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麵間諜？”建一船長驚愕地抬起頭，怔怔望著夏伯，他還以為自己會被夏伯壓走，關押在聯盟的監獄中，接受聯盟的審判。

“你這些年的表現還不錯，我都看在眼裡，我可以做你的擔保人，準許你戴罪立功，”夏伯純純就是在忽悠對方，什麼聯盟，什麼戴罪立功，不過都是他的忽悠。

他隻是借著聯盟狐假虎威，策反火箭隊臥底，幫他辦自己的私事。

至於擔保這種事？

到時候也隻是一句話的小事，隻要把對方撤了，解除對方的武裝，對方就能活在聯盟統治的任何地方，但活動空間有限。

這就是語言的魅力，夏伯愣是把自己的私事，變成了聯盟的公事，順便還能立個功。

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先解決當下的要緊事最重要。

小愛才是重中之重，等菊子過來，跟菊子提一嘴就行，小愛可是菊子的弟子，聯盟不會追究的。

“我想知道為什麼？”建一船長也不是蠢人，忽然回過味來，不是自己引來了聯盟收網。

這其中肯定出了什麼變故，要不然夏伯坐了那麼多次船，那麼多次都沒有搞他，為什麼這次偏偏要搞他。

按照夏伯的說法，他們這些臥底早就被發現了，就差聯盟的收網，夏伯這樣做就是在打草驚蛇，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雖然臥底的結局都很慘，不管是麵對夏伯，還是麵對聯盟，他們這些臥底都很慘，但他想知道為什麼。

“告訴你也無妨，大副的兒子，惹到了不該招惹的人，”夏伯隻能這樣說，繼續扯虎皮。

雖然又是扯虎皮，但這話還真沒毛病，想要動小愛，就是在動菊子的弟子，確實惹到了不該惹的大人物，所以他也不算說謊。

但他本身的實力也不可忽視，隻有實力足夠強，才能讓敵人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話，要不然誰聽你囉嗦，還不是誰拳頭大誰有道理。

“原來是他？”建一船長頓時感覺簡直太冤了，他早就說過老友的兒子囂張跋扈，早晚都會惹到不該惹的人。

平時就仗著自己的身份地位囂張跋扈，現在終於踢到了鐵板，該死的東西，為什麼不早點死啊，為什麼要來害他，差點把小風也搭上。

本來就是臥底，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那個雜碎還不知收斂，整天在船上欺男霸女，要不是看在好兄弟的麵子上，他早就往死裡打了。

現在好了，說什麼都晚了，彆人造的孽，居然還連累他們，連累小風，那個雜碎真該死啊！

“他呢？”

“被處理掉了，現在就剩你和大副，鑒於你兒子並未參與，你們在船底乾的肮臟勾當，可以不予追究，前提是伱能戴罪立功……”

“夏伯館主，我有一個請求，”建一船長想清楚了，為了老婆孩子，他決定出賣自己二十多年的好兄弟，就算跟好兄弟有著過命的交情，也不及老婆孩子重要。

兄弟情在老婆孩子麵前，也抵抗不了時間的侵蝕，時間是世間最殘忍的東西，可以磨平一個人，也可以讓二十多年的兄弟情淡如水。

“你說，”夏伯見對方已經被說服投靠聯盟，也能靜下心聽聽對方的訴求。

“夏伯館主，請收下小風，讓小風加入紅蓮道館，”建一船長說這話時，直接對著夏伯跪了下去。

他是臥底，就算一輩子是臥底，甚至是雙麵間諜，他都認了。

但小風什麼都不知道，他希望小風能有個不一樣的未來，他已經不求小風能有多高的成就，也不求小風大富大貴。

身為火箭隊臥底，他沒有資格要求小風什麼，但小風絕對不能走上他的老路，去過一個普通人也行。

“可以，”夏伯摸著下巴想了想，同意了對方的請求，這件事隻是舉手之勞，為了得到聯盟的信任，人質這種東西還是很有必要的。

他剛才沒想到，既然對方主動提了出來，那他答應就是，收下對方兒子進入紅蓮道館，既是人質，也是保護。

想必對方也是這樣想的，既然加入了聯盟，就很難再得到火箭隊的信任，那麼火箭隊就不會過多關注這個棄子，也能讓這個棄子安心為聯盟辦事。

“感謝夏伯館主，”建一船長見夏伯同意，就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終於給兒子找了個好歸宿。

加入紅蓮道館，有著夏伯的庇護，至少比待在火箭隊，或是被派出去做臥底強太多，臥底真不是那麼好做的。

“先彆急著感謝，先想辦法解決大副，儘量彆弄出太大動靜，解決掉大副後，黑市也要關閉，你繼續做你的船長，到時候讓你兒子在紅蓮島下船……”

“我明白，”建一船長認真點頭，迅速發揮了身為雙麵間諜的主觀能動性，主動幫夏伯思考問題，也是在幫自己思考問題。

出賣好兄弟是加入聯盟的投名狀，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提道：“他很信任我，引到船長室把他迷暈就行……”

“就按照你的計劃來，如果遇到突發情況，立刻發信號，”夏伯點了點頭，看到建一認真的模樣，不得不提醒對方：“你應該知道，你不可能得到聯盟的信任，除非徹底剿滅火箭隊……”

“我明白，”建一船長知道，臥底沒有好下場，雙麵間諜更沒有好下場，每一步都是在走鋼絲，馬虎不得，一旦踏錯，就是深淵。

他對自己的未來已經不考慮了，隻要有一個體麵的死法就行，對於兒子小風，他希望客輪抵達紅蓮鎮後，小風和老婆一起下船，讓兩人遠離大海上的是是非非。

“等你的好消息，”夏伯輕輕拍了拍建一的肩膀，離開了船長臥室。

沒多久，建一船長也從臥室出來，看了眼大副兒子的門外，那裡根本沒有保鏢，說明已經被處理了。

夏伯沒有騙他，是要動真格的，而且已經動手了，他必須趁好兄弟沒反應過來，把好兄弟拿下才行。

好在好兄弟的兒子，平時就喜歡睡懶覺，早上六七點這個時間，沒起床也正常，不會有人懷疑的。

他徑直離開走廊，向上前往船長室，他還是昨天的穿著，精神頭跟昨天一樣，並未因為即將背刺好兄弟，反而出現緊張出汗的情況，畢竟演員的自我修養已經練習了十多年。

臥底都二十多年了，他有時候都會忘了自己是個臥底，從當年的小小水手，借著火箭隊的扶持，一路爬到了船長的位置。

如果背後沒有火箭隊的影子，他的成長經曆又是一個小人物的勵誌故事，值得大書特書那種。

然後，某天被曝光出來，發現是火箭隊臥底，聯盟的臉估計要被打的啪啪響，真不知道四天王是火箭隊臥底被曝光，就問聯盟的臉疼不疼。

建一船長按照往常一樣來到船長室，視察了一番大家的工作狀態，坐在船長椅上，拿起一旁的對講機，用平時的語氣聯係船底的好兄弟，讓好兄弟上來一趟。

沒多久，好兄弟坐著電梯上來，來到船長室後，建一船長正在倒酒。

見好兄弟進來，建一船長讓大家都出去，他要跟好兄弟單獨談談，讓客船自動航行一會也沒事。

“大哥，發生什麼事了，這麼著急叫我上來？”大副並未懷疑建一船長，隻是感覺有點奇怪，雖然平時早上也有談話，但每次都是靠岸的時候，這次距離靠岸還早。

“上頭來了消息，”建一船長並未說是什麼消息，而是先把酒杯遞給好兄弟大副。

“上頭？”大副知道上頭是誰，除了火箭隊還能是誰。

他接過酒杯，直接喝了半杯，潤了潤喉嚨，感覺還是大哥的酒好喝，也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好酒。

“下麵的收成怎麼樣？”建一船長也喝了酒，不過他喝的沒加料。

“還是老樣子，大哥又不是不知道，這條航線的油水就那麼多，上頭每次都要拿走一大半，還要給聯盟交稅，我們都沒什麼賺頭……”

“是啊，這都多少年了，年年上供，年年交稅，肥了他們，餓了我們，”建一船長歎了口氣，他也很無奈。

明麵上的油水，暗地裡的油水，都被兩邊抽得乾乾淨淨，他跑船那麼多年下來，還真沒存下多少錢。

“大哥，為什麼突然說這個？”大副不明白，難道叫他上來，就是互相發牢騷，還真是掃興，他還不如在下麵玩女人。

“沒事，你先坐，”建一船長笑了笑，見大副喝完酒，又給好兄弟倒上，歎道：“好兄弟，大哥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年給你擋了一刀，差點要了大哥的老命……”

“當年要不是大哥替兄弟擋下那一刀，兄弟可能就被海盜捅死了，那一刀是兄弟欠大哥的，這麼多年兄弟一直記在心裡，隻是沒機會還，不好意思，大哥……”

大副每每說到當年，對船長都充滿了敬佩，他們可是一起從小漁村出來的好兄弟，一起打拚，一路扶持，才走到了今天。

“哈哈哈，喝，”建一船長很高興，好兄弟居然還記得這件事，但忽的又開心不起來。

因為他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好兄弟，望著好兄弟再喝一杯，他心裡默默想道：“對不住了，好兄弟，為了老婆孩子，大哥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你不要怪大哥……”

想當初剛成為水手，他們準備闖出一片天地，想要出人頭地的時候，被迫加入火箭隊的時候，他們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這就是臥底的下場。

他不想殺好兄弟，但彆人會殺他，會殺他的老婆孩子。

就算殺了好兄弟，彆人還是會殺他，他們都是臥底，這就是臥底的結局。

臥底都不會有好下場，永遠不會有好下場，但他還想保下老婆孩子，這是他背刺好兄弟，就算拚命都要完成這件事……

“沒想到你還記得那麼清楚……”

“哈哈，大哥，這種事怎麼可能忘記，”大副在下麵喝的酒並未醒來，現在兩杯酒下去，又陷入微醺狀態，他現在很開心，因為好久沒跟大哥聊心裡話了。

“如果有一個機會還大哥這條命？兄弟願意麼？”建一船長平淡地望著大副，準備攤牌了，因為酒喝的差不多了。

“大哥，什麼機……會？”大副話未說完，嘴角就流出了黑色的鮮血，他難以置信望著自己的好大哥，又看向已經空的酒杯，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咣當——

空酒杯落地，但酒杯沒碎……

大副緩緩站起，嘴角還有血沫往外滲出，艱難的開口問道：“大哥，為……為什麼？”

“你還願意喊我大哥，大哥就告訴你，大哥是為了小風，”建一船長彆過臉去，不敢看好兄弟的眼神，他怕自己會心軟。

“嗬嗬，哈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大哥，”大副捂著腹部坐下，抽出了腰間的匕首，他一切都知道了，沒想到自己的好大哥為了兒子，讓自己背這口鍋。

但他並沒有恨大哥，因為這條命本就是大哥的，活了這麼多年，早就活夠了，現在還給大哥又何妨。

“你要做什麼？”船長見好兄弟抽刀，終於正眼看向好兄弟，但還是不敢靠近，他怕好兄弟拚死反撲。

“大哥，這條命就還你，但中毒死太憋屈，大哥是了解兄弟的，兄弟想自己來，”大副臉上儘顯獰笑，忽然笑容收斂，對建一船長懇求道：“大哥，幫兄弟照顧好小峰……”

呲——

匕首入肉，大副拚著最後一絲力氣，用力把匕首刺入腹部，徹底沒了呼吸，眼睛到死都沒有閉上。

“哎，大哥答應你了，希望你彆怪大哥狠心，大哥隻是想活著，隻想讓家人活著……”

建一船長不想讓好兄弟遺憾，抬手抹過好兄弟的眼睛，不想讓好兄弟死不瞑目。

其實，好兄弟在那邊，一樣可以照顧小峰，因為小峰先走了一步，這件事也是因小峰而起，自己這個好兄弟還不知道，走得也沒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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