待盛念念對朕的心意，早日看清江舒兒的真麵目，或許一切都將不同。”
他仍然記得第一次見盛念念的時候，她靦腆羞澀，卻鼓足了勇氣，上前跟他打招呼。
他正欲回話，江舒兒卻在一旁告訴他，說她是盛意的女兒，於是他冷漠地將她無視，甚至還推了她一把。
盛念念因此一個沒站穩，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江舒兒，害她摔倒在地上。
當時的他絲毫沒覺得抱歉，當著她的麵，心疼不已地走到江舒兒身邊，關切問她，“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舒兒沒什麼事，倒是王爺，千萬不要因此責怪盛小姐，畢竟王爺您這麼英俊瀟灑，京城裡有哪個姑娘不會為了見您一麵，而慌張冒失呢？”
他現在都記得清楚，江舒兒說完這番話後，盛念念的表情有多麼委屈不甘，明明眼眶都紅了，卻強忍著淚水，不停地解釋說她不是故意的，也沒有那個心思。
可他完全不信她的話，對她惡言相向道，“盛念念，不管你有沒有那個心思，你記住了，本王不屑認識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更不會多看你一眼，所以以後少在本王麵前出現，本王隻會覺得惡心”
說完那番無情無義的話後，他看到盛念念哭了，卻什麼也沒說，獨自轉身跑開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對她做的一切簡直畜生不如！
如今他愛上了被自己傷害至深的女人，因她的無情冷漠內心受儘煎熬，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寒夜清冷，朗朗月華斜照在夜無淵臉上，為他俊朗出塵的容顏，染上了幾分孤寂與惆悵。
葉清也跟著心情複雜，喃喃道，“皇上，過去的事您也是被蒙在鼓裡，所以……”
“所以朕才特彆害怕留不住她！”
夜無淵打斷葉清的話，嗓音暗啞還帶著點苦澀，“用強硬極端的方式，企圖將她綁在身邊，可似乎適得其反，讓她離朕越來越遠了……”
“可朕真的已經放不開她了，朕現在隻想求她給朕一個機會，若她能回心轉意，重新愛上朕，哪怕為此受儘苦楚折磨，哪怕是要朕的皇位和性命，朕都甘之如飴。”
夜無淵這番袒露真心的話，讓葉清大受震的同時，也不免心疼難過，不自覺紅了眼眶。
皇上現在如此悔恨自責。
如果這時候告訴他真相，說他認錯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真的是一個好選擇嗎？！
糾結片刻，他看向夜無淵，“皇上，過去您對皇後娘娘確實做得不太好，但那些事情都是有原因的，畢竟當初誰都以為，是盛將軍害了貴妃娘娘，您作為貴妃娘娘的親生兒子，怨恨將軍府的人是理所應當！”
“更何況……皇後娘娘過去確實不怎麼讓人喜歡，那樣費儘心思，不管不顧地纏著您，誰知道她存了什麼心思，加上江側妃一直在您耳邊挑撥離間，所以您厭煩皇後娘娘，對娘娘說了重話，也都無可厚非，不必將所有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真要論對錯的話，他甚至覺得，這一切都是江舒兒的錯。
不僅一直從中作梗，還冒充自己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讓皇上誤會了這麼久，簡直可惡至極！
葉清這番貼心的話並未讓夜無淵安慰半分。
他勾唇無奈笑了一聲，朝葉清揮揮手，“罷了，你早些休息去吧，過二日就是冊封大典，以皇後的脾性，定不會輕易接受冊封，所以這二日你和葉玄，定要加強殿中的戒備。”
其實不光是葉清和葉玄。
為了防止盛念念和沈楓有所動作，他已經秘密在寢殿內，安插了不少勝天營的精銳，做足了戒備。
但不知為何，越是臨近冊封大典，他的心裡就越是不安。
總覺得還是會出什麼大事……
葉清朝夜無淵鄭重地拱手，“還請皇上放心，屬下一定會好好看著皇後娘娘的寢殿，絕不會讓一隻蚊子飛出皇宮！”
說完，他轉身，帶上房門後，默默離開了禦書房，朝盛念念的寢殿趕去。
既然那些真相暫時不能告訴皇上，那他現在能做的，就隻有就替皇上好好守住皇後娘娘了。
等他將江舒兒過去毀掉的證據全部重新拿到手，交給皇後娘娘，江舒兒必定難逃一死。
隻要她死了，皇後娘娘和皇上，應該就能和好如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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